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越来越近,鸠雅听到公孙苑柳呼吸声也越来越急促。只能先下手为强了,鸠雅轻声道:“紧跟着我,不要恋战!”
公孙苑柳不明白鸠雅要如何应对,却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只见鸠雅快速走向黄帝塑像前,一运气就将供桌给举了起来,把它狠狠地砸向了门口。
那供桌本身势大力沉,再加上鸠雅的千钧之力,便连带着朽坏的木门也轰然倒塌下去。
“快走!”鸠雅拉起公孙苑柳,在木门倒塌之时闪身飞扑出去。鸠雅掌下风声呼啸,公孙苑柳则将宝剑舞得密不通风。
烈山老祖原也是小心谨慎,一步一步往前挪动,但还是被忽然飞出的供桌惊吓住。
他在黑暗中看不清眼前事物,隐隐见一庞然大物撞将过来,也不敢硬接,只得飞身而起,让过了供桌。但白天受了伤,烈山老祖胸口还有些疼痛。
那些跟在烈山老祖身后的门徒们则没有那样敏捷的身手,有几人便被砸到在地,嘴里不停地呻吟着。
烈山老祖还未落到地上,就看到祠堂中飞出两人,横冲直撞地朝外面飞扑而出。
只可惜烈山老祖身在半空,力道已尽,再想要阻拦已然来不及。可他自有过人之处,大袖一挥,便有漫天毒虫倾泻而下。
鸠雅与公孙苑柳都领教过这些毒虫的厉害,哪还敢稍作停留,更是不惜一切代价往外冲杀。
眼见着毒虫越来越多,腥臭味直扑鼻而来,身后全是窸窸窣窣的声响。天色又黑,伸手不见五指,鸠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揪起几个被供桌砸倒的烈山门徒,把他们朝后扔了过去。
身后就传来惨无人寰的嚎叫声,还有毒虫咬噬人体的恐怖声响。鸠雅就感到头皮发麻,身旁的公孙苑柳也打了一个冷颤。
幸好此时两人已经冲到了外面,鸠雅一打呼哨,应龙便应声而至。两人飞跃至应龙背上夺路而逃了。
烈山老祖却是气得直跺脚,点上火把看见躺在地上的弟子尸体,就破口大骂:“鸠雅小畜生,不杀了你夺得地图,老祖我就与你永远没完没了!”
应龙果然是难得神物,昼夜不歇,整整奔驰出一百多里,还不见倦态。
鸠雅见天色大明,便有意拉紧了缰绳,让应龙缓步慢行。他则极目四望,四围不见人踪,残雪随处都是,空气清冽而寒冷。
“苑柳姐姐,你冷不冷?我们找个避风处歇息一下吧!”
公孙苑柳没有说话,却哼出了两声,声音里有些疲惫,有些痛苦。
鸠雅急忙回转身去看,见公孙苑柳双唇紧闭,嘴唇微微发紫,还有很深的牙齿印。
鸠雅大急,问道:“苑柳姐姐,你怎么了?”
“我左腕昨夜落了一只毒虫,也不清楚是什么……”公孙苑柳有气无力,声音很虚弱,“不过还好,没有被咬到。”
鸠雅急忙拉起她的左手,看见左腕处一片青紫,已经肿大起来。
“当真没有被咬到吗?”鸠雅边问,边仔仔细细察看,还好没有伤口。可身上冷汗如雨,好厉害的毒虫啊,沾到肌肤就这般模样,倘若被咬到,那还了得?
公孙苑柳抽回手臂,勉强一笑:“不碍事的,你不要担心。”
鸠雅却几乎要落下泪来,可想而知,公孙苑柳为了不让自己分心,她昨夜忍受了多大的苦痛啊?
“不行,我得去找烈山老祖拿解药去!”鸠雅说着,就要调转马头。
公孙苑柳连连摇头,很艰难地说:“不行……我们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万万……万万不能再回头了!上次风师兄拿回的解药,我这儿还剩有一些,先服用了再说吧。”
“这能行吗?”鸠雅本要反驳,见公孙苑柳态度坚决,也只得催促应龙飞奔到一株老松之下,而后将公孙苑柳扶了下来。
公孙苑柳靠在松树上喘息一会儿,从怀里掏出解药瓶,倒出一些粉末,却有些踟蹰,说道:“我听师父说,这解药热服最好,可去哪儿找热水呢?”
鸠雅抬眼朝四周看去,见到地上积雪,又见眼前有几株长青阔叶之树,心中便有了计较:“苑柳姐姐,你稍等片刻。”
鸠雅飞到树上,摘下一片大叶子,用雪擦拭干净了,让公孙苑柳将粉末倒在上面,再吩咐公孙苑柳将叶子两端朝里别过来,就形成了碗状。
他则小心收集了一些干净积雪捧在手里,十指紧紧闭合,坐在公孙苑柳身旁运功打坐。
原来鸠雅想到自己既然学了火神功,便能催动热气融化积雪,继而让它发热,最终用内力生生将其煮沸。
不出鸠雅所料,不一会儿那积雪化成了一汪水,随后冒起了热气,最后竟咕嘟嘟沸腾起来。只把公孙苑柳看得目瞪口呆,惊叹不已。
鸠雅将手中热水倒在叶子里道:“苑柳姐姐,可以服药了。”
公孙苑柳又是钦佩,又是感动,含着泪将药水一饮而尽。鸠雅这才伸手擦去额头上汗珠,欣慰地笑了。
公孙苑柳服下药以后,脸色好转了一些,嘴唇却还是青紫。不过两人也就不太在意了,心情又都轻松起来。
两人振作精神以后,便一路往西而去。路上的村庄,大都是十室九空,荒烟野草,断壁残垣,说不尽的凄凉。
有时还能遇到一些从西边退回来的士兵,半数四肢都是残缺不全,眼里绝望痛苦,让人不敢直视。但还是有大批大批新兵被押送着往西边而去,十多岁的少年,六十多岁的老翁,也夹杂其中。
鸠雅与公孙苑柳站立在路旁,一时都有些茫然。他们想得到前线战争的惨烈,似乎皱一皱鼻子,就能闻到死亡的气味。
“打仗为了什么?”鸠雅有些恍惚,他只是同情怜悯那些伤兵,还说不上对战争有什么深层思考。
公孙苑柳也回答不出来,虽有些感伤,但心思还停留在缙云堂,还牵挂着公孙堂主与风大侠。
两人一路走一路叹息,心情渐渐有些沉重。这一日已来到夏州国与轩辕族交界处,大江波涛滚滚,寒风和缓了一些,隐隐已有春天的气息了。
渡口上没有船只,周围也不见行人。鸠雅一筹莫展,只得与公孙苑柳登上一座山岗远眺,远远就看见江湾里有几户人家,便走了下去。
“但愿还有人吧,否则我们到哪儿找船去!”鸠雅皱着眉头说。
公孙苑柳却叫了起来:“公子快看,那里有一艘渔船!”
鸠雅抬头看去,见江湾里波波啦啦划出一叶小舟,一个斗笠低垂之人正奋力撑着竹篙,朝他们二人行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