我站起身,向皇后颔首,“母后,蔷儿身体有些不适,就先行告退。”
回到瑶光殿,我掀起被子一把将头蒙住。眼泪止不住滑落,湿透了大片衣襟。
“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我撕扯着被褥,呜咽不止。
许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袭白衣缓缓走向床边。
“你还回来干什么!还不快去找你的嫔御!”我蒙着头,心烦意乱的抹着眼泪。
耳边传来低低的叹息声,时而又夹杂着些许笑意。
“笑!有什么好笑的!”我倏地掀开被子露出脑袋,发丝凌乱的散落着,“有这么多美女相伴,你开心了吧!说什么心里只有我一个,都是屁话!”
从嘉显然是被我的粗言粗语给惊到了,愣愣的看着我,到嘴的话语被我生生推回。我又蒙住头,不再出声。
“好浓的醋味儿啊……”从嘉试探的扯了扯被褥,我死命的拽着,“皇妃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为夫很心疼呢……”
居然还有心思说笑!没心没肺!我闷哼一声,干嘛要为一个不值得的人动肝火!
“母后身体一直不好,我只是怕你出言顶撞引得她旧疾复发,到时候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不语。结果不还是一样!
“至于那些嫔御,也只是个形式而已,我不会去宠幸她们的。为夫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与我相亲相爱,此生足矣!”
我微微一怔,躲在被褥下的脸蓦地发烫……这……我这是吃的哪门子醋啊!好丢人!怎么办?装睡!
半响见我没有反应,从嘉俯身隔着被褥在我耳边呼唤,“蔷儿?”
被子内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从嘉嘴角不经意的勾起,将被褥轻轻扯下。耳边一片温热酥痒,我装模作样的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六哥六嫂!”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跃入屋内。
“嘘……”从嘉止住来人,“小声点儿,你六嫂正在休息。”
来人一脸疑惑的看了看窗外,阳光明媚,正是辰时,“现在还在休息?”随即一副了然的神态,眼波在从嘉和我之间流转,“哦哈,六嫂昨晚一定累坏了吧!六哥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我猛的一哆嗦,这个从善,满脑子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从嘉不置可否的笑笑。
门外传来一阵铃铛般的笑声,“六哥!让妹妹也见见六嫂嘛!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她呢!”
李芳仪怎么也来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来今天是在劫难逃了,难怪我今天右眼皮总是在跳。
“啊……”我扭着身子伸了个懒腰,“是谁真么吵啊……”
从嘉忍俊不禁的看着我。
“哟,今儿个好热闹啊!”我将青丝挽起,整理了一下妆容,不忘了狠狠瞪了一眼从善和芳仪。
“我们就不打扰六哥六嫂啦!”从善拉起芳仪就向门外跑去。
“七哥你干嘛?”芳仪跌跌撞撞的被拉了出去。
从善转身在她头上就是一计,“不解风情的小丫头!人家新婚,当然要好好温存一下了,你来搅合什么!”
“那七哥你又怎么会在这儿!”芳仪不服气的挣脱开。
“我是你哥!你到教训起我来了!”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耳边。
房内又恢复了宁静。
“噗嗤……”一声,我俩相视而笑。
世事难料。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总是会一家欢喜一家愁。
澄心堂中笼罩着一层阴霾,群臣正在商讨政事。从嘉一身紫袍,静立在其中。
周国一直对唐国虎视眈眈,经过上次的教训,柴荣便加紧了对水兵的训练。得知这一消息,李璟便立刻召集群臣,商讨对策。
众人都是一筹莫展。自从太宗李昪建立唐国以来,唐国依仗着长江这个天堑,稳住了国祚几十年,把主要心思都放在了文化建设上,并未花时间去训练水军,只是派人在长江沿岸驻守着,就当是水兵了。这下可好,北方的旱鸭子都开始训练水兵了,虎狼之心昭然可知。
“儿臣愿领兵出征,将周国水兵一网打尽!”李弘冀信誓旦旦,在他眼里,周国水兵根本不堪一击。
身后传来一阵嘘声,“周国水兵自然是在周国境内训练,大皇子又有多少把握能顺利踏入周国国土?”皇太弟景遂不屑的撇了弘冀一眼,众大臣也纷纷附和,弘冀的脸色甚是难看,低头不语。
“大哥能文善武,这对他来说并非难事。”从嘉的话好似春风,群臣不再争论。
景达一步上前,“不如让大皇子跟臣弟一起带兵出征!皇兄意下如何?”
“万万不可,若四皇叔和大哥都离开了金陵,那谁来守护都城?”从善义正言辞,“万一吴越国乘机来犯,而我唐国又军力匮乏,岂不是只能任人宰割!”
龙椅上的人手扶着额头,眉头紧皱,指节微微泛白。
“皇上,末将请求带领林家军前往采石矶进行水性训练!誓死捍卫我大唐国!”
大殿霎时间安静了。林仁肇一身戎装,抱拳低头,等待着皇上的抉择。眼里满是憔悴。
李璟转动着翠玉扳指,若有所思的看了冯相一眼。
林仁肇再次恳求,“请皇上下旨!”
“林将军,采石矶是通往金陵的要塞,若要是守不住……”李璟剑眉微蹙,眼里流露出狠戾,却依旧面不改色。
“臣定当以死谢罪!”林仁肇的声音铿锵有力,字字掷地有声,让人不得不信服。
“冯大人意下如何?”
冯延巳扫视了一周,在景达和弘冀之间徘徊,目光最终停留在景达身上,“臣认为林将军和大皇子一同前往更加合适,毕竟,采石矶是通往金陵的要塞,决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林仁肇双手颤抖着,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愤懑。冯相的言外之意众人都了然于心,那个“他人”不是指周国柴荣,而是指他,林仁肇,闽国的降臣!
“就这么定了吧。”龙椅上的人已没有耐心再听下去,挥手让刘公公拟了圣旨便退了朝。
弘冀斗志昂扬的叩首,“儿臣领命!”
今日给母后请安过后,我便回了瑶光殿。随手拾起一支毛笔在纸上涂涂抹抹,正发呆无聊之际,几个华衣女子翩翩而至,身后还跟着一串宫女,好大的排场!
“妾身给皇妃请安。”
我抬起头,迎面而来的是一阵浓郁的芳香,她们用的不同的香粉,香味混在一起,熏得我有些头晕。
我放下笔直起身,示意她们在茶几旁坐下,“起来吧。”
冯惜文低着头,我一眼就认出了她,虽然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她现在肯定恨得我牙痒痒吧!
我没兴趣跟她怄气,一个黄衣女子吸引了我的眼球,好一个杨柳细腰粉面红唇,看样子应该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你叫什么?”
“妾身黄凤。”黄衣女子似笑非笑的看得我头皮一阵发麻,“妾身并不求什么名利,只求能平平淡淡的过完此生,若妾身有什么不足之处,还请皇妃海涵。”
好一张巧嘴!
门外脚步声渐进,嫔御们纷纷俯身行礼,“给殿下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