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苏粟应聘在一家报社工作,而明珠却选择了一份自己喜欢的职业,成为一名摄影师。
两人较之前明显忙了很多,因此相互之间的联系也就不再那么频繁,但还是会相互打个电话问候一声或者偶尔聚一聚。
这周末恰逢两人都有空,于是便约好了一起吃饭。
苏粟与明珠两人边吃边聊,把对新工作的感慨和对复杂人际关系的无奈发泄了一通后又聊到了那些个大学同学。
明珠交际广,告诉苏粟哪个成了白领,谁谁捧了金饭碗等等,想着大家转眼之间身份便有如此巨大的转换不由唏嘘不已。
聊的兴起,明珠也就忘了顾忌,随口说了句,“我还遇到柳研了呢,比以前潮了不少。”
“哦,”正在大嚼着茶树菇的苏粟嘴巴一停,眯眼回味了一下皱眉说道,“这家的茶树菇都没泡软,木头一样。”
“呃……嗯。”其实话一出口明珠就后悔了,提谁不好怎么就单单提起了柳妍,苏粟的前情敌啊!低着头懊恼着闷闷应了一声。
苏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挑眉看她一眼,面色自然的调笑了一句,“是在满大街的找俊男美女拍照时无意中遇到的吧?”
谁知她这不经意的调笑却正说中当日的事实,明珠的确是拿着相机闲逛时遇到的柳妍。
想到那天站在柳妍身边的帅哥,心里就一阵发虚,偷偷瞅了她一眼赶紧岔开话题。
“那个,听说凌风高升了?调去了刑侦大队?”
“恩,从派出所调到刑侦,我见他的时间更加少的可怜了!”苏粟叹了口气。
“那就再让他回派出所呗!”明珠撇她一眼,有什么值得幽怨的。
“哦?也是啊。”苏粟顿觉眼前一亮,对呀,这倒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心里一轻松,也就不觉得柳研这名字难听了,想起刚才的话题接着问道,“柳妍现在去了哪儿?你在哪儿见的她?”
明珠哪儿敢说是在刑侦大队旁边的咖啡馆啊,只得含糊其词,“忘了是哪儿了,也就随便看了那么一眼并没往心里去。”
“脸红什么?”苏粟瞪着她,“我劝你还是趁早实话实说的好。”
明珠真的很后悔刚才说漏了嘴,眼下见实在躲不过去,暗叹一口气故作轻松的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看到柳研和凌风好像在谈什么……公事。”
柳研曾暗恋凌风的事她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当初还好闹了一番,如今这两人又见面……她有些担心的看向苏粟,“唉,你可不要胡乱猜测给自己添堵阿。”
“怎么会。”苏粟嫣然一笑继续吃饭好似并不在意,但其实入口的美味还是有些变味,如同嚼蜡。
苏粟知道凌风经常会有抓捕任务,因此尽量不给他打电话添乱。通常他说有任务的时候,就只发个短信嘱咐一下,但跟明珠吃饭回来后却越想越坐不住了。
他每天都忙到深夜,真的会有那么多的事?……她看不到的那些日日夜夜,他到底在做什么?
忍不住手一动就拨通了他的手机。
只响了一声那边便接了起来,苏粟知道他的手机里显示是“老婆”俩字,见他接的如此之快心里顿时一喜,“算他这次有眼力!”看在他眼疾手快的份上明早就牺牲一下,早早起来给他做点好吃的!
正咧着嘴笑嘻嘻的想着,突然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女声。
“有事吗?”压低的声音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苏粟全身一僵,只觉得象被人兜头泼了桶凉水,刚才的欣喜霎时褪的无影无踪,一股凉意从脚底蔓延上来,直达心间。
怔了半晌才艰难的问道,“凌风不在?”
“在,不过他刚睡了,你要有急事我一会儿转达给他。”
刚睡了……转达……这几个字象一块石头一下子堵在了苏粟胸口,那女人的声音轻柔的象羽毛,却比刀刃还锋利,让苏粟紧咬的唇间泛起腥甜。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心里闷痛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紧紧的抓着手机。
“找我的?”这时,那道熟悉的嗓音随着悉悉索索的声响低低传来。
“粟粟?出什么事了?”他的声音有些着急。
苏粟反应过来,脸上木木的,连带着声音都僵的可怕,“没什么了。”
冷冷的且隐含着失望的语气让另一边的凌风听了眸色渐深,浓眉渐渐拧紧。
“任务还没结束,刚才我在轮班休息……”
“知道了,不必解释。”
苏粟啪的挂了电话,搞不清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她为他夜夜独守空房牺牲了那么多,都忍了,可是现在……她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泛酸。
心里翻搅着疼着,她仰面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床头的婚纱照出神。明白是自己在胡想,但又忍不住的多想。
办公室恋情比比皆是,日久生情绝对是真理,她哪能不烦躁!
看来,也没必要给他留什么灯了!
苏粟赌气关了灯,在漆黑的夜里孤独的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一会儿想着那个接电话的女人,一会儿又想着劝他调动工作的事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逐渐睡了过去。
谁知半夜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忽然听到房间里似乎有什么动静。
凌风不在本就有些害怕的她,此刻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大睁着眼睛侧耳细听。果然,客厅的木地板传来一阵轻微的“咯吱”声。
当初房子装修施工时木地板没铺好,因此有一些木板踩上去时会发出轻微的咯吱的声音。这明显是人的脚步声!苏粟只觉得身体嗖的一下象过了电一般,浑身汗毛直竖了起来,心脏急速的跳着,身体不可抑止的颤抖了起来。
好一会儿,苏粟才咬着牙稳住心神。
首先,她得先把卧室的门关上!
苏粟深吸一口气装成说梦话的样子翻了个身,喃喃着,“这么冷啊……”然后掀起一角窗帘用闹表压住,借着窗外透进的光亮迅速下床掩上房门。
她的动作很快,但为了不被小偷看出异样,关门时却很轻。
苏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害怕小偷万一看到家里只有她一人,会冲进来杀人灭口。
她的手一直在抖,死命握着门把手尽量放轻手脚关门。卧室的门有一点点变形,开关时会擦到地板,苏粟双手提着尽量减少摩擦发出的声音,终于将门关紧,接着上了锁。直到这时,屏着的一口气才长长呼了出来。之后,又不放心的将椅子也小心搬过来堵在了门上。
这时的她手脚已经酸软的不行,浑身软绵绵的。于是擦着满头的汗坐在椅子上喘了口气。
她想,现在应该可以打110了吧?
这么一想之下突然发现了一个让她后悔不迭的事实——手机在包里没拿进来!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借着窗外的月光看了看闹钟,只有三点多,于是慢慢爬到床头找到那根长长的擀面杖抱在胸前,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结婚后,家里经常只有她一人,因此她便一早就买了这根擀面杖放着,虽然管不了什么用,但至少可以壮胆,现在果真派上用场了!
苏粟抱着这跟细木头,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
就在这时,地板再次咯吱响了起来,那声音仿佛踩在她的心尖上,一下一下,象拧紧的发条,让她的头皮一阵阵发麻。听着客厅的响声,苏粟清楚的知道那小偷已经来到了大门口的衣架旁,她甚至听到衣架上放置的塑料袋子发出刷拉的响声。
苏粟咬着唇,想着那小偷在翻找包里的钱的情形,默默祷告:应该拿到钱了吧?至少有六百块呢,拿到了就赶快走吧,不要贪得无厌……
可是,事情却并未如她所愿,那吱呀的脚步声又走了回来,好像到了沙发附近。
苏粟只觉得自己的牙都咬的麻了,已经出了几身冷汗。在渡过最初的恐惧之后,开始恨这个小偷的不知足。
就在苏粟紧张万分的与入室的小偷作斗争的时候,凌风这边也因为她的一个没头没尾的电话而惴惴不安着。
“凌队,看来今天不会有什么情况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我没事,这个时间点比较关键,不要大意。”
代他接电话的女警见劝不动,便借买水之机给小组里的人去了个电话,让他赶紧过来。
十几分钟后,当凌风看着匆匆出现在自己面前要求换班的队友时,浓眉一拧,“你这时间跑来干嘛,感冒好了?”
“报告凌队,睡了一大觉之后立马生龙活虎!”说着还怕他不放心的赶紧捶了捶自己胸膛。
一旁正在关注着外面情况的女警“噗嗤”乐了。
沉吟片刻,凌风将今天的情况简单一说,收拾了一下告诉他,“明天的班我替你值!”
“不用,凌队!你已经替我值了俩个班了,明天你就安稳的歇着吧!”
就这样,凌风急急赶回家里。
一开门便发觉有些异样。以前不管多晚苏粟总会给他留一盏地灯,而现在却黑漆漆一片。
正在他觉得奇怪之际,突然感到头顶压来一股凉风!
凌风不及后退,急忙摸着黑一拧身,脑袋险险躲过。紧接着“啪”的一声,耳根一冷肩头一疼,凌风知道自己被棍子打到了。此刻他的心里惊的无以复加:是漏网之鱼的孤注一掷还是屡教不改者的寻衅报复?居然敢闯进他的家里!粟粟呢?她……
凌风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循着棍子出手的方位一个箭步抢上前,毫不留情的一抓一拧,棍子骨碌碌滚落在地,来人被他反压在身下。
“呀——”一声闷哼从身下传来,凌风一怔,心里咯噔一下,怎么竟是……“粟粟?”
“凌风!”身下的人挣扎起来,“你这个混蛋!放手!”
凌风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反剪着她的胳膊,急忙松手。
打开灯,就见苏粟披头散发的红着眼眶在揉手腕。
动作幅度一大,肩头挨得那一闷棍也开始火辣辣的烧灼着疼起来。
“出什么事了?”顾不得这些,急忙将苏粟扶起来,心疼的帮她揉着她手,心理师说不出的自责和懊悔。
不问还好,凌风这一问顿时激起了苏粟一肚子的委屈,想自己担惊受怕了大半夜,好容易壮着胆出来打小偷,却不料打到的却是自己的老公,而自己,差点被拧成麻花!
“这日子没法过了!”苏粟流着泪将棍子一掼,抱着胳膊扭头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门,反锁上。
“粟粟,是我不好,你先开开门。”凌风低声道着歉,轻拍着门。
他知道自己的力道,急的火烧火燎,“粟粟,别拿我的错误惩罚自己,去拿红花油擦擦,这样会缓解一下!”
可是,等了一会儿,门内依旧没有一点动静。
紧接着,卧室的灯灭了……
凌风听着屋里隐隐传来的抽泣声,心里象被油煎一样,手渐渐握成拳,一咬牙,后退几步,猛地向前踹向房门……
被这突然而来的巨响吓得一怔的苏粟,瞪大眼看着破门而入的凌风,惊得忘记了哭泣。
她傻傻的看着他打开灯,上下左右的摆弄着她的手,询问着疼不疼。
尚未缓过劲来的她茫然的摇着头。
而后看着他似乎松了口气,找来红花油给她抹上,直到揉的发烫这才停下。
等热乎乎的毛巾覆上她的脸,这才醒悟过来。
一时间,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滑落,任他怎么擦都擦不完。
“咚”的一声,他握着她的手重重捶向自己的胸口。
因着那些泪就那样毫无遮挡的一滴滴打在他的心头,压得他无法喘息。
“你!”苏粟没料到他会这样,一抬眼,顿时陷入他眸底深深的痛楚之中。心里一紧,象剥开了一个柠檬,酸胀难耐,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流着泪,嗓子里嘶嘶的发出几个分辩不清的单音节,就那样恨恨的没头没脑的向他捶过去。
为什么自己会嫁给这样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人啊!
虽然最后证实小偷事件不过是一个乌龙,那只是几只贪吃的老鼠咬破下水管道出来找食而惹出的祸端。而她,也在他的怀里哭的累了,睡了过去。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却从此进入不冷不热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