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羽站在球桌前仔细观察着桌面上的红球和彩球的位置。别看潘羽表面同意海风凑合着玩的建议,他的心里却在琢磨着怎么才能赢得干净漂亮,他不想在说他名字土的周焕华面前再次输给海风。
盘算片刻,潘羽缓缓的拉开了球杆,一个低杆击出之后,目标红球直落底袋,母球则退到了粉球的后面。再轻轻一推,粉球落袋,随后潘羽以一个高偏杆击落了右侧袋口附近的红球后,母球停在了蓝球的旁边。潘羽查看了一下中袋附近的一颗红球,俯身把蓝球送进中袋,等五号头的丫头片子把蓝球摆放好后,他把刚才查看的那颗红球轻轻推进了中袋。接着,潘羽转到球桌的对面,刚摆好的蓝球又被他稳稳的撞进了袋中,但是潘羽没有控制好杆法和出手的力度,母球在撞到蓝球之后紧跟着蓝球向右侧的中袋滚去。潘羽紧张的盯着滚动着的母球,直到母球缓缓的停在洞口旁边,他才长吁了一口气。潘羽一边擦着枪粉,一边观察着剩余红球的位置,顺便等着五号头的丫头片子把蓝球重新摆好。
潘羽这几个球进得是干脆利落,使得一旁观看的周焕华顾不得刚才和潘羽吵嘴的事情,以崇拜的目光拍起了他的马屁,“你这几个球打得和电视上一模一样,简直是太漂亮了,一点儿都看不出这你是第一次打斯诺克哎!”
周焕华的吹捧令潘羽有点儿飘了,只见他踮着脚尖,吊儿郎当的自我吹嘘道,“斯诺克看着是挺难玩的,其实和国标的差别也不算大。再说了,我是干啥的?练体育出身的!”潘羽掏出两根香烟,随手丢给了海风一根,“别说一个小小的斯诺克了,像篮球、足球、羽毛球、乒乓球……我这么跟你说吧,但凡你能在电视上看到的球类比赛,我差不多都能摆弄两下。”
一条浓浓的烟柱从潘羽的嘴角喷了出来,缓缓散开之后,隐约像是一头飞在空中的牛。刚才还在双眉紧锁、一心打球的潘羽现在竟然得意得如此忘形,海风必须得打击他一下,“行了,行了,你别吹牛了,赶紧打球吧!再吹,明天早上的牛奶都没得喝了!”
“你怎么能说潘羽吹牛呢?他会很多球类运动有什么可奇怪的吗?他可是练体育的!你要知道,很多体育明星可不仅仅只会本专业的运动啊!”周焕华看着海风的眼睛,说得十分认真。
周焕华的转变,诧异的不只是海风,潘羽也是一头雾水。海风叼着香烟看着同样叼着香烟看着自己的潘羽,片刻沉默之后,海风指着潘羽对周焕华说道,“那你问他会不会冰球?”
在周焕华琢磨海风所说的冰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运动的时候,潘羽愤愤不平的指责起了海风,“你这人也太不地道了吧!你明知道我不会滑冰刀,竟然还问我会不会冰球。不地道啊!真是不地道!”
海风眨了眨眼睛,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嘛!只要是电视上能看到的球类比赛,你都能摆弄几下。这冰球国内虽说玩的人不多,但电视上也是有转播的啊!”
潘羽正琢磨如何应对海风之时,周焕华抢先替他辩白道,“他说的是差不多都能,不是都能。”
海风没有想到周焕华能插上这么一句话,他没来得及思考就下意识的说道,“有什么区别吗?”
周焕华小脑袋一晃,神气的说道,“当然有区别啦!看来你语文学得也不怎么好,还是让我来教教你吧!”周焕华伸出右手的食指在空中比比划划的教育起了海风,“差不多都能和都能虽然相差不大,但决不能混为一谈。差不多指的是不完全一样,它强调的是有一点差距。而冰球,恰好是在潘羽说的这个差不多的里面。”周焕华右手摊开,指向潘羽,“所以,潘羽不算吹牛啊!”
潘羽两手一拍,“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他见海风被周焕华说得哑口无言,马上接过周焕华的话继续指责海风,“明明是你理解的有问题,你还好意思说我吹牛?要不说你这个人不地道呢,真是太不地道了!”
面对一唱一和的两个人,海风有心逐一争辩,却无舌战群儒的本事,他只有先认怂再转移话题,才能尽快摆脱自己当前的窘态,“行!行!行!是我理解错了,你俩就别叨叨了!”海风伸手指向了五号头的丫头片子,“老潘,你看这位小……”海风猛然想起刚才的教训,瞬间就把嘴边的“丫头”俩字咽了回去,“女同学早就把球摆好了,你是不是该继续打你的球啊?”
“看来你是真不记得我了。”五号头的丫头片子轻声细语的说道。
“嗯?”海风慢慢的转过头去,双目对上的那一刻,海风才确信自己的感觉没有错,他以前真的见过这个丫头片子。
看着眼前双颊微红的丫头片子,海风讪讪的说道,“其实昨天刚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我是真没想起来!”
“你们还真见过?”周焕华也是一惊,她连忙问向五号头的丫头片子,“那昨天你为什么不问他啊?”
“我当初把他的眼镜碰碎了,我以为他记我的仇不愿意搭理我呢。”五号头丫头片子说话的声音依然很小。
“把我眼镜碰碎了?什么时候的事?她到底是谁啊?我怎么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呢?”海风暗自琢磨着。自从海风戴上眼镜之后,每年他的眼镜都得换个几次,他实在是记不清到底哪次换眼镜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丫头片子。五号头的丫头片子记得自己,自己却记不得她,这也太失礼了。但海风穷思竭想也没有想起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个丫头片子,他一点头绪也没有。为了多找些线索,好让自己更快的回想起来,海风只得觍着一张尴尬的老脸,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向五号头的丫头片子问道,“那个……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她叫孙碧莹。”周焕华抢先回答道。
“孙碧莹?”海风仔细回忆了一下自从父亲转业到省厅以后,他接触过的所有父亲同事的孩子,但这里面并没有叫孙碧莹的。
看到海风急得抓耳挠腮的,孙碧莹微微一笑,“你别想了,看来你真的没有印象了。也是,那时候我才上初一,比现在胖了很多,而且还留着长长的头发。”孙碧莹摸了摸自己的短发,“不为难你了,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吧,我们是在厅里的计算机中心学习五笔字型时认识的,我还向你问过几次生僻字的打法呢。”
“哦!原来是学五笔字型的时候啊!我说我怎么一直觉得你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你呢,那时候你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嘛!你现在比那时候成熟了,也变漂亮了,也不怪我认不出你来了。”故作醒悟的海风其实根本记不得孙碧莹以前的摸样,他这么说只是出于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