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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天不容

凌羽抚平被雷弧激起的黑发,原地踱着步子,苦思半晌,头发都是揪掉好几缕了,也没想到什么能让他顺利通过眼前这该死的甬道的良策。

也罢,既无良策,那便硬闯!

凌羽紧咬牙关,硬着头皮,就似那慷慨赴死的侠士一般,一发狠,向着那甬道尽头猛冲而去!

“来吧!既然避无可避,那便来的更猛烈些吧!看看是你的雷厉,还是我凌羽的命硬!”眼见无法取巧的凌羽,反而被这雷霆之阵激起了空前的斗志,既然已有前人通关而过,他凌羽为何不能!

“轰咔!”

似是要回应凌羽的叫嚣一般,两道雷弧先后自身侧符文光石中电射而出,而后几乎同时击中不信邪的凌羽!

或许是因为早已做好被雷劈的准备的缘故,这次凌羽倒是没有惨叫出声,不过依然被劈翻在地。刚被抚平的长发亦是再一次根根上竖,甚至乱糟糟的发丛间依稀可见电光在其中游离,而后透体而进,而后带来一阵五内俱焚的抽搐……

又是一阵锥心刺骨的折磨,此时的凌羽七窍之间鲜血长流,周身上下已再无完肤,被雷电灼焦的皮肉冒着腾腾青烟,带来一股淡淡的烤肉的焦糊味……

“再来!”

凌羽一口血沫吐在地上,咬着牙又一次颤抖着站了起来,鲜血在其已经有些龟裂的皮肤纹路里肆意纵横,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燃烧的是坚定不移的信念,是永恒不变的执着!真正的状若癫狂!

凌羽低喝一声,已是有些颤颤巍巍的身形毫不迟疑的再次冲入甬道之中,只留给这偌大的空旷一个背影。跌倒了,爬起来!再一次跌倒,接着爬起来!就这样渐行渐远,离那遥不可及的终点却是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没有原因,也不需要解释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他那根同样脆弱的神经,他用自己的行动演绎出了什么叫做生命不止,奋战不息!

我们没有理由不相信,这个只因一时激愤而走出阡陌镇,踏上这条道路,历经血与汗的重重磨难仍不改初衷的少年,必将褪去那层稚嫩,而后鹰击长空,翱翔于九天之外!

血模糊了他的双眼,但却掩饰不住其内迸发的昂扬斗志。这一刻,这个眼神,执拗的让人心疼,让人心惊……

倒下了,站起来,随着一次次重复的下意识性的动作,凌羽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伴随着永无休止的剧痛,他体内似乎正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雷弧劈中身体,其上所附着的电芒如丝如缕的渗透进体内,在这种无孔不入的攻势之下,凌羽体内的脏腑、骨血犹若被焚焦一般,撕心裂肺的痛。然而,剧痛过后的短暂间隙里,其额前菱晶便爆发出阵阵璀璨的红光,红光自神庭**四散而下,直奔各处受创之处。红光所到之处,各受创骨血筋脉犹如酷暑赤旱数载的禾草突遇甘霖,纷纷贪婪的尽可能多的吸收这种天赐恩物。红光被吸收以后,便发挥出一种好似可润天下万物于无声的神奇功效,缓缓却持续不断的滋润、修复着被灼伤的身体各处。

然而,往往还不待红光彻底修复伤处,下一束雷弧便已接踵而至,而后将尚未完全恢复的各处重新灼伤。修复、摧毁、再修复,如此循环往复,只是苦了凌羽这个完全帮不上什么忙的“局外人”……

在这种周而不止的折磨之下,凌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被持续如此磨砺的体内各处,竟似开始变得愈发坚韧一般,每次因电芒灼伤所受之伤势,都要较上次略微轻上那么几丝,就像是在这种无休止的折磨下,凌羽体内的筋脉血肉开始渐渐生出了免疫的能力。重新恢复的伤处较上次而言也好像更为强劲一样,力感十足。虽说体内这种变化极其微弱,但凌羽却是能清晰的感觉得到,这是一种若有若无的很微妙的感觉。

凌羽回头望了望撒着点滴血渍的来路,应该过了有五十丈了吧。只是这短短的五十丈凌羽就至少被雷弧劈倒不下百余次,就像是耗尽了他半生的精血方才迈完这短暂却又漫长的距离。

现在的凌羽神情都是有些恍惚,其颤抖的双腿每往前迈出一步,都似是需耗尽他所有的力气一般,吃力的抬起,重重的落下,而后在地上留下一个暗红色的印记,血的印记……

累!真累!这种累不仅仅是表现在身体之上的乏力,同时连凌羽的精神在此刻也是极端的疲困,甚至他那原本燃烧着疯狂的双瞳都已经开始不再聚焦。“灯尽油枯”,凌羽那对周围刺激已开始有些麻木的脑海间,忽然就闪现出这么四个字来。是的,虽说凌羽有着额前菱晶不间断的滋润与修复,但只要是肉体凡胎便总会有个可以承受的极限,一旦超过这个极限,身体便会不由自主的对之做出应有的反应,这根本不是外力可以逆转的。此时的凌羽似乎就正在这么一个生死关头,摧毁与修复以其身体为战场反复拉锯,无时无刻不对其心底紧绷的最后一根弦施以外力,只等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飘然落下,而后尘埃落定,一切便可于此做个了断……

“再来!”凌羽已然焦裂出血的嘴唇缓缓吐出这两个嘶哑的字符,紧接着又是怒目向前踏出一步。此时此刻,他还是不肯放弃!

“轰!”

回应凌羽的是一声异常刺耳的轰鸣,轰鸣过后,一道犹如儿臂粗细的蓝紫色雷弧缓缓凝现,而后势若万钧的直奔凌羽额前而去!此时的凌羽望着飞速向自己射来的雷弧,根本就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或者应该说是其已临近极限的躯壳,已无法再做出简单的反射性动作来躲避,反正无论怎样,这道雷弧都是在凌羽已然有些呆滞的目光中轰然落下!

“哐!”

雷弧劈中凌羽额头,凌羽身形只是略略一僵,而后便直挺挺的向后倒去,直激起漫天烟尘!

倒地的凌羽一身看不出颜色的衣袍几近齑粉,周身上下一道道狰狞的焦黑伤口深可见骨,其面上尚有一道半尺长的可怖伤口向外翻着,露出其内紫黑色的血肉,其嘴角则淌着血沫,那双原本就被折磨的有些失神的双眸中,瞳孔竟似隐隐将要扩散。想不到一雷之威,竟至如斯!

蓝紫色的电芒在凌羽已是惨不忍睹的周身游走,惹起一阵阵无规则的抽搐,到得最后,凌羽那原本还在轻微鼓动的胸腔竟然也缓缓静伏下来,看这样子,怕是活不成了……

随着这片空间里唯一的生机逐渐消逝,这历经悠悠岁月依然屹立不倒的炼心大殿也终于重新归于沉寂。再也没有风声,没有雷声,更没有呼吸声……

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缓缓流逝,也不知从何时起,这寂静的空间里竟然渐渐响起了一种低不可闻的“呜呜”声,虽说声音很是微弱,但在这完全静默无声的狭长甬道里,听上去却是格外真切。循声望去,那声音的源头正是先前被雷击“致死”的凌羽!

此时的凌羽依然如先前那样静静的躺在冰冷的石板上,只是其躯体上那被雷灼击出的条条伤痕,竟然不知何时愈合了大半。再观其胸口,只见得一丝丝淡淡的略白色气流,缓缓自周遭天地中凝聚而至,而后绕着凌羽胸前气海处盘旋蒸腾,凝而不散……

突然,凌羽璇玑穴处猛然爆发出一股无形的吸力,将那在胸前凝聚的气流一股脑鲸吞而入!略白色的气流因突兀出现的吸力的缘故,竟然被吸扯出一个拳头大小、呈漏斗状上圆下尖的气旋,磅礴的吞吸之力使气旋疯狂转动着,高速旋转的气旋犹如能割裂周围空气一样,发出阵阵的“呜呜”声。

良久,略白色的气流已然尽数被吞入凌羽胸前,气旋也是缓缓散去,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先前的样子。然而,这光景并未持续很久,丝丝缕缕的略白色气流竟然再度自周遭天地中解析而出,而后齐齐游离在凌羽胸前,过不多久,便又一次恢复了先前的规模,而后又是在一阵突兀而出的吸力之下,涌入凌羽璇玑**。如此往复不止,似是在酝酿着什么一般……

难道凌羽并没有死?可是先前他明明被那粗若儿臂的雷弧一击毙命了啊,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势,甚至连瞳孔都已是隐隐开始扩散,若这样都不死的话,倒真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了。但此时凌羽躯体上展现的一切,包括他那已经开始缓缓起伏的胸腔,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死人”所具备的,至少也不是一个生机彻底断绝的“死人”所具备的。

呼吸停止再加上严重的伤势,这二者综合相加便几近于生机断绝,这是常识。而此时的凌羽无疑正在颠覆这个常识,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那枚菱晶?或许这个处处与众不同的少年确实异于常人吧,看来“怪胎”也是有些好处的。虽说这有些难以置信,但我们此时却不得不承认,这凌羽还活着!只是,即使那菱晶真的具有这般逆天神通,却也终究会有一个极限,这是世间万物必定遵循的规则。此次凌羽侥幸不死,或许下次就不会这般好运了……

没有什么理由能够完美的解释眼下发生的一切,若是非要一个答复的话,我们便将其归功于信念的力量吧。可愈伤患的菱晶,再加上不死的信念,成就的便是奇迹……

执念未消,信仰尚存,天也不容你就此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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