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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医院(2)

【乌云密布的一天,出现了另一个人。---嘉皓】

(文/刘小安)

医生说晨宇没什么大碍,都是轻伤,休息几天就好了,可我的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从楼梯上摔下来可不是什么小事,更何况晨宇这弱不禁风的身体,于是在我强烈的要求下,医生又给他做了一次全身检查。检查结果出来后,我的心脏乃至整个人都是木然的,而将报告递交给我的医生也只是说了句对不起,就摇摇头转身回到了办公室。我看着手里惨白的检查报告单,真恨不得写在上面的名字是我。

晨宇只有16岁,正值美好的花样年华,他一定还有很多想要做的还没做完,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还未得到尝试,现在竟然要被一张没有灵魂,没有思想的废纸剥夺权利,为什么...

我总以为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它至少在生死轮回的这个问题上是公平的,可晨宇是个如此坚强,如此懂事的孩子,却要遭受这般迎头痛击,是为什么?

回到病房,我把检查报告叠好塞进了口袋,晨宇正心事重重地看着窗外,微风轻拂,绿叶摇曳,阳光用温暖的臂膀拥吻着它眼下的子民,但晨宇却得不到应有的庇护。与其说我心疼这折翼的小天使,还不如直接说我愤恨那瞎了眼的公平。

"老师,云的上面是不是天堂?"

我听得一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声音里有一种与世无争的平静和安宁,悠悠的,淡淡的,能往人的心底里钻。

停在床边,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俯下腰在他的耳边告诉了他问题的答案,他笑了,笑得很甜。

晨宇,在你没遇到我之前,是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记得前天在课余教学楼里,躲进角落瑟瑟发抖的你,衣服单薄,弱柳扶风,而且连鞋子都没穿,我还以为是哪个冒失鬼三更半夜的不呆宿舍里出来梦游了,可等我看清了你的脸后又舍不得责备你的不是。我看过你入学时的资料,你是单亲家庭,家里经济也不好,是母亲一手将你带大,却也是母亲亲手断送了你的学业,你离开学校的那一天,心理辅导老师找过你谈话,他问你恨不恨你的母亲,你毅然地说出了"不恨"两个字。

前些天,我跟心理老师在闲聊的时候,他说起了你,他说你当时的眼神很涣散,没有聚焦点,双手握得很用力,那是一种极度自卑和恐惧的表现。

晨宇,当时你在想着什么?自卑和恐惧又从何而来?

这些问题,我不敢问你,好不容易看见你笑了,我不想让你再度活在阴霾的爪牙之下,因为你是天使,所以不该让烦恼和悲伤玷污了你的光环。

晨宇,倘若可以,我愿成为你的第二双翅膀。

"嘀嘀嘀..."

手机的定时闹钟突然响起,晨宇被吓了一跳,他捂着胸口往后靠在床沿上的动作,就跟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我走到窗边,坐在床上,抬手抚了抚他嫩白的脸颊,心疼地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与此同时,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闯进了耳蜗。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乐曦便怒势冲冲地揪住我的衣领将我从床上拽了起来,是在怪我没有照顾好晨宇让他受伤了吗?还是关于学校里的事?话说回来,我当了乐曦两年多的班主任,这还是头一回看到他生气成这样,如果不是被晨宇阻止了,我想他的一记实拳肯定会不偏不差地落在我的脸上。

站在门外的酒鬼见况赶紧跑着进来把乐曦生拉硬扯地拖了出去,晨宇扶着墙走到门边,蹲下身捡起散落一地的水果,我连喊了他好几次,他都没有回答,只是一直蹲在那里看着乐曦和酒鬼离开的方向,一直看着。轻步上前,我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不能再让他一个人胡思乱想,不管以前的他是怎样地活着,现在有了我,就不允许他再是一个人。

他哭了,扑在我的身上,泣不成声,因为乐曦,还是因为我?晨宇,你刚刚看着那方向的眼神,是在期待什么吗?他会如此生气,是为了你吗?

你和他,是不是...在一起过?然后吵架了,所以那天你才会独自在音乐室里演奏哀伤的乐曲,所以现在你才会哭得这般心如刀割。

疼吗?

晨宇,你能感觉到我心里的疼吗?

替身,晨宇,在你的眼里我是他的替身吗?如果真的只是这样,又何必让我遇见你?

外面骤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晨宇坐在椅子上看着乐曦送来的水果篮发呆,我握起他的双手,他却抬头吻在了我的嘴唇上,可我并没有感到喜悦,反而增添了许多对乐曦的嫉妒。晨宇是个可人儿,说他长得比很多女人都漂亮也不为过,能在这爱情观还未得到完善的社会里爱上他,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却也可能是永远都得不到勋章的荣誉。

他的心里已经住有一个人,或许那个人很普通,但在他的眼里就可以是最不平凡的特殊,是别人无法取代的珍宝。忘记一个人很难,要忘记一个自己正在深爱的人更难,晨宇,你让我怎么办才好?

我想,你们一定很爱很爱对方,不然刚才莫名其妙发生的事就不会有,我不想欺骗自己,看着你为他的冲动而掉下的泪,我知道那一枚吻是为了不让我担心。可你知道吗?我不是瞎子,我能看见你和他之间的眼神和动作,我也不是笨蛋,我能断定他的愤怒都是源于他在吃醋。

晨宇,我可能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爱你。

紧紧地将你拥在怀里,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告诉你我有多么的爱,我只想在你回到他的身边之前,好好地感受一次你肌肤的温度,好好地体会一次你呼吸的频率。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是不是注定会打败战。

大雨渐停,淅淅沥沥,彩虹从云的这一端到另一端架起了一道长桥,赤橙黄绿青蓝紫,晨宇说那是梦想的颜色,五彩缤纷,炫亮夺目,我笑着应他说,我也曾像他一样追逐过梦想,追逐过彩虹,但后来我发现梦想不同于理想,理想可以不一定是彩虹,但梦想却一定会变成彩虹那般永恒不属于我。

是啊,你最终可能会变成我的梦想,无论我如何寻觅都捕获不到的梦想。

第二天清晨,是晨宇这甜蜜的起床铃将我从噩梦中唤醒,我很开心睁开眼的第一时间是看到他脸上美滋滋的笑,可这笑,也许仅仅是一种礼貌吧。整理好物品,办理了出院手续,我和晨宇便步行着前往宿舍,一路上他又是蹦又是跳,生龙活虎的,把自己身上的伤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学校门前围着一圈老师和学生,看到我和晨宇正走来,他们立刻就炸开了锅,每个人脸上都有着一种让我觉得非常不舒服的表情,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想问的话还未出口,晨宇突然喊了一声"猫咪",把所有同学老师都吓了一跳,他跑着过去拨开人群,"哐当"一下跪在地上,俯身抱起了一团正在淌血的东西,然后转过头满眼泪花地看着我。

该说他是个爱哭鬼呢,还是个超级感性的家伙?

安置好去了天国的咪咪,晨宇还是一刻也没有消停,宿舍里被挤地满满的,几乎连门都关不上,他却听不进任何安慰,揪着我的衣服哭了整整一个下午。最后这小傻瓜还是乖乖的被我背着回到房间里,硬是睡了下去。

等我出来大厅没到十秒,立刻就被一群比较八卦的女生一拥而上,将我逼在角落里开始东问西问。

"老师,那是谁,长得好可爱!"

"老师,他是你弟弟吗?叫什么名字?"

"老师,他在哪个班级,你们同一个宿舍吗?"

嘿,晨宇,你好像出名了噢。

其实,我真的好想好想告诉她们,甚至告诉全世界:他是我爱的人,他叫晨宇,我和他,已经住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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