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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废墟猎人的梦2恒星灯泡

好像听到了谁的呼喊声。

然而睁开眼后,却什么都没看到。

我躺在原地,轻轻解开了防护服。

一边听着如梦似幻的警报声,一边脱下了浸满泥水的防毒面具。

未经过滤的空气直接流入了干燥的喉管。

我贪婪地呼吸了几口,重新打量起了眼前的景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雨。

云烟一般的濛濛细雨朦胧了我的视野。

前方似乎是座小丘。

可是没有人的气息。

在我熟睡的时候,大人们悄悄地离开了。

我早就发现自己的环境防护服出了问题,所以才会被他们给留了下来。行进途中,我一次又一次地目睹了那些坐在废墟中一动不动,化作雕像的人们。

我实在太累了,累得连绝望都无力去感受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决不能停下脚步。

寸草不生的大地上,唯有风雨在呼啸着。

油纸一般单调而严实的云层将天空遮得密不透风。

脸上沾着温热的泥土,我抬起头呆呆地望向远方。

是哪个居民区在燃烧吗?

低空的云彩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模糊的橙光。

那正是大人们反复说了好几遍的,用不了多久就能抵达的地方。那个有着洁净的水源,可口的食物,柔软的床铺,以及同龄小伙伴的地方。

我只是无甚感慨地,冷冷地注视着那里...

‘...这位客人?’

“............”

‘这位客人,早上好。’

“...是你在叫我吗?”

‘恩。’

“我刚才做了个梦。”

‘那可真是太棒了,一个是个愉快的梦吧?’

“可惜不是...”

‘我是机器人,所以从来不会做梦。怎么说呢,我对做梦一直是很向往的呢。’

“没什么好向往的...大多都不是什么好梦。”

‘这样啊...’

她那小孩子一般的眼瞳直直地盯着我。

跟她对答两句之后,我睡意朦胧的大脑总算是清醒了一点。

不过居然跟这个机器人正常地聊起天来了...看来我也是老糊涂了。

‘客人您感觉如何?身体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昨天就说过了,我没有病。”

‘啊,真对不起...’

她不怎么情愿地回答道。看来是铁了心要把我当作病患来对待了。

我挺了挺腰背,正要起身之时...发现脚边摆了几个莫名其妙的东西。

怎么说呢,那就像巨大的水珠一般。

个头跟小孩的脑袋差不多大,透明的玻璃球中塞了几根金属丝,另一端是螺距宽大的螺旋体。

玻璃球一共有4个,整齐交错地排列在地板上。

我拿起一个观察了一下。

球体的表面寒冷如冰,重量倒是格外的轻。

好像一碰就会破一般,于是我轻轻地将它放回了地面。

“这就是灯泡?”

‘恩,我在客人您休息的时候取来的。’

“在哪找到的?”

‘控制台下面有个专用的柜子,灯泡就在里面。万一投影过程中出了问题,可以做紧急更换。’

我往房间里面看去,墙角有张黑漆漆的桌子,样子很像教堂里的风琴。估计那就是用来操作投影仪的控制台了。

好像小孩子的玩具一样,上面布满了各种大型的按钮状突起。估计是为了方便黑暗中操作,特意设计成这样的吧。

‘那么,我去发一下投影暂停通知。’

“去吧。”

听到我的回答,她像风向标一样倏地回了下头,便离开了投影室。

“接下来么...”

我伸了个懒腰,开始研究起了那几个灯泡。

投影仪的修理比想象中要困难得多。

这台大机器就像个比例错位的精密时钟一般。

恐怕自它服役以来已经过了一个世纪了吧。其不仅在构造上没有考虑过检修效率,核心部分还精密得离谱。

不是专门维修人员的话,恐怕连换个部件都要大费周折。

它将宇宙中那规模庞大的星体运行状态,完美地压缩在了半径20米的半球之中。仿佛对其他一切世俗之事都毫无兴趣一般。

然而无论是那上等的钢材,还是那哲学家一般严谨的工作方式,都挡不住30年岁月的蹉跎。

掀开动力部分的挡板一看,惨状便一目了然。

没涂油漆的地方满是斑斑锈迹,轴承粘连在了一起,导线外皮也是破破烂烂的。

这已经完全超出手工作业的范畴了。我找来一部绞车,开始对它进行大修。

从那个器材堆中翻出可能有用的部件一件件测试,最后还是不得不放弃好几个辅助投影仪。

然而,[另一部机器]则依然勤快地运转着。

‘...请来参观一下天文馆吧。’

‘这里有着无论何时都绝不会消失的无穷光辉。’

我拎着水壶来到前台,发现她正对着雨滴诉说着拿手台词。

见到我后,她用一如既往的语调说道。

‘这位客人,今天天气不太好呢。’

看来人类和机器人也有相似之处,就没事喜欢拿天气当话头这一点而言。

“是么,今天,明天,乃至以后也一直会是这样。”

‘恩,毕竟秋天是雨水充足的季节。要是早点能放晴就好了。’

“是啊。”

‘话说这位客人,您找我有事吗?’

“没事,只是来打个水而已。”

说着,我把水壶放在地上,对准净水器的出水口,开始灌注从屋檐流下来的雨水。

雨水经净水器过滤之后,化作一股透明的涓涓细流,缓缓注入了壶中。站在一旁的她仿佛在看炼金术一般,直直地注视着我的动作。

‘那个,这位客人,您接了雨水要做什么呢?’

“当然是用来喝的了。我跟你不一样,不喝水就活不下去。”

听了我的话,她歪了歪脑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为您准备些饮料。’

“饮料?”

我禁不住回问道。她偶尔会像这样冒出些出乎我意料的话,不可贸然相信。

‘是呀,其实啊,我可是很擅长泡茶的呢。今天天气有点冷,要不来杯热咖啡吧?’

我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她给一只破碗注满泥水后,笑容满面地朝我端来的情景。

“医生嘱咐我只能喝自己打的水。”

‘我明白了,已将其作为客人您的重要信息储存起来了。’

她一本正经地接受了我的随口之言,真搞不懂她的思维方式。

“对了,你这里有没有酒?要那种没开封的蒸馏酒,或者是密封保存的香烟?那对我十分重要。”

我怀着一丝希望,向她问道。

‘有呀。’

她带着天使般的微笑,立刻回答道。

“真的吗?在哪里?”

‘恩,在本商场地下1层的洋酒柜台...’

“好吧,不用说了。”

我当即阻止了她,免得她跑到1楼浸水的柜台里去确认库存。

我不禁叹了口气,同时感觉全身的气力都随着肺里的空气一起跑出去了。

不由得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没什么问题,只是肚子快饿扁了。

‘那个,这位客人?您哪里不舒服吗?’

“...老毛病了,不用担心。”

‘是吗,我知道了。’

‘话说这位客人,耶拿小姐的修理工作进展如何?’

“天晓得。”

‘您的意思是就现状而言,无法估计出准确的完工时间吗?’

“恩恩,就是这个意思。”

‘这样啊...’

水总算是灌满了,我盖上了水壶。

“你准备就这么一直站在那儿?”

‘恩,万一有客人来的话,我要向他们道歉,告诉他们投影中止了。

“小心生锈了。”

‘请您放心,我的机体采用的是第二种业务防水款式,稍微淋点雨不要紧的。’

“这样啊。”

虽然不清楚她的防水性能有多好,不过就制造噪音的能力而言,绝对是超一流的。既然她喜欢在这里闹腾,那我也不用特地叫她去投影室了。

“我回去了。”

‘恩,耶拿小姐就拜托您了。’

她深深地行了一礼,然后转过身再次面向雨帘。

‘...请来参观一下天文馆吧。’

‘这里有着无论何时都绝不会消失的无穷光辉...’

“你就算揽到了客人,机器也没那么快修好哦。”

‘没关系的,这是发声练习。等客人来的时候就能以万全的姿态来迎接了。’

“是么,那我走了。”

我摆了摆手,刚一转身,背后又传来了她的声音。

‘满天的星星正在等候大家的到来。’

‘...请来参观一下天文馆吧。’

水壶里的水传出了淡淡的铁锈和硫磺的味道。

这并不全是净水器的责任,而是这个星球的大气和循环系统整个出了毛病。就算是把杯子凑到积雨云的正下方,也别指望能接到干净的水。

除非往下深挖数千米,说不定还有可能挖到未受污染的地下水脉。然而那远远超出了废墟猎人的能力范围,其价值也并非等量的烈酒所能换来的。

想到这里,我打开了最后一封压缩饼干。

饼干又硬又难吃。

一直待在这里的话必死无疑。

我喝了一口水,将嚼成糊状的饼干咽了下去。

我曾经见过难以计数的人死去,有时便也会想象自己死时的情景。

那是与污泥混在一起的静脉血,是被热线地雷烧焦的大腿上升起的水汽,是泡在水中的肉块所发出的阵阵恶臭。

是如陶瓷般脆弱的骨头自鞋底开始碎裂的感觉,是雨滴打在土包上的小型机枪所发出的单调声响,亦或是铁锹轮番掀起的湿土,压在母亲所制作的宝贵假花上所带来的沉重感。

以上那些要素中的几个混合在一起,以及运气好的话仅一瞬间,不好的话则是延续数日的痛苦,两者组合在一起便完成了抹消自我的手续。

然而任何时候,死总是和雨水相伴。

仿佛死并不属于自己,就像这永不停息的雨水一般。

如今,死就存在于这干燥的穹顶之下。

混杂于古老的部件之中,以玩具般单纯的姿态,暴露着自己的真面目。只要我轻轻一提手,便会联想到自身。

实在无法将其与现实联系起来。

我一个接一个地拧下了投影机的螺丝,渐渐忘却了自己身处何方。

仿佛自己正在亲手分解着自己的理智一般。

时间如同雾霭一般渐渐模糊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收束在了这间小小的投影室之中。

我一片又一片地擦着那些滚圆的镜片,使其如同冬日的寒冰一般,散发出了闪闪亮光。

现在外面还下着雨吗?甚至连这一点也开始不确信了。

就在几十个小时前,我还在雨中屏息凝神地到处游荡。

为了逃过轻装对人战车的体温搜索,拼命地往自己脸上抹泥。

那时候我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呢?如今已经想不起来了。

在这个一切都归于死寂的封印都市里。

在那些破损机械所维持的秩序下。

我如同被一条巨大的鱼给一口吞下,在它的胃里垂钓的旧世界渔夫一般,一个劲地埋头工作着。

‘这位客人,您辛苦了。’

“有人来吗?”

‘没有,今天也只有客人您一个人。’

“这样啊。”

‘不过,相信明天一定会有很多客人前来光顾的。’

然后到了夜里,她的独角戏又开幕了。

‘...最近呀,一楼入口处的综合服务台配备了两台最新型905系列的机器人。’

她的声音缓慢而柔和,仿佛融入了投影室的灯光之中。

我正站在梯凳上进行作业,所以看不见她的身影,想来是在背后注视着我吧。

‘她们都是采用FT机体,个头要比我高11公分,看起来很成熟的样子。而且她们的脸部是特制的,真的是很精致呢。’

她说够了自己,又开始夸耀起同伴的性能了。

‘还有啊,905系列是会流泪的。’

“...流泪?”

‘是的,不过本商场那两台是用来迎宾的,所以这项机能被去掉了。那是前代9000系列机种首次搭载的机能,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再次强调一下,那可是业界里等身大量产型机器人史无前例的机能哦。’

“那可真厉害...”

我一边把电线卷入马达电源,一边随口敷衍道。

‘这位客人,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流泪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谁知道,哭的时候谁去想那么多。”

‘就我所知,眼泪是感受到悲伤或痛苦的时候,无意识中流出来的东西。’

“就是这么回事。”

‘这样啊...’

她小声嘀咕道,估计又是侧着头开始思考了吧。

‘不知为什么,我对流泪这件事一直是十分憧憬的呢。可能因为我自己是廉价版,没法流泪的缘故吧。’

“流泪又不是什么好事。”

‘是这样吗...’

“恩恩,就是这么回事。”

下班之后,她就开始缠在我身边...准确地说,是缠在她的投影仪搭档身边。

她依然是那样的喋喋不休,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比起完全无视她,还是适当地在重点部分回应一下更能减少对话总量。

这跟应付那些喜欢重复说话的老人是一个道理。

‘那个,这位客人,是不是该装恒星灯泡了呢?’

“还没到那个时候,再等一下。”

‘这样啊。’

通电检验之后,4个灯泡中的2个还能使用。投影所需要的灯泡数也是2个,而备用品的话就算找遍地球也是没有了。

也就是说,要是在修理过程中碰坏了,或者是通电电流过载的话就完蛋了。现在既然知道它们还能用,那就最后再装上去好了。

“把纬度轴稍微往上拨一点,拨的时候慢一点。”

‘好的,为了安全起见,请您退到回旋范围外来。’

她用业务语气认真地对我说道。

我跳了下来,将梯凳收好靠在底座上。

操作投影仪的话,并不一定要用到手动控制台。

支柱上有一块控制面板,板子上连出了一根数据线。

数据线在地上绕了两圈之后,连到了她的左耳上。

这样一来,她就跟投影仪连在了一起。

眼前的情景与其说是古怪...倒不如说是傻到家了。

按照她的说法,这似乎是[让人看到很难为情的备用措施]的样子。

像是在表达她的心境一般,她那根长长的发带变成了闪亮的警戒色。

本来的话,投影仪跟空调,照明等设备一样,她都能进行远程无线操控。但不巧的是,投影仪的信号接收器坏了,而且根本就修不了。

“好了,开始吧。”

‘恩,已确认安全,现在开始启动投影仪。’

老式马达开始像濒死的牛虻一般发出了呻吟声。

同时轴承吱嘎作响,投影仪本体也是不停地抽搐着。

可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发生。

发着闷响的马达只是在那里空加热,顿时一股机油味飘了出来。

“停下。”

‘是的,马达已停止运作。’

牛虻的振翅声消失了,一切重新归于宁静。

我站上了梯凳,再一次检查起来。齿轮箱盖所发出的热量朝我扑面涌了过来。

“为什么不动呢...”

马达运转是正常的。那么原因要么出在轴承摩擦太大,要么出在齿轮咬合不齐,要么就是机器的运转负担过大...

就在我努力挤出脑子里那点可怜的修理知识思考故障原因的时候,她在一旁出声道。

‘那个,这位客人,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什么?”

‘您估计耶拿小姐还要多久能修理完毕呢?’

“谁知道,根本没有头绪。”

‘能不能赶上明天上午11点档的投影呢?’

“天知道,向神祈祷吧。”

‘那我应该向哪个神祈祷呢?’

听到她自然而然的问话,我不由得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你说什么?”

‘那个,要是希腊神话的话,有宙斯,阿波罗,赫尔墨斯,阿尔忒弥斯,德墨忒尔,波塞冬...’

宛如另一个世界的语言一般,一个个奇妙的单词从她的嘴里不断冒了出来。

其中也有一些我听到过的。盖亚和珀耳塞佛涅是以前那些密闭街区的名字,而阿特洛波斯和米盖拉则是将其毁灭的机动要塞的名称。

“你懂的真多。”

‘多谢您的夸奖,我是机器人嘛,最擅长记东西了。’

她很高兴地说道。

‘不过来访的客人当中,也有人对星星比我还了解。’

自豪的同时也不忘谦虚。

‘那么,我到底该向哪位神祈祷呢?’

“挑个你自己喜欢的好了。”

‘恩,那么就狄俄尼索斯吧。’

“那是谁?”

‘恩,是掌管酿酒和丰饶的神祗,英文名叫巴卡斯。’

“酿酒和丰饶啊。”

听上去不错,不过就算向他祈祷,对严守时间方面也没什么帮助吧。

‘这位神明跟客人您很相配呢。’

她得意地说道。

看来在她的数据库里,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酒鬼病号了。

“或许吧...”

我不由地苦笑了一下,而她则是一脸的天真无邪,面带微笑地注视着我。

“别考虑我,向你自己的神明祈祷。”

‘我自己的神明吗?’

“就是机器人的神啊。既然神的数量这么多,总有一个负责你们的吧?”

听了我的话,她表情认真了起来。

眼睛睁得大大的,略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用平常的口吻说道。

‘我的基本数据库和成长型数据库中并没有找到相关信息。’

“是么,真遗憾。”

‘莫非那位神明是近年来新近加入的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的数据库可能还反映不出来。真的是很抱歉。’

对她来说,那些缤纷夺目的众神之名与在库的商品存货并没什么区别。

‘对了,这位客人,我觉得呀,现在是不是该尝试一下安装恒星灯泡了呢?’

“......”

她那股子对职务的热情,看来是与生俱来的了。

就在我无语之时,她麻利地弯下腰,轻轻地拿起了一只灯泡。

将它抱在胸前,朝我走了过来。

她每走一步,连在耳朵上的数据线就会像蛇一样在脚边改变形状。

我不由得担心她会不会把灯泡给摔了。

“别捧着灯泡走路。有事我会叫你的,在那之前给我安分点。”

‘是,我知道了。’

她老实地回答道,然后停下了脚步,就近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然后就这么一言不发,满足地瞧着我。

我则回到了与齿轮箱的斗争当中,整个房间里只有工具的声音在回响着。

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出声道。

‘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

“?”

‘以前曾进行过一次以神话中的天国为主题的投影。大家讨论的时候,话题便转向了天国方面...’

她紧紧抱着灯泡,将过去的事情娓娓道来。

‘那时我问道,有没有机器人的天国呢,同事们对我说当然有了。’

‘他们兴奋地说,在机器人的天国里,既没有故障,也没有零件老化,也没有软件漏洞,电池也永远不会耗尽,是一个如此美好的世界。’

‘还说在机器人的天国里,机器人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

“原来如此...”

没事感叹一下来客数的减少啊,一边喝着热咖啡一边闲聊啊...

这座废墟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光。

她也曾加入到大家的谈笑之中。

她那独特的语气和规范的职务用语,那些略微矛盾的知识,以及各种不合理的行为模式,一定是从她的同事那里[学习]而来的。

“机器人的神明就在机器人的天国里,好好记住了。”

‘是,已将它作为重要知识登录了。’

她极其自然地回答道。

没想到我和她居然也能正常对话了。

习惯之后觉得这样也不坏。

然后她的视线落在了胸前的灯泡上,再次陷入了沉默。

她这个样子看起来,似乎比外观上的年龄要成熟不少。

‘这位客人,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恩,什么问题?”

‘客人您有向神明祈愿过吗?’

“这个么...也许有吧,只是愿望不怎么上台面就是了。”

‘这样啊。’

“那你呢?”

‘恩,我有个愿望想要拜托神明。’

“莫非是[希望投影仪快点修好]之类的?”

‘不是的,这个愿望就算不向神明求助,客人您也会为我实现的。’

宛如修好投影仪已是既定事实一般,她肯定地说道。我听了不禁笑了出来。

“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

‘恩,就是请不要...’

话说到一半,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怎么了?”

‘那个,这位客人,真的很对不起,还有3分钟就到0点了。按照我的常规业务设定,现在要进入睡眠模式了。’

“已经这么晚了啊。”

自从她回到投影室,我已经连续修理5个小时了。

我在梯凳上伸了个懒腰,听到她坐着说道。

‘起床时间是早上⑨点,晚安。’

“是么,晚...不对,莫非你就抱着那玩意儿睡?”

我望着她胸前的恒星灯泡。

仿佛在说‘不要紧的’一般,她保持着柔和的微笑。

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发带的色彩忽明忽暗,表示她已经进入了休眠状态。

于是这个馆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在活动了。

“睡起觉来倒很在行嘛...”

虽然她不可能听到我说话,不过总感觉她微微地笑了一下。

在这个开着空调的密闭房间里。

一年之中仅有一周的运行时间。

这到底是有意之举还是偶然事件,我并不清楚。

只是想起了以前那些关于机器人的传闻。

战争爆发之后,几乎所有机器人都收到了人类所发出的无线信号,停止了机能。

也许是怕它们被软件操控,沦为战争兵器吧。

机器人的机体是由有机材料和精密电子仪器所组成的。因此无论是室内还是室外,只要放着不管的话,不出几年就会变成一堆废铁。

也就是说...到了现在还在运转的机器人,其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在这个时代苏醒过来的她,究竟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我望着她的睡脸。

这个机器人一改先前敬业而雄辩的姿态,正静静地安睡着--只可惜做不了梦。

怀里抱着个大灯泡,脸上保持着安详的微笑。

她这个样子看起来,就好像抱着的是颗星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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