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文的这一身看起来太帅,我几乎要吹起口哨了。
刚才还有不少人在打量那女人的,现在全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台上,兰文戴的皮手套竞价火热,报价不断上升。
这时我看到顾尚明微微抬头,好像要看台上,实则向着那女人的方向匆匆瞥了一眼。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可是我看出来那眼神很不寻常,似乎……带着一丝惶恐。这让我心中涌起一丝异样的情绪,因为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想象,顾尚明这样的男人竟然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一个女人。
难道那女人是什么千年妖精,来这里取他魂魄的?
看着他那落寞的神情,我不禁有些同情起他来了。
我站起来换了个位置,坐到他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背,问:“你没事吧?”
他看我一眼,直了直腰,说:“没事,我会有什么事?”
我说:“看你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勉强一笑,说:“哦,有点累了。”
我知道他不想聊,就把注意力又转回台上。没想到他咳了两声,说:“你刚才在台子上,怎么晃来晃去的?”接着仔细瞧了我一眼,说:“你喝多了?”
我说:“不是我在晃,是台子在晃。你没感觉?”
他有些不悦:“你知道要上台,怎么还喝这么多酒?太不把这当回事了。”
我说:“你也应该喝点,心情会好很多。”
他说:“我心情不差!”我见他完全不想要我安慰,举手说:“那好,我自己喝。”
他说:“还喝?你喝的还少么?”一边说,一边凑过来,想要闻我身上酒味儿有多大。他皱眉说:“你……是不是没有洗澡?”
我说:“让我想想……”
他猛地直起身子:“你怎么是这样的人?你知道这么会儿时间,有多少人跟我说过你了么?让你来就是个错误,等会儿拍卖结束,你立马给我滚蛋!”
这话说的声音有点大了,周围不少人朝这边看来。
我说:“你这么说我能理解,我确实不靠谱。但我觉得不只是如此,你这么大声,是因为现在心情不好,需要找个人发泄。我本来只想安慰你一下,没想到成了你的出气筒。这就有点不太合适了。你觉得呢?”
他盯着我看了五秒,终于回过头去,看着台上。
如此我俩再没互相说话。
过了一会儿,拍卖师宣布全场拍卖结束,厅里一片掌声。大家开始站起来走动,碰杯,聊天。
顾尚明说:“老牧,你说的对,我确实心情不好,刚才不应该发火。但你也确实有点不着调,这样一会儿你不用等兰文了,自己回去吧。”
这相当于下逐客令了,可是我酒还喝够呢,怎会轻易离开?我说了声好。他起身拍了拍我肩膀。
他正要走。迎面来了一人,正是刚才二十万拍得手链的那女人。
那女人对顾尚明微笑说:“你老了不少。”
顾尚明苦笑一下,说:“是啊!你倒是没什么变化,还跟以前一样。”
那女人笑着说:“跟以前一样是怎样?”
顾尚明似乎不知如何回答,低了一下头。那女人看见我在旁边,对顾尚明说:“这么多年不见,你身边的朋友我一个都不认识了。”
顾尚明说:“是的。”
那女人说:“不介绍一下?”
我站起来,和那女人握了握手,她轻轻撰了一下我的手,当即放开,但似乎留了不少余韵在我手上,让我回味不已。
顾尚明无奈说:“这是牧含野。”那女人说:“幸会幸会,我叫章蕙青。”
我说:“恩,是的,我和老顾虽然认识不长,可是一见如故,就在刚才,老顾还说非常欣赏我的为人……”
顾尚明哭笑不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章蕙青礼貌地笑着,说:“牧先生是做什么的?”
我说:“做点小买卖,快要破产了。”我这么说有点恭维自己的意思,其实我已经破产了。
章蕙青笑起来,说:“牧先生说话好有意思,以我对顾……他的了解,他的朋友可都不是一般人。”
顾尚明说:“是啊,牧先生是做大买卖的人,这么自谦干什么,我看你们应该互相加深一下了解,我还有事,失陪了。”说罢转身走了。
我没想到他见了老朋友居然没说两句话走了,有点吃惊。
章蕙青说:“这么多年不见,还是小孩子脾气。”我心说小孩子脾气?没想到顾尚明也会被说成是小孩子脾气。
我说:“你们俩以前肯定交情不浅。”
她点头称是。
我说:“对彼此的了解都很’深入’。”
她微微歪着头,思索起来。我怀疑她头颅倾斜的角度是经过计算的,因为此刻她看起来非常可爱。
“我们以前在精神上确实非常契合,”她认真地说,“可是现在想起来,我很怀疑我是不是真的了解他,更谈不上深入了。”
“哦,谁在乎精神这回事呢?”我也微微歪着头看她,“我说的是肉体。”
她脸上一红,说:“讨厌,我们好像还没有熟到可以讨论这个问题吧。”
我说她脸上一红,是真的说她脸上红了一下。通常我们说某某人脸红了的时候,其实只是说这人发窘了,窘迫了一下,未必就真的脸红了,许多人的脸是从来不红的,还有很多人,脸红的时候颜色很浅,红的不明显,很难看得出来,所以实际上哪儿会有那么多脸红的时候?
可是她不一样,她的脸颊上真的飞起一片绯红,说明她确实羞赧得难以自持。这让我感觉自己像是在欺负她,不禁有些内疚,却也更觉得她可爱了。
我说:“不要误会,我问这个问题,只是基于对我们那位共同的朋友的关心。我发现自你出现之后,他就表现的不太正常。”
她喃喃说:“哦?他有吗?”
我说:“怎么没有?只有他身边那群傻子才看不出来。”此时顾尚明正在一旁与一群人聊天,似乎已经恢复了情绪,四周人与他谈谈笑笑,气氛十分融洽。
我说:“你刚才把他弄的那么神魂颠倒,我估摸着,要么你就是给他施了什么迷魂术,他神志不清了,要么就是你们有过一段伤心往事,极其难忘的那种。依我看,后一种可能性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