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覃蓁特地等在停车场里，果然过了大约二十分钟，顾重言拿着车钥匙缓缓走进停车场。
“这么巧，没想到这里都能遇到你。”见顾重言视线投向她，覃蓁故意扭头转向别处，然后假装不经意间看到他。
顾重言指了指周遭的车辆，“的确挺巧，你是打算在这里等公车？”
“没啊，我等你呢。”覃蓁理所当然地指着他身后的路虎，“反正看你车子挺空，不如载我一程。”有的时候，脸皮厚一下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更何况，她真的很想确定一件事。
默默盯了她一秒后，顾重言这才松口，“上车吧，记得自己系好安全带。”
上车后，覃蓁左顾右盼，坐了他车子几次，似乎真的没见过有什么女人的东西。只是左手那枚戒指，永远那么抓人眼球。
“为什么你回国这么久，一直没见你太太出现。”指甲抠弄着安全带，覃蓁犹豫了几秒后，这才开口问他，“该不会是你故意藏着不见人吧。”
“我回国这么久，也没见你男友出现。”手握着方向盘，顾重言瞥了眼他手上的戒指，声音慵懒。
“之前有相亲过，不过都吹了。”
“你相亲？”顾重言哑然，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不确信地重复道。
“相亲怎么了，婶婶替我安排的，我觉得挺好啊。”似是怕他不相信，覃蓁特地翻出手机里的那些相片，“你看，这些都是婶婶从国外发我的，说是让我好好挑。”
“几年不见，学妹挑人的眼光越来越有待提高了。”顾重言粗略看了几张照片，面色恢复一贯沉静如水。
覃蓁瘪瘪嘴，小声嘀咕了几句，将手机放回包里。“Ellobella的事情能解决，我都还没好好谢谢你，要不就今晚，我请你吃饭吧，就当为我前些天的言辞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
“这么客气？”车子没入拥堵的车流里，顾重言浅笑，“看来你对接下来项目的设计信心十足了。”
“不是还有你么？”覃蓁狡黠一笑，“难不成学长打算功成身退？”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即使没有言语，可是彼此间的默契依旧。
“晚饭想吃什么？”
“茶餐厅吧，我要把上次生病没吃到的那些全部补回来。”想起生病那会儿看着他吃肉，而她只能可怜兮兮地坐在一旁喝粥，心里就有些不平衡了。
解决了满桌子的菜后，覃蓁这才圆润而满足地坐上顾重言的车回家。看着顾重言的车子隐没在黑夜中，她嘴角的笑意慢慢隐去，落寞地转身上楼。
重逢后，他们的关系小心翼翼，进一步，退一步，永远保持着最佳距离。就像刚才车内的试探，他也没有正面回答过她的问题。是不是她真的该放弃这些虚无缥缈的感觉，努力变换角色融入一段新的感情。
连雪灵都放下了，为什么她还要苦撑着。青春还能肆意浪费多久，她还能等多久？
闹钟叫嚣了一早上，覃蓁这才迷迷糊糊睁开眼，待看清时间后，立即睡意全无。“糟糕，我的全勤！”
胡乱穿好衣服洗漱后，覃蓁拿纸巾将桌上雪灵准备的油条包好，这才换鞋冲出门。
“早啊，覃蓁。”见她风风火火地跑下楼，萧樾朝她微笑着挥了挥手。
停下脚步，覃蓁这才看清车子旁边的人，面容有几分熟悉，可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见她表情茫然，萧樾尴尬地笑了笑，“我是萧樾。”
“你找人？”低头看了眼手表，覃蓁焦急地说，“我上班快迟到了，先走了。”
“等等，我送你吧。”萧樾拉住她的胳膊，指了指身后的宾利。
“麻烦你了。”就算坐上公交，估计到公司也迟到了，更何况这会儿的公交应该早已经错过了。权衡再三，见他没什么恶意，覃蓁这才借着胆坐上他的车。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儿？”估摸着她现在坐的这辆宾利值不少钱，覃蓁不得不怀疑萧樾的企图。
嘴角笑意渐深，萧樾转头说，“正好我在Ellobella，所以要找你的地址，并不难。”
“这么巧，难怪上回在Ellobella附近看到你，原来你是那里的员工。”渐渐放松了警惕，覃蓁笑着说，“既然你是周航同学，那上回在他婚礼上，怎么没见着你。”
“那时候我还在英国出差，所以没能赶上。”如果早先知道她会去参加婚礼，那他一定会提前回来。
“哦哦。”她撩起耳边碎发，随后将视线投向窗外，并不相熟的两个人，无论怎么聊都会觉得尴尬万分。
“我到公司了，今天谢谢你。”看了眼时间，发现距离上班打卡还有十多分钟，覃蓁不由得松了口气。
“只是举手之劳，晚上需要我来接你吗？”萧樾从车内走出，绕到另一边替她打开车门。
“啊？不……不用了。”覃蓁连忙摇着头拒绝，正好这会儿乔应哲的车开过他们身边停了下来，她如遇救星般朝他喊道，“应哲等等我，一起回公司。”
“我同事来了，今天谢谢你，那先再见了。”说完，覃蓁拿着包一路小跑着到了乔应哲身边。
萧樾眼看着她一溜烟从他身边跑开，嘴角仍是噙着笑，只是这笑里多了些尴尬。
“蓁姐，有新方向了？”乔应哲停好车子，往萧樾的方向看了两眼，回头朝覃蓁竖了竖大拇指，满意地说，“横竖都比那个Jearn好，蓁姐有眼光。”
“胡说什么，他是我高中校友，今天顺路送我来公司而已。”边说边往电梯方向走，覃蓁扯了扯他的衣角，“帮我看看，他走了没。”
“他正往我们这儿看呢。”乔应哲回头瞥了一眼，见萧樾还站在车子旁，视线紧紧盯着他们，八卦地问道，“看样子倒是个痴情种。”
“全天下所有男子都比你痴情。”拽着他的胳膊往前走，覃蓁没好气地说。
眸色黯了黯，等到他们离开后，萧樾这才坐回车里，发动车子驶离卓信大厦。
不远处的车内，顾重言看到萧樾的车离开，这才从车子里缓缓走出。刚才萧樾的举措看到眼里，没有想到他真的对覃蓁动心了。
“蓁姐，过些天雪灵在居城小学的老师工作就要转正了，你说我要不要送份礼物给她，你说送什么好呢？”
按下电梯按钮，覃蓁冲他眨了眨眼，一脸坏笑地说，“把你自己打包成礼物不就好了，正巧她要过生日了。”
“我也想，这不是怕吓着她么。”乔应哲满脸苦恼，丧气万分地说，“想我身边红粉无数，偏偏拿她没有办法。”
“就该有个女人替老天收拾你。”刚准备关上电梯，覃蓁抬头见顾重言正朝这儿走来，于是不断按着开门的按钮，防止电梯门合上。
“早啊Jearn。”对着电梯的镜子理了理头发后，乔应哲和他打了声招呼。
“早。”微微颔首后，顾重言转身面向电梯开门处。
覃蓁纳闷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不明白为什么一大早他就绷着一张脸，也不知是谁得罪了他顾大设计师。
一进办公室，就有同事神神秘秘地靠了过来，向覃蓁打听刚才开着宾利送她上班的男子是谁。
覃蓁觉得有些无聊，索性躲进茶水间里，不去理会那些八卦。
距离记者招待会仅剩三天时间，之前Ellobella已经将合同传真给他们，看到上面的签字时，覃蓁这才松了口气。一想到这件事多亏有顾重言促成，对他的感激便又多了一分。
下午去三楼买咖啡的时候，她特地多买了一杯蓝山，送到17楼驰誉前台，指明转交给Jearn。
当秘书将那杯咖啡送进办公间时，顾重言星眸熠熠，直盯着桌面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蓝山。
一到下班时间，顾重言早早地将事情交代完后，便下楼去新泽找覃蓁，仿佛是怕去晚了，就会给别人可趁之机。
“大忙人怎么会有时间跑来新泽。”覃蓁刚出主任办公室，就看到顾重言坐在她的位置上，身边几个女同事视线紧紧粘着他，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倾慕之情。
“来接你下班。”
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抢着接她下班。难不成她挤公车赶下班高峰在他们眼里有这么可怜么？
“这么好心？”回位置上开始理包，覃蓁疑惑地说，“工资还没发，我可没钱再请你吃饭了，上次的茶餐厅可吃了我小半个月的工资。”
“如果上回我没记错，基本上多数都是你吃的。”
“我那是怕浪费。”覃蓁不服气地争辩说，“哪像你，专点最贵的。”
覃蓁气鼓鼓地抬头，正好撞上他浅笑的眸子，蓦地令她想起了上大学那儿，顾重言第一次接外包赚了外快，她提议要去西餐厅吃饭当庆祝。
两人都是第一次进西餐厅，为此覃蓁还特地穿了条淑女的裙子，别别扭扭地挽着顾重言的胳膊跟在服务生后面进去。
看着菜单上的价格，覃蓁不禁咋舌，小声问道，“重言，我们要不要换地方，这里好贵。”
“你想吃就点吧。”顾重言知道她想来吃西餐已经很久了，现在来了又怎么舍得她掉头走呢。
“不了不了，我们还是走吧。”下定决心不要在这儿吃饭，覃蓁放下菜单，起身拉着顾重言往门口走。
“蓁蓁，真的不打算吃么？”顾重言抓住她的胳膊，心疼地说。
“吃不饱，哪有学校附近的小饭馆实惠，我想吃酸辣土豆丝。快走，我们占位置去。”说完，覃蓁抚了抚裙子下摆，勾着他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走出西餐厅，假装没看到服务员轻蔑的目光。
“我要点最贵的。”拿着油腻腻的菜单，覃蓁笑着对顾重言说，“一定要吃回本。”
穿着精致的裙子，覃蓁坐在小饭馆里，对着满桌子的菜，毫无吃相，可是她却乐得自在。即便吃撑了回学校，站了许久才消化。
回过神来，覃蓁将橱柜锁上后，拿起包对顾重言说，“走吧，下班了。”
无论回忆多长，总会有记忆模糊的时刻。覃蓁不知道，属于他们的回忆顾重言还会记得多少，又或者说她会在什么时候选择忘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