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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化外之地

陆沉的死最伤心的其实是陆天行,陆天行内心深处深爱着陆沉的母亲,只但是可惜佳人确是早已心有所属,他不是那种喜欢强人所难的人,如果当时陆沉的母亲将实情告诉他,陆天明一定会尽己所能帮助她,但是她偏偏选择了隐瞒。

当陆沉的母亲说要想要嫁给自己的时候,陆天明就像得到了全世界一般,即使家人反对,他还是义无反顾娶了她,可是没多久他就知道自己被骗了,吴晓颖走了,只留下一封告诉他真相的书信。

原来有一段时间商钧失去了音信,但是吴晓颖却发现自己怀有了身孕,她既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没有父亲也不想让人在背后对自己指指点点,于是便想出了嫁给陆天明这个下策。

陆天明知道真相时的愤怒是可想而知的,原来在吴晓颖心里他只是个替她和商钧挡枪的蠢货,他撕碎了那封信,发誓一定要让吴晓颖付出代价,但是此时吴晓颖和商钧犹如绿叶入林早已不知去向,直到有一天素昧平生的孩子拿着一封信来找他,那人便是陆沉,八年前的愤怒再次被点燃起来,他本不想收留那个孩子,但看到那可怜的孩子脸色苍白在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时不觉动了恻隐之心,便将他带进了陆家,请了医生替他看病,孩子的身体虽然痊愈了,但是却忘记了之前所有的事情。

陆天行知道这十年对陆沉苛刻了一些,但是他在内心深处还是爱护关心他的,甚至他想在自己百年之后将遗产分为两份交于陆沉和陆明。

在书房里陆天行与其说是怒火攻心倒不如说是心寒至极,他不知道陆沉是听了什么人的挑唆就将十年的养育之恩抛之脑后,还称自己为“陆先生”,陆天行在暴怒之余丧失了理智便有些口不择言了,但是他没想到竟然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此时的他内心充满了懊悔和痛苦,此时医院竟然把陆沉的尸体弄丢了,这无疑是加重了陆天行的自责,他愤怒地来到院长办公室指着院长的鼻子大声咆哮着,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院长也是很无奈,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陆天明打电话时他正在休息,被陆天行一个电话叫回医院,,结果被怒气未消的陆天行骂得个狗血喷头,忌惮于陆天行的社会地位,自己还不能还口,他只能将值班的员工和负责人叫来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家来到医院打听到陆天行正在院长办公室,范思颖刚出电梯便听到陆天行气急败坏的声音,甚至范敬轩都说:“从来没有见过陆兄发这么大的火。”

范思颖走进办公室看到陆天行正指着院长鼻子大骂,她便走到陆明身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陆明满面愁容说道:“我也不清楚,半夜接到医院电话说我哥尸体不见了,我们便赶来医院,还把院长都请来了,院长已经让负责人去叫当时值班的管理员了。”

不一会儿,一个当官模样的人带着一位身穿保安制服的中年人进来说道:“这就是当时值班的管理员,让他说说那个过程。”

那管理员便叙述道:“今天我值班,我像往常一样转了一圈,本来我们这边都是很安静没什么事情发生,但是谁知我刚刚巡逻完,突然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当时吓得我腿都软了,一动都不敢动,我只听到一人说道‘这小子还有救吗?’另一人道:‘先带回去再说。’接着便没有任何声音了,我壮了壮胆子,又进了太平间,结果就发现617的柜子打开在那边,里面已经没有了尸体,我马上便报告给了医院。”

陆天行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嘲讽道:“院长,这就是你们医院推卸责任的理由,麻烦你们编的靠谱点行不行,难道把我们当成傻子吗?”说着又指了指院长说道:“你今天如果给不了我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你这个院长就做到头了,你信不信?”说着指了指几个医院管理人员喊道:“你们都得滚蛋。”院长道:“陆先生你别着急,我们已经报了警,医院方面一定尽最大的努力把您儿子的尸体找回来。”警察来了一个一个问了话便让范陆两家便各自回去等消息,警方不敢怠慢,立刻成立了专案小组展开了调查。

而这个时候在杭城大厦里,古胤,黄衫和刘伯正围着陆沉的尸体发愁,终于黄衫忍不住道:“刘伯,你真要看着这小子腐烂,也不说林湘子下落。”刘伯显得很为难地说道:“恩人再三交代,不能向任何人说起。”黄衫道:“好啊,那就让他就这么死了算了,反正我是无所谓。”说着叹口气道:“想当初商钧贵为大宗主,还是林湘子的徒弟,自己惨遭横死不说,自己的独生子也不得善终,最可气的是他最敬重的师父竟然见死不救,可悲可叹啊。”

古胤道:“刘伯,师父出走十年自有他的道理,不是逼不得已我绝不会为难你,小洛这一刀正中心脏,我已经是无力回天了,恐怕只有我师父才能救他了。”

刘伯看了一眼古胤,突然站起来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得说道:“你们跟我来。”黄衫抱起陆沉跟着在刘伯和古胤后边走出了大厦。

此时已经是清晨,凤凰山上升起朦胧的山雾,古胤和刘伯站在山顶看着那薄纱般的山雾喃喃道:“难道大宗师已经修行到化雾为陆的境界了?”说完疑惑地看着刘伯,刘伯点点头。

过了好一会儿,黄衫扛着陆沉的尸首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古胤皱眉道:“怎么这么慢?”黄衫不服气道:“慢?你们飞上来当然快,我扛着一块一百多斤的肉快得了吗?别不知足了,如果是正常人,估计中午都上不来。”刘伯见黄衫上来便对古胤道:“走吧。”古胤点点头。

刘伯便面对着山雾闭上眼睛,只见刘伯口中在念着什么,很快他睁开眼睛,迈开双脚凌空走入山雾,古胤连忙跟了上去,黄衫忙喊道:“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啊,还让我扛啊。”但是此时刘伯和古胤已经不见了踪影,黄衫只得重新扛起陆沉向山雾走去。

古胤等人走了没多久,视野渐渐开阔起来,脚下不再山雾而是土地了,一座草庐出现在眼前,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坐在草庐前打坐。

古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快步走到那老人跟前疑惑问道道:“大宗师,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林湘子缓缓睁开眼睛微笑道:“那我应该是什么样子?”古胤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

黄衫却在一旁不耐烦地喊道:“林老头你再不救人,这小子就变臭了。”林湘子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陆沉叹口气说道:“生死有命,岂是我能救得了的?”黄衫道:“你老人家就别说这些高深莫测的话了,他可是商钧的儿子。”

林湘子轻轻一挥手,陆沉的尸体慢慢漂浮到他面前,林湘子将手轻轻按在陆沉胸口微微一笑道:“这孩子命不该绝。”只见陆沉的身体缓缓冒出一阵热气。黄衫大惊道:“你老人家这是要烤肉吗?”林湘子只是在那边运功,古胤便呵斥道:“黄衫。”黄衫便莫不作语了。

过了好一会儿,林湘子让刘伯把陆沉搬进木屋内,木屋里像是一个药舍,到处都摆满了各种药材,茅舍中央放着一个大木盆,木盆内已经盛满了药水,林湘子让刘伯脱去陆沉衣服,放在木盆内。刘伯道:“恩人,原来你已经准备好了要救他。”林湘子却道:“机缘巧合而已。”

林湘子放一粒药丸在陆沉嘴里,林湘子将众人领出屋外,耐心等待。出了门,古胤道:“今天多亏大宗师,不然我将来就没脸见商钧于九泉了。”林湘子惊奇道:“怎么,你也开始为死做准备了?”古胤苦笑道:“本来我是以为我们早已成为不死之身,但是见到商钧惨死,才知道无论人有怎样的际遇,不管有怎样的修行终究都逃不过天理,再说经过这将近两千年,我早已看透,活腻了,如果不是因为坚守八方城,弟子真想像大宗师一样闲云野鹤般等待那一天的到来。”说道这里古胤话锋一转对林湘子施礼道:“弟子代替商钧多谢大宗师了。”

林湘子摇摇头道:“救这孩子的不是我,另有其人。”古胤大惊道:“我们此行并没有遇到过任何人啊。”林湘子说道:“在这孩子胸口有一颗内丹护住了他心脉,即使没有为师他也不会死了,老夫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古胤更加疑惑道:“内丹?那是周天峰修行的高人才有的,再说谁会将自己修行百年甚至千年的内丹交给一个孩子?”林湘子却道:“也许只是你认为不可能?”

古胤问道:“那可知内丹是谁的?”林湘子反问道:“你好好想想十年前周天峰发生了什么?”古胤思忖一会儿说道:“十年前,周天峰侍御宫被贬出周天峰蛰居梅园,莫非是当初我去请求周天峰救商钧一家的时候,梅灵越将自己的内丹交给了小洛?”说完摇摇头道:“虽然商钧和梅灵越关系颇深,但也没到这个地步吧。”林湘子道:“其实最早知道商钧成亲的人就是梅灵越,商钧曾对梅灵越开玩笑道:‘将来孩子长大给你做夫君可好。’梅灵越单纯活泼当即便拍手称好。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吧。”古胤哭笑不得道:“就因为一句玩笑话?”林湘子叹口气道:“小洛就是托了这句玩笑的福才没死啊。”古胤点点头道:“不过梅宫主在梅园一定吃了不少苦,说起来终究是小洛欠她的。”

这时陆沉隐隐约约感觉自己身体漂浮起来,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公园里,自己变成了一个四五岁的孩童,一个男人在不远处弯着腰手里拿着一个玩具汽车慈爱地笑道:“小洛,追上爸爸,玩具就给你,”而身边一个女人则坐在餐布上含笑地剥着一个橘子。那男人是爸爸—商钧,那女子一定是自己的妈妈—吴晓颖,“妈妈”陆沉下意识脱口而出,吴晓颖便怜爱地答应了一声说道:“怎么了,小洛。”陆沉一阵心酸“哇”一声哭了出来,妈妈便忙放下手中的橘子抱住陆沉不停安慰起来,商钧也忙走上前将玩具放到陆沉跟前说道:“小洛乖,是爸爸不对,爸爸再也不抢你玩具了啊。”陆沉反而哭地更厉害了。

正在此时陆沉只感觉自己身子一沉,好像掉进一个深渊,接着他感觉一阵钻心的疼。

他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妈妈的怀里,吴晓颖紧紧抱着他,商钧不在身边,不多时一个巨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模样就像自己见过的“苦身”。

只听那骷髅操着沙哑地道:“孩子醒了?”杨雨晴点点头,那骷髅变为人形走过来,从妈妈手里接过陆沉,紧紧抱在怀里,陆沉只感觉自己胸口一阵阵发热,便喊道:“妈妈,我热。”妈妈着急道:“商钧,你在干什么?”商钧道:“我不死,他们不会放过你们母子的,我把元气全数传给小沉,也许将来在危难的时候会救他一命。”妈妈在一边默默哭着:“商钧,为什么会这样?”商钧黯然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吴晓颖道:“我不怕死,但是小洛还小。”

商均把陆沉递给吴晓颖,伸手抚摸了下吴晓颖脸颊说道:“晓颖,我和巫溪法说好了,我死了,他就会放你们走,只是以后你要自己带小洛了。”商钧的声音逐渐微弱下去,不久商钧的尸体化为“苦身”,只是眼眶内的红光消失不见了,吴晓颖咬着嘴唇紧紧攥着商钧的手,滚烫的泪珠滴在陆沉脸上。

吴晓颖忍着悲痛,抱起陆沉往外走,刚站起来,便看到,几个人走了进来,为首的走到商钧跟前,确定商钧已经死了,转身便离开。

身后几个,拿着剑一步一步逼向他们,吴晓颖跪下哀求他们不要伤害孩子,但是他们毫不犹豫将剑刺进了吴晓颖的胸口,吴晓颖都来不及对陆沉说句话便倒在商钧身边。

陆沉爬在吴晓颖身边哭叫着:“妈妈。”接着便看到一把剑从自己后背穿了过来,他也倒在了血泊中。

陆沉再次醒来,隐约看到一个一团红雾在自己面前,像是一个人影,但不管他如何努力也看不到那人的面容,他只感到一只细腻光滑的手在自己的脸上划过,接着那红雾便飘然远去,陆沉失落地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沉终于再次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黄衫正把脸凑到跟前,左嗅嗅又闻闻道:“老头子,你再把他这么泡下去,就变成卤味了。”黄衫抬起头,这好和陆沉眼光对上,突然间,吓得后退几步,慌忙道:“老头子,诈尸了。”林湘子走过来看了眼陆沉说道:“现在可以出来了,剩下的就是慢慢调理了。”

刘伯和黄衫把陆沉搬到床上,陆沉躺在那里微弱道:“你们怎么在这儿?”黄衫道:“你这话就没良心了,要不是我们你早死翘翘了。”陆沉道:“我还没死?”黄衫道:“不然呢,哪个鬼像你这样半死不活的。”古胤对陆沉说道:“你好好休息,有我老师在,不用多久你就会痊愈了。”

一个月后,陆沉在悬崖边席地而坐,整个城市尽收眼底,他张望着以前家的方向怔怔出神。

“想家了?”一个声音说道,陆沉转过头看到古胤站在身后,陆沉说道:“我哪里还有家,随便看看罢了。”古胤叹口气道:“不管如何,你在陆家生活了将近十年,有感情也是正常的。”陆沉却撇开话题道:“你找我有事情?”古胤思索下说道:“你了解你自己吗?”

陆沉听到古胤这么一问心里不知道怎么回答便支支吾吾:“这么深奥的话题?我只能说还行吧。”古胤笑一下道:“不,你不了解你自己,你知道自己身上有你父亲的元气和另一个的内丹吗?”陆沉虽然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梦,但是他还是摇了摇头。

古胤便说道:“你父亲在临死前将自己的元气给了你,按道理你如果没有凝元戒指,你七天便会变成‘苦身’的,但是你十年来都没有事情,是不是很奇怪?”陆沉点点头道:“挺你这么一说是很奇怪。”

古胤说道:“那是因为你父亲的一个挚友将自己修炼千年的内丹放在了你体内镇压住了你父亲的元气,你父亲的元气保住了你的命,内丹保你在世上活了十年。”

陆沉疑问地盯着古胤问道:“内丹很重要对不对?”古胤道:“是修炼的千年精华,一旦丢失那将意味着灭顶之灾,那个人因为将内丹给了你,在云海的地位和以前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陆沉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能将这颗内丹据为己有。”

古胤道:“你要好好想清楚,一旦你没了内丹你就必须去道云海再也不属于这个世界了,况且你父亲的愿望是你不要到云海。”陆沉笑道:“你是不是很希望我去云海?”古胤听陆沉这么一问笑道:“你很聪明。”陆沉长出一口气道:“你如果不想我去,你就不会跟我讲什么内丹的事情了,你是想让我心里有歉疚感啊。”古胤只是说道:“八方城需要人手。”陆沉沉思一下说道:“这个世界似乎也没有足以让我留恋的人了。”说到这里陆沉脑海里掠过范思颖的身影,但是想想那天自己听到陆太太说要谈论陆明和范思颖订婚的事便觉得自己似乎是太自作多情了,于是伤感也只是瞬间的事情。

古胤看着陆沉的表情有一丝变化便说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一旦进入云海就由不得你做主了。”陆沉坚定道:“我不会后悔。”

这时候,听到黄衫气喘吁吁跑上来对古胤说道:“不好了,“五行之体”被巫溪法找了。”古胤听到这句话脸色明显凝重起来,陆沉不明所以便问道:“很严重吗?”古胤解释道:“你父亲死后,本来巫溪法可以直接继任大宗师,可是内云海偏偏不承认,说是必须要“五行之体”才配坐上那个位子,但是以前从没有人听说过大宗师还必须是五行之体,我当时想也好,我们如果找到五行之体那么岂不是可以让我们的人做大宗师,八方城之急自然就解了,没想到竟然被巫溪法捷足先登,八方城危矣。”

陆沉疑惑道:“什么才算五行之体?”古胤道:“五行自然是金木水火土,所对应便是火神、木魂、土意、金魄、水智,普通人五行者必缺其一,而五行之体却五行俱全,精满而不思淫,气足而不思食,神满而不思眠,未加修行便已经是纯元之体,加以雕琢羽化飞升指日可待,那优势是常人羡慕不来的。”

古胤停顿一下接着说道:“我一直怀疑这世上是否有这样的人,没想到巫溪法竟然找到了。”黄衫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古胤道:“先回八方城再说,顺便给赵庭消息让他也回来。”黄衫道:“说好了,我只负责传消息,他回不回来,我刻不敢保证?”古胤道:“赵庭自己分得清轻重。”说着看了眼陆沉说道:“你如果下定决心就跟我们走。”

陆沉看了眼远处的杭城对古胤笑了下道:“我跟你们走。”于是几人来到草庐,此时的草庐已经空无一人,黄衫没好气道:“这老宗师知道八方城有难一定是溜了。”古胤道:“高人行事必然有因,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就不要胡乱揣测了。”三人对着对着草庐磕了三个头便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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