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妈妈说徐婆婆生病了,浩子给徐婆婆打过电话。
于是我给徐婆婆打电话,关心她的身体。拐了几万里终于拐到了小浩子身上了,把他的号码弄来了,我如获珍宝,激动地却不敢打。我想我要说什么呢?我想他有女朋友啊,我还要打吗?
我终于等到机会了,圣诞节到了。虽然我不过这些西方的节日,但这是个理由。我等不及到过年。
我喂了一声。他说,抑仰吗?你现在好吗?我激动地说我很好,你听得出我的声音?我感觉他笑了,说当然听得出来,号码也显示是你那里的啊。
我有很多话想说,但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沉默了一会,我就紧张了。
他给我说了一些他的事,又说,我离你太远了,想见你一面都难,我不能时刻、永远陪在你身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就哽咽了,说想见我我给你发照片啊,也可以网上见啊。他笑,说我想见到真实的你站在我面前啊。我听到他不停地吐气,虽然隔着电话,气氛都好压抑。他说什么我就嗯一声,他说你怎么只嗯一声啊?我说嗯。他哈哈笑了起来。说,你不想和我说话吗?我急忙说没有啊。但之后我还是先说挂电话。回到教室里,好热闹。班上在举行圣诞晚会,每个人都那么开心。我觉得我被世界遗弃了,我坐在角落里,不争气的流下了眼泪。结果一发不可收拾,我哭得接不上气,但是我没发出声音。同学们在玩游戏,在唱歌,在聊天。我耳朵边回荡着他们的笑声。尹琳看我一直不说话,不理她,也很受伤。
这时体育委员唐波开始找我说话,他说好多,全是他和他女朋友的琐事。我只听,其实我没听。他每天坚持给我讲,还给我看她女朋友的照片,有些是合影。我不知道他讲这些给我干什么。
这天忽然有民族歌手在我们市里开演唱会。班上一个男生叫伍夏,他拿着票在班上宣传。有寄宿的同学想去,但是学校是封闭式管理。尹琳拿着票说今天晚上去看演唱会啊。我说好。晚上我,尹琳,伍夏还有另几个男生女生去看了演唱会。我忘了她唱的什么,只记得自己瞎起哄。
抑力回来了。我请了假跑回去了。可是过了一天我就要回学校,我换上了抑力买的白色绒毛衣,背上书包,半天不想走出房间。抑力在客厅问,“妹妹,你弄好了没?”“好了。”我低着头慢慢走了出去,妈妈看着我说,“哎呀,抑仰舍不得。”爸爸笑着说,“你要回学校咯,不能跟抑力一起玩了。”
我一步一步朝前走,抑力跟在我后面,跟我说话,我只嗯。只要走十分钟就到公交车站了。抑力看我不理她,喊,“妹妹?妹妹?”我握着书包带子哭了起来。抑力抱住我说,好了好了,不哭了,今天不去学校了。我擦擦眼泪,抑力摸摸我的头笑着说,真是的,还哭鼻子。爸爸看到我回来了,说,“我就知道小东西要回来。”爸爸一直叫我小东西。可我不是个东西,我在骂自己吗?
几天之后,我把抑力送走了,才回学校。
我真以为生活是快乐的。我回到家爸爸妈妈又吵架了,爸爸总是无中生有,妈妈坐在沙发上抹眼泪。我心中怒火直烧,和爸爸激烈的吵了起来。我甩门走了,把门快甩坏了。我记不到自己是第几次这样摔门离开家。
晚上我又做恶梦了,醒来一脸的泪水。这个梦和小时候有次做的梦一摸一样。我掉下了悬崖,但我抓住了一根救命的花藤,花藤很细很细,就像头发一样细。眼看花藤要断了,上面有好多人看着我,还有爸爸妈妈姐姐都在,我向爸妈姐求救,但是他们都冷漠的看着我。总是在掉下去的那刻吓醒了。我每天晚上都做梦,可我从没梦到过小皓子。这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我每天都好压抑,为了一个毫无目标的目标努力,数学分数一次一次将我打到低谷,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学数学,我又不从事这方面的工作,锻炼思维,毛主席的数学那么差,可是他一样指挥千军万马,人家思维比数学好的人好得多!
数学老师又换了一个,我完全不知道这个女数学老师在讲什么。我花了这么多功夫数学还是这么差。我想考到BJ去,那是没希望了。就算我考去了,又怎么样呢?我合上《哈姆莱特》,哭了。
我又想到了死,活在这个世上有时候是那么的快乐,可是大部分时候都不想活在这个世上,活着是一件比长大更辛苦的事!生命是如此奢侈的礼物,我承受不起。
每天我机械的在教室里进进出出,我把所有的人当空气,所有的人也把我当空气。
高三了,我们这个年纪换了教室。谭璇和田思维的教室正好在我们的教室上面。有时候懒得跑上去我们就在两边喊话。每天还是这样,她们每天下楼了在教室门口等我和尹琳。只要在学校,我们四个人没分开过一天。
运动会开始了,班上选旗手,我是其中一个。班长吴玲的座位正好离我不远,她悄悄告诉我,张娜说我是因为体育委员喜欢我才选上的。我气得不行,我知道张娜和体育委员唐波玩得好。但是我忍住了,没去找张娜。
我走出教室时,史洁远远的喊,抑仰,你过来一下啊。我走过去看着她浓浓的眼线问,干什么?她笑笑。原来她要和我比高。她说我比你高一点啊。有人就说,你也不看看你穿的什么鞋子。史洁是另一个旗手。我对班主任说,这个旗手我不当了。一个旗手,班上女生争来争去,我真是无法理解。因为另两个男生旗手太高了,他们都一米九多。最后旗手全换成了一米九的男生。
这天晚自习下课后,我去教室的后面扔垃圾,如果可以再来一次,我宁愿把垃圾吃了。我把垃圾扔进去后,打算离开,吴玲站在垃圾桶旁边拉住我。我看看她泪眼婆娑的,眼睛都哭红肿了。我问她,你怎么了。她把我拉到远处哭起来。原来是是她和王婷之间的矛盾,她说了很多,任何人听了,只会觉得是王婷的错。吴玲把从垃圾桶里捡起的一张纸给我看,全是王婷和张娜,还有姚明几人骂她的话。我安慰了她几句,上课去了。后来吴玲又哭了。坐在我的前面,很伤心的看着我。
第二天中午我像往常一样打算和田思维几人去吃饭,吴玲喊,“抑仰,你陪我去吃饭,好不好?”我犹豫着说,“那你跟我们一起啊。”她低下头没说话。我没和她一起吃饭。下午她又说抑仰,我们一起去吃饭啊。我问她中午吃饭没?她说没有。
第二天中午我没和尹琳几人一起吃饭。第一次没和她们一起吃饭。我想等吴玲和王婷之间的关系好了我也没必要陪她了。
过几天我再和几人一起吃饭。吴玲不肯和她们,因为尹琳她们不肯和她一起。没等吴玲后,她一直一个人。后来一下课她就喊住我,要么就是跑到我座位上来等我了。我不可能赶她走。唐波坐在我前面的前面一个,这天他的书桌上,忽然多了一瓶红茶。他问是谁放的。邻座的人都对我看,我纳闷的看着他们。坐我右边的伍夏说,“抑仰,是你放的吧!”我笑笑说,不是我放的。他们都不相信,硬说是我放的。我解释不了,懒得说了。慢慢的我和唐波、伍夏玩熟了。
我生日到了,十六岁。我喊了同学到家里吃饭,但是高三没时间,就在姑姑家吃饭了。以前高中班上的人来得多。谭旋田思维,洪斌,熊辉等这都是玩的好的几个。自己班上就几个。但还是很是开心,之后我们一起打扫卫生。回到学校时,我收到了姚元涛寄给我的礼物,两个娃娃。
这个生过出问题了。之后吴玲就开始和我们一起了。但是她们三人不接受。我们四个人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但是我们仍然在一起聊天,无话不说。
直到这天尹琳对我说,“抑仰,谭璇叫我给你传句话。她说她从来没把你当朋友!”我愣了愣,“为什么?是因为吴玲吗?”“这个不知道。”我笑着去找她,问她是不是没把我当朋友,她大声说,是的。她没说什么,回自己教室了,我懒得去想这件事!
我上晚自习时,忽然有人喊,“抑仰,有人找你。”我出去一看是谭璇。她看着我,声音压得很低,说,“我说没把你当朋友,是真的。只是后来……也把你当朋友了,但是,从你把卢欢抢走后,我就一直在恨你,是真的很恨你……”
她还说了什么我忘记了,我大脑一片空白,“好了,就这样。”她说完就上楼去了。
我直愣愣回到座位,哭了一节课。下晚自习了,大家都走了,尹琳扶着我去找谭璇。我不记得我说了什么,谭璇跑了,田思维也哭了。她俩把我扶下楼,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哭,洗澡的时候也哭,睡觉的时候眼泪也流了出来。
天没亮,尹琳问,“你去学校吗?”我抬了一下头,头好痛。说你先去吧。我的眼睛肿的睁不开,头好晕又痛,浑身无力。我爬起来坐上公交车回家了。妈妈大惊,你怎么了?我说我生病了。妈妈抓着我说那快去医院。我说我已经吃药了,躺一会就好了。
我叫妈妈给班主任请了假。我躺了两天。尹琳打电话来问我在哪,我说我就回学校。
我回到学校时,已经好了。第二天,尹琳递给我一封信,说,这是谭璇给你的。
我打开一看,是很大的一张纸上面写着:我永远记得你昂起头对卢欢说,我叫班主任把你调到前面来了,还是和我坐一块。你那得意的表情,你俩开心的笑脸,就像一把刀刺在我身上。从你抢走卢欢时,我就一直恨你!我从没把你当朋友,不,一开始也许有,还没认识你的时候也许有,但是谁叫你抢走卢欢?如果这两年你把我当朋友了,不好意思,你上当受骗了。最后右下角还有个用铅笔画的笑脸,还有注解:嘲笑!写了很多,但是我只记得这么多。
我合上信,轻轻放好,并没打算撕。给她回了信,我是上当受骗了,你真有表演天分。凭什么说是我抢走了卢欢。你有什么资格不让别人选择别人?你有什么资格规定卢欢和你是朋友就不能选择和我做朋友?
就这样,我完全和她们分开了。这天中午又有人说,“抑仰,外面有人找你。”我出去一看,是卢欢。她看到我很开心。我却愣在那了。洪斌在远处看到我的表情了。之后卢欢去找谭璇了,剩下的我就不管了。
洪斌找到我,问我和谭璇是怎么回事。我说不关你的事,你别管。
我从窗户边看着操场上被吹起的一片落叶,走了出去。我想捡起来,又被风吹走了。到运动员练习的那块场地才拾到了那片落叶。风一吹,把跳远用的沙地里的沙子吹到了我的眼睛里。我握着那片叶子哭了起来。看着沙地里的沙子,忽然感觉这细细的流动的沙子像小浩子的笑容。你也在嘲笑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