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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临时决议

5月13日,江城蓝宇国际机场出站口。

胡可、小娟、浩然,跟随着人流走出来,很快的就看到了来接机的几个同事,他们是很早就等候在那里了,正向她们这边招着手。

这一见面,都是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很快就热络的好似多年不见的故友,亲密欢笑的场面引来路人侧目。

小娟眼精,她发现冷冰站在几米远的人流里,手中提着一个袋子,一脸笑容的正望向她们这边。她拉了一下胡可的衣角,眼神儿暧昧的示意胡可,努努嘴:“喏,有人可是看了你好一会儿了啊!”

电视台来接机的几个同事也顺着她们视线的方向望去。

正是冷冰,依然不改的俊气和笔直的身板。

胡可赶快来到冷冰身边,有一种喜出望外涌开她心里棉花糖般的思念:“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胡可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

“感应!”冷冰用手指着自己的大脑:“听说过思维静电吗?”

“讨厌!等了好一会儿了吧?”胡可言语里流露着关切,同时,又为航班的晚点感到抱怨。

冷冰体贴的一笑,顺手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件衣服,说:“前几天你忘到我车上的,今天还派上用场了。外面还在下雨,温差大,别着凉了!”他把衣服披在胡可的身上,那动作自然贴切的俨然一对情侣。

冷冰不经意的细心又一次让胡可感动,她对这样的娇宠和柔情的确没有免疫力,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得不爱的冲动……

不过,这个如此亲密的举动,可在台里同事们的眼球里被抓拍个正着,他们都开始好奇能让胡可如此乖顺伊人的男人的真实身份。于是,就开始撬小娟和浩然的嘴,小娟和浩然也摊手无奈,因为,她们仅知道的只有冷冰雕刻师的身份,对于他们二人的关系和相识根本一无所知。

胡可看着她那帮同事们笑,然后,偷偷的对冷冰耳语:“瞧吧,这帮快嘴准会把今天看到的像新闻一样在台里爆料出去的!”

胡可知道冷冰的个性是不愿与人过多接触的,想想就还是没有将他向自己的同事们做介绍。冷冰对她的理解也感念在心,点头默许。随后,胡可就与同事们招呼了一声,便挽起冷冰的胳膊径直走出了机场。

两个人,踩着雨水嬉笑缠腻。

冷冰的车子驶往市郊的方向。这屁股还没怎么坐热,胡可就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很是得意的说:“你的展品扣掉15%的费用,余下的全在这里了,2626.5万!密码是你的生日。”

“你先帮我收着吧!”冷冰专心的开车,没有接胡可递过来的卡。其实,他现在听到这个数字已经没有了起初的那种兴奋了,想到当年自己就是为了钱才走投无路犯了罪,而有了钱又怎样?除了享受更多的还是一事无成的继续贪婪,现在已经很好,他不希望有太多的改变,所以,对于金钱的观念也已然淡漠。

“还以为你会高兴才对?”胡可有些泄气的把银行卡收好,一头靠在椅背上,没了言语。

冷冰看着胡可撅着小嘴儿的样子,心生怜爱,但还是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你还笑?再也不理你了!”胡可愤愤的在心里埋怨冷冰他不食人间烟火,有钱总比没钱好,咋还像丢了魂儿似的呢?

冷冰知道胡可并没有真的生气,但还是边哄边解释说:“可儿,别生气了啊!我知道你在这件事上一定做了很多我想象不到的工作,要不然最后的报价也不会这么高了,整件事都是你一个人在努力,你的用心就足以证明你对我的好,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感激就免了,再说我也没生气!”胡可把玩着手机,不看冷冰一眼。

过了一会儿,冷冰问:“展品最后的报价怎么高出那么多?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这确实是他急于要知道的。

“那可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胡可调口味的难为他说。

“请你吃饭?”

“这只是你当初承诺‘补偿’我的一部分,不够!你也不能总拿‘请吃饭’来糊弄我了,不干!”

“那还有什么呢?”冷冰这次可难为着了,平时胡可可不是这样“刁蛮”,今天是怎么搞的?

胡可还是调皮的在那里怪怪的笑着,冷冰就更加的开始迷糊了,他琢磨不出这个丫头古灵精怪的思想又在酝酿着对自己怎样的“惩罚”?

胡可突然说:“我同事约我今晚出去小聚,你陪不陪我去呢?”她歪着脑袋等冷冰的回答。

“很好啊!怎么不去呢?”冷冰答复非常爽快,他是不希望胡可在同事面前难堪而已。既然自己是有情侣相处的想法了,那事情就做开了吧!

……

冷冰将车驶进了一条林荫路,只几分钟就又开到了一个“小院儿”。这是一个单独的庭院,庭院属于中式的复古建筑风格,分两层。因远离闹市的缘故,这里的风景和空气极好,有着别样的雅致和清净,但还是难掩那种富人隐遁的余裕。

“终于到家了!”

胡可兴奋的对着家门跃跃欲试,冷冰在她身后拖着行李箱,看着骤然放晴的天空。

贾秀梅走出门儿正好迎上胡可,她一脸的喜悦在眼角上堆出了几道好看的皱纹:“哟……看看,我的小孙女回来了……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累坏了吧?”接着她又对着屋里喊嚷着:“老胡……我们的小孙女回来了……”她边说着话儿就下了门口的缓台。

看到奶奶,胡可开始孩子般的娇腻起来:“奶奶,我好想你和爷爷呀,快一个礼拜没吃家里做的饭了,我都瘦了!”

小孙女归来一切安好,贾秀梅内心安慰,她掐了一把胡可的小脸蛋儿,心疼的说:“在家多好,想吃什么奶奶给你做喽!”

“奶奶,我要吃鱼!”

“小馋猫。好,奶奶就给你做鱼吃!”贾秀梅用手指戳了一下胡可的小脑袋,转而,一脸温和的对冷冰说:“小冰啊,你也快进来吧,你师傅还在楼上等你呢!”

一回到家里,胡可就又开始与奶奶腻着家常,冷冰也根本无隙插话,所以,还是独自上了楼。

胡春林在书房,门并没有关,冷冰叫了声:“师傅。”自然的走进去。

抬脸望见是冷冰,胡春林放下手中正摆弄的物件儿,招呼爱徒:“是小冰啊!快进来吧!”

冷冰把师傅手边的茶盅斟满,拿给师傅。就在师傅接过茶盅的瞬间,他瞄见师傅刚才摆弄的物件竟然是一件古物。

冷冰惊疑的问:“金错刀?师傅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说这话,他走近细瞧起来。

胡春林听到冷冰一张嘴就叫出了自己手中古物的名字,有些意外!张口问:“你还认识这个东西?”

“那倒是没有真正的见过……”冷冰见师傅还是在诧异的看着自己,便又解释说:“师傅,你忘了我母亲是干什么的吗?她可是古董鉴定专家,我是耳濡目染,自然的了解一点而已。”

胡春林恍然点头,重又沉浸在某种思索之中!

“我记得曾在母亲编撰的资料中见过这个东西,它是属于中国古代铜币的一种,由王莽铸于西汉末居摄二年,也就是公元七年,师傅你看……”冷冰指着金错刀,接着说:“刀上有‘一刀平五千’五个字,这‘一刀’二字可是用黄金镶嵌而成的呢。这是太难得的古物了,可是非常值得收藏的,算是个宝啊!”

“难怪呢?”胡春林想到了什么,然后释然的说。

冷冰问:“师傅你什么时候也搞起收藏来了?”

“呃,是一个老朋友托我保管的,只可惜……”

胡春林正说着,胡可哒哒的脚步声就跟进书房,打断了他们师傅二人的对话。

“爷爷,看我给你带好东西回来了哦!”胡可捧着个盒子走进来,献媚着打开来给爷爷看,她在盒子里拿出一个装帧精美的书册,介绍说:“爷爷,这个是展会所有展品的详细资料,还附带了展品各个角度的实拍,都是我自己做的呢……”她又拿出来一张光盘,然后说:“这是我对展会所有的采访备份,有时间就您看看吧!”

胡春林一脸喜色,他独爱疼惜这个小孙女。这次胡可公务出差一走近一个星期,胡春林对小孙女是既担心又想念,他很关切的说:“乖孙女,欧洲之行还算顺利吧?你头一次出这么远的门,爷爷还真是不放心呢!”

“工作都还好了,再说,有小冰哥在您还不放心呀?”胡可挽着冷冰的胳膊,臭美的显摆说:“他这次还得感谢我呢!”

“鬼丫头,就你点子多!”胡春林嗔怪着说,但对小孙女和冷冰关系的微妙“升级”还未有意识。

冷冰尴尬无语。

胡春林语气平淡的说:“小冰啊,关于展品最后交易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这件事可儿是提前给我通过电话的,我也是并不反对。我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好,有人欣赏又愿意出高价,这本身也是对你作品的肯定吗!现在是市场经济社会,任何艺术品只要进入流通领域,一定会有交易价格,根雕也不例外。”胡春林坐回椅子上,喝了一口茶,继续说:“换个角度,这多少会对你以后的发展带来好处,收益是一方面,路却宽多了,只是,这15%的费用可能是高了一些。”

“维尔斯是个生意人,有利益就免不了要见缝插针的捞一把,我还帮他做了一个关于展会的个人专访呢。”胡可在一旁补充说。

听师傅和胡可都这样说,冷冰对此事也就豁然明朗了,他心想:维尔斯是展会方的负责人,对于任何展品的交易都需经过他的手来操作,当然,展品的价码越高,对于他个人的收益就越多,只要买卖双方同意,他倒完全可以坦然。可是,将艺术沦为交易,在冷冰的心里还多少有点被拉皮条的厌恶与无奈。

生活与生存似乎总是逃不开与物质的巧妙关系,冷冰就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决定把展品所有的个人收益都捐出去。

胡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冷冰,你不是傻了吧?”她摸着冷冰的头,有点不敢相信他说的是真的:“我是不是听错了?”

“是真的,我的确是这样想的,留着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再说我又不缺钱,身外之物够用就好,多了反倒在精神上也是累赘,就留给那些用的着的人吧!”冷冰是非常认真的说明自己的想法。

胡可愕然。

胡春林倒是由心的笑着感慨,说:“年轻人能有这样的想法不容易啊!”

“我就知道师傅是不会反对的。”

“依你的年龄有如此的仁厚,将来必成大器。我真是没有看错!”这样的“意外”使这位年近八旬的老人由衷的为自己的徒弟而高兴。

胡春林哈哈的大笑,他挽起袖子情不自禁的说:“孙女,来……磨墨!”

看到爷爷今天如此有兴致,胡可也来得殷勤,赶忙将纸在案台上铺好,开始磨墨。

冷冰站在一旁帮手。

胡春林浓墨挥毫,行云流水:

清闲无事,坐卧随心;

虽粗衣淡饭,但觉一尘不染。

忧患缠心,烦忧奔忙;

虽锦衣厚味,只觉万状苦愁……

笔毕,胡春林还说:“男人就要有仗义疏财的气度、宽厚容忍的雅量、谨思慎行的风格、三者缺一,都不足以成事。”

……

后来,胡春林的这幅字就挂在了冷冰林地木屋的墙壁上,成了这个木屋唯一特别的摆饰。外人难知,对冷冰来说这幅字却有着不一样的情结:那是对逝去故人的追思,又是对自己人生信条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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