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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最后的相聚

据陈简日后回忆,叶瀚的这次生日宴应该是人聚的最齐的一次,自那以后,那帮孩子就再也没有聚过。

生日宴因为按叶瀚的要求,不作铺张,所以最终只邀请了家族中的亲人和一些近友。

上午九时左右,鹿鸣和叶辰一起去接叶瀚。小楼内,叶瀚已换好衣服,白色衬衫搭配深灰色暗纹西装外套,衬得整个人清雅不俗,温润如玉。

如今,他已可以自己走动。虽然速度不快,时间长了还需要坐在轮椅上休息,但他似乎已经很满足。见叶辰和鹿鸣来了,还特意走了两步给二人看。

“是不是觉得不错了?”叶瀚笑起来,满眼的开心。

叶辰见他开心,也由衷地展眉。鹿鸣之前从没和叶瀚说过话,见对方主动和自己说话,立即拍着手道:“大少爷好棒!”

在叶家,叶瀚还没见过有谁可以像鹿鸣这样单纯简单,不由得开起玩笑来:“鹿鸣,干脆你以后跟着我如何?”

没想到这小子竟当了真,立即板着脸道:“大少爷,虽然您是哥的大哥,我也不能跟您的。这一辈子,我只会跟着哥一个人。是他捡了我,又教我东西,还……”鹿鸣这一开口,几乎就要把过去都翻了一遍,就连自己到叶家后的第一条内裤是叶辰买的这种私密的事都说了。

“好了。”叶辰制止鹿鸣,又转头向叶瀚解释,“他刚才喝了点果酒。”

叶瀚浑不在意地笑笑,“我们走吧。”

从小楼到住宅的路不短,没走几步,叶瀚就有些体力不支。鹿鸣赶忙把轮椅推了过来,叶瀚却挥了挥手拒绝了。见状,叶辰示意鹿鸣先走,自己则扶着叶瀚慢慢向住宅走去。

“今天家里有很多人在,我不想还坐在轮椅上。”叶瀚解释说。

叶辰扶着叶瀚,“我知道。”

叶瀚一怔,讶异地看了叶辰一眼。

*

主宅内,所有人都到齐了。子陵见叶瀚来了,几个大步上前,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大表哥。

叶瀚点点头,又看向他身后跟着的初灵威廉二人。

“你是初灵吧?”叶瀚笑着问,“记得…当时你还是个小孩子。”

初灵似乎不敢看叶瀚,怯生生的,低头嗯了声,就悄悄退到威廉和子陵身后了。

威廉似乎模样大变,叶瀚认了半天、猜了好久,都没有猜出是谁,急得威廉差点跳脚!

“哥怎么会认不出我?难道这个家中有很多混血的小朋友吗?”

叶瀚若有所思,“这么一说,记忆中倒是有个洋娃娃一样的小朋友,但貌似是女孩呀,还整天跟在子陵身后玩呢,对吧?”说着就向子陵求证,然而他和初灵早已笑得东倒西歪,哪里还顾得上回答。

“那个小女孩就是我!”威廉气得瞪大了眼睛,“我只是长得好看,我不是小女孩!”

叶瀚一惊,遂笑了起来,“原来是男孩子!是我不好,没认出来。当时只觉得那么好看,定然是个女孩子呢。”

众人大笑,威廉则气得掉头就去找寒衣,叶辰见状,不禁微微皱起了眉。

大厅内,长辈们原本坐着闲聊,见叶瀚过来都热情地拥抱和招呼。不过,所涉话题都是些闲聊家常、身体状况等安全范围内的话题。

薛冷坐在稍远的地方,冷眼看着面前众人一片亲和。有某个瞬间,他似乎要被这样的情景感动了。虽然知道这样的美好宁静或许并不长久,但这一刻的真实还是让他觉得生活的美好。他轻轻抿了口茶,目光偶尔从远处忙碌的冷寒衣身上扫过——她似乎更美了!她仍穿得素淡,

一袭白色小礼服,原本清冷的气质被中和,而多添了几分典雅。

这样的她,已足以与这众人眼中高贵的房子匹配了!薛冷发现,在叶辰身边的她,终于获得了一种宁静,她会灿然地笑,虽然笑容很浅,虽然只是在和叶辰眼神交汇时才会如此,但对她而言已是足够大的变化。

或许是这样的变化实在让人动容,叶蓉对她的态度亦有所好转。在座一个长辈,颇有些浮夸,不厌其烦地炫耀着自己的儿媳妇多聪慧多美丽,叶蓉看不惯,幽幽来了句:你家媳妇再好,和我们这位却是不能比的。

冷寒衣没有听到这句话,但叶辰却离的不远,听叶蓉说完,不禁噗嗤一声笑起来。叶蓉察觉,方知自己说漏了最,脸一红,没好气地瞪了叶辰一眼。

另一边,温清和菲儿两人正坐在花园中闲聊着。

是的,她们俩也都来了。

温清自幼经常出入叶家,叶瀚醒来的第一个生日,她自然要出现。上一次叶冷二人婚礼,她因为在国外有事回不来,只好托薛冷带了礼物,此次叶瀚生日,她终于得空可以自己过来。而菲儿,则是薛冷带她过来的。

“哥,我想再去看看母亲住过的地方,上次寒衣婚宴我没来得及看。”薛冷出发之前,菲儿突然央求道,“她生前总和我说起在叶宅的日子。”

薛冷摸摸菲儿的头,思考了下,便把她带来了。

冬天以后,菲儿便沉默了许多,人也瘦了,裹着条大围巾和温清坐在园中看梅花。

“清姐,你为什么不和我哥在一起呢?”菲儿问温清,“我看的出来,你明明很喜欢我哥,我哥也很依赖信任你。”

温清吐了口眼圈,甩了甩大波浪卷发。

“你哥还有事要做呢。”

“是我的事吗?”菲儿焦急地追问。

“别多想。”温清叹了口气,鲜艳的红色指甲妩媚地弹掉烟蒂。“更确切点说,他现在的心不在我这儿。”

菲儿自责地撅起嘴,神色凄凄,“那还是我的缘故。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说着,天空突然洋洋洒洒飘来了雪花。

菲儿环视一圈叶宅,想象着母亲曾在这生活的样子。她怔怔地看着乌灰的天空,伸出手想要接住雪花。然而,冰雪一有了温度就化了。

“进屋吧。”温清拉着菲儿,“宴会要开始了。”

*

华丽又温暖的灯光下,所有人围坐在长桌前,边享用着精致可口的晚餐边低低絮语。

叶瀚看起来是满足的,他紧挨着老太太坐着,满脸喜气。在众人为他唱了生日歌之后,他向大家都表示了感谢,而后双手合十,做了祷告方坐下用餐。

“大表哥,你信教了吗?”初灵终于敢和叶瀚说话,“我也信教呢。”

叶瀚笑笑,“有点信仰的话,日子容易捱。”

一时间,附近座位上的几个人都不说话了。

叶辰沉默地帮寒衣切好牛排,再把她的那份端到自己面前。

老太太察觉气氛有变,咳嗽了声,打算转移话题,恰好看到菲儿在和寒衣小声说笑着,便问薛冷:“是你妹妹?”

薛冷点点头,无情无绪地回:“带她来看看母亲生活过的地方。”

“那今晚就不回去了。”老太太道,“正好外面下雪了,你和她就留下来住一晚。我看她总拉着寒衣说话,想必闺蜜间好久不见了。”

“好。”薛冷面无表情地应下。

当晚,陈简便命人将菲儿母亲的卧室收拾出来了——当年因为和薛梁感情破裂,离婚前二人便已分室而睡。

“能睡在母亲曾经的卧室里真好,还和寒衣你一起。”菲儿亲昵地搂着寒衣,不忍放开,全然忘记她强留寒衣时叶辰那难看的脸色。

“好啦,怎么和小孩子一样。”寒衣拍了拍菲儿,“先去洗个澡吧,刚看你在用餐时突然流汗了。”

菲儿脸色一红,“我胖嘛,体丰怯热。”

“你不胖了。”寒衣捏捏菲儿的脸,故意逗道:“原来的肉肉都去哪了?”

“飞走了。”

菲儿脸色有些不自然,看着窗外渐白的世界突然就发起呆来。

“真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菲儿感叹道,忽而又急急地问:“寒衣,如果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你要去哪?”

冷寒衣笑着挠了下菲儿的头发,心中却隐隐的不安起来,觉得菲儿似乎有事。可菲儿的笑脸迷惑了她,而等到寒衣终于明白过来时,菲儿已倒在地上。

饶是冷寒衣再怎么想,她也不想到,最亲爱的菲儿,一向大大咧咧的菲儿,有一天会真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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