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阴”又称摸吓、摸瞎、驱鬼、下神、****、走了等(各地民俗叫法不同),意思是从阳间过到阴间。
故事发生在广东粤东一带,一些极速发展的二三线城市中的农村或城乡结合部还保留有一些习俗,如过阴,卜卦,叫魂等等,这甚至是一些农村每逢节日必有的仪式。
米婆是乌岗村的村民,早年丧夫,独自一人把一儿一女拉扯大。现在儿女都在大城市工作,收入也高,好几次想把米婆接过去住好好尽孝,只是米婆说什么也不肯,觉得在城市里就像一摸黑,没啥朋友也没村里的人亲切,落叶得归根,上了年纪还不如在村里养老,儿女有个孝心也就知足了。
米婆七十五了,姓周,名已经记不起了,只知道是隔壁几个村嫁过来的。乌岗村的村民都姓何,米婆的丈夫在三十来岁时在山上砍柴不慎失足,留下了米婆一家。米婆有个本事,能问米,也会过阴。这在农村里可是一等一的本事,既让人尊敬又让人害怕。好在米婆心善,日子再苦也笑容满面,哪家有困难了也常搭把手,村民眼中平易近人,小朋友眼中慈祥和蔼。而我,便是在这个小山村长大,虽然不信鬼神,但每次只要回到村里,我都爱陪米婆聊天,喝茶,担心她会孤单。米婆每次见了我也总会亲切的喊一句:哎呦,小勇,快来给婆婆看看,有没有瘦,有没有高。印象中的米婆是整日的和蔼亲切,唯有米婆作法的时候,是让人生畏的。一脸的严肃,眼神也从温柔变得锐利,特别在那个时候,凡是靠近她的小孩都会被她赶走。后来才知道,那是米婆怕作法时小孩子体弱,魂还没成形,不小心冲撞了一些“故人”。
村里的每年正月十五都会举行仪式,也就是过阴,米婆原是不会过阴的。听老一辈的讲,米婆一出生就不会像别的小孩一样会哭,自记事起来都能见普通人见不到的鬼魂,一直到了米婆嫁过来,丈夫离世之后,原本会过阴的松伯看米婆可怜,又有天资,也就把能教的本领都教给了米婆,作法的时候也由米婆充当帮手,直到松伯过世才由米婆真正接手现今的事务。
十七岁那年,过年热闹的气氛刚过,村里又各家各户准备着又一个重要节日,正月十五,也就是元宵节。中国人对元宵节都还是比较重视的,特别是在我们村里,因伴随着每年一度的仪式举行,更是家家户户忙碌着,杀猪的杀猪,宰鸡的宰鸡,反正是鸡鸭鹅常见的肉类都不会少。一些常年在外工作的人,即使是没回来过春节也都在这个时候赶回来参加节日。米婆也是在这个时候最忙碌了。而我则度日如年,期待着节日赶快到来,因为那天晚上,我得到了家人与米婆的允许,可以全程目睹仪式的开始与结束,因为在村里这样的仪式是不允许十六周岁以下的孩子参加的,而我今年刚刚满了年龄,多年的好奇终于可以一次性释放,这对我来说不亚于中了一次大奖的激动。
仪式是在村里的祠堂正厅举行的,这里也是我们过年全村祭拜祖先的地方,在我们那里应该叫“拜太爷”吧。吃完晚饭我便匆匆忙忙跟着爸爸到了祠堂正厅,只见正厅早已有三四十人在此等候,好在祠堂也算宽敞,容纳百来人都不算拥挤。米婆还没到,也许在准备仪式的法器吧。约莫半小时,正当大家聊着天的时候,米婆来了,拄着拐杖,肩上挂了一个包袱。全部人都立马停止说话,带着崇敬与狂热的眼神,期待着一年一度的仪式开始。
求过阴的是村里的花婶,丈夫刚死不久。我们那是国道,很多大卡车经过,他丈夫就是帮补卡车轮胎死的。补胎的时候突然轮胎爆了,整个脑袋被炸成三瓣,眼睛往上一瓣,眼睛和鼻子中间一瓣,剩下的嘴巴又是另一瓣。当时老惨了,脑子都快化掉了。花婶丈夫头七刚过就常常梦到丈夫在梦里喊疼,有时候还是嘴巴以上的头部全没了,只剩下嘴巴在喊“疼啊,疼啊,我的脑袋炸没了。”不到半月,小儿子突发急病死了,现在大女儿也病怏怏的,所以今年的仪式她是第一个“过阴”人,谁让她事急可怜呢。米婆口中急念到,声音不大却清晰入耳“百鬼行,千妖走,五魔入地开府门,道家经,佛光照,望乡台上故人停。殊阴一派传承在,一拜天,二拜道,三拜佛,三清护持仪式启,诸佛助我鬼门开。呔,速速鬼门开!“只见花婶坐在椅子上,任由米婆右手放在头上,眼神逐渐变得迷离,然后闭上双眼。花婶如同睡着一般,米婆在耳边轻说:“往前走,跟着光走,碰到其它人不要理,当没看见。沿着黄泉路走,勿踩两边的彼岸花,经过望乡台,直去奈何桥,你丈夫还没上桥,新死的魂只在桥边游走,见到他就直接拉走一旁,不要打扰其它的魂。”只见花婶“嗯”一声便没了声响。每隔五分钟米婆就问句“找到了吗?“”还没。“问了五次,花婶喊了句”找到了找到了,渴,好渴,我要水。“米婆吩咐一旁的六叔:“快拿水来,不要烫的,用瓢子舀泉水就行。”六叔立马舀了一瓢水递给了米婆,水到了花婶嘴上咕咚咕咚就喝完了,“还要,还好渴。”又舀了一瓢水,只见花婶喝完之后一会儿哭一会儿大骂:“你这死鬼,死了还要祸害家人,现在还要另娶,知道你惨也不能祸害活人啊!”破口骂了十来分钟,米婆烧了符纸,点了引魂香,又准备了招魂铃,对花婶喝道:“时辰到了,你赶快跟着香和铃声走,经过望乡台切莫停留,去时正南方,回程过了望乡台向东方走,”入阴去半魂,往返路不同“,快走!”花婶应了声:“我唠叨几句再走。”米婆怒骂道:“现在快走,话没说尽可帮你招魂,时辰耽搁了你家孩子咋办?别因几句话误了事!”只看花婶皱了眉说:“好吧,我现在就回去。“时间一点一点走,米婆和花婶的对话可没停歇,米婆时刻给花婶引路提示,担心一个失误花婶也就留在阴间了。”看到一座巨石和石亭没?那是返阳亭,到了走进去,我拉你回魂!“过程没有太多的神奇之处,但也看得众人惊心动魄。
花婶上来之后一边哭一边对米婆说死去的丈夫说太寂寞带走了最疼爱小儿子,死了也不安份,害死了小儿子还想在阴间再娶,那死鬼再娶一个怎能对我儿子好?可怜我那刚五岁的孩儿,他那狠心的死鬼爹害死了他不说还要阴间再娶,让我儿继续受苦!米婆停了深思后说道:”花婶,你别急,这样,待下次把你那丈夫招魂上来,他也死得惨,到了阴间总得享享福,多烧点纸箔,好好商量,不怠慢了你们儿子便好,已成定局,有补救的方法就好。“花婶听了之后也就一边擦泪一边答谢米婆,不多会便早早回家了。之后的事也没甚精彩之处,也就是一些同村的叔伯下去找一些故去的长辈,也就想了解一下长辈的生活,也许是开开眼界。自打那之后,我也逐渐接受鬼神之说。鬼神可以不信,但不可不敬。当然,米婆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祥,健硕,直到现在每逢回家都必定带上一些礼品看望她,因她不仅是我眼中亲切的米婆,更是村里尊敬不可缺的长者!
走阴、过阴:多数称过阴人居多,指巫婆一类人,属民间一派。清周亮工《书影》卷一:“眼前事报应显明易见,不必説活阎王、过阴人诸事,反增人不信心。”参见“过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