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穿过前厅大殿,这里收拾得很是洁净漂亮,装扮得也颇为素雅。再往里走,到了水帘瀑布之地,这里钟乳石五颜六色,美轮美奂,前面瀑布下却是个干净的水潭子,清澈见底,可以看出里面的清波荡漾,浮光掠影。
只见旁边石壁上,书写“清波池”三个天然大字,这字隽秀圆润,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女子之手。
叶秋不再耽搁时间,径直走向自己的洞府,走进白雾通道。一跨进洞中,只见前面一块打磨得光华的镜面,上书“珠联璧玉”,可以清晰看到外面暗河里的水流和游鱼。
洞府中央有着控制清秋福地所有阵法枢纽所在,监控着整个空间内灵气的分布和异常流转,以便随时发动阵法。
洞府最里边是张木床,这床六尺宽(约2米),上面全是新的棉被,刺绣着彩色的“鸳鸯戏水”,四周是金黄二色的“龙凤和鸣”。
叶秋看也不看打坐的蒲团,直接扑倒在床上,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美美睡上一觉,仿佛个毫无心机的孩子,无忧无虑。
“春梦杳寂痕,水月镜花人,天涯白云边,山居牧野沉……”
“孤身奋斗,壮志难酬!”
“唔……”叶秋猛然惊醒,捂着胸口,按揉心脏的刺疼。
“一切不过是个梦罢了,可是……是谁在我耳边告诫‘孤身奋斗,壮志难酬’。”叶秋盯着头顶的天花发呆,那是最古朴生动的木质浮雕,然而它上面的花朵有如生命般绽放。
“我该杀死离合真人的,现在能明显感受他内心的挣扎,和深藏的怨恨,或许这是个错误……但这又怎样,难道习惯了以暴力杀死一切反对的力量?”储物袋中离合真人不断散发出异样的波动深深刺激着叶秋。
“那么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以前是为了活着,现在难道是那虚无飘渺的长生不老?或许这是大多数人的夙愿,而我——”叶秋看了看自身,“或许游方天下才是我的意愿,看尽天下风物,为年轻的情侣祝福,为丰收的农民传递喜悦,传播智慧和勇武……”
“时势造就英雄,天下兴亡莫不是这个道理,以我现在的力量,可以去做个将军,披挂上阵,驰骋沙场,保家卫国,做那男儿本色;也可以去做个游侠,惩奸除恶,伸张正义,快意恩仇,还天下个朗朗乾坤;再不行做一方郡王,精兵简政,修造水利灌溉,造福于民;嫌小了,可以弄个皇位坐坐,使得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还可以做个文人雅士,娶个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的好女子,我作画,她研墨,我弹奏,她起舞,我赋诗,她题词,享尽清贫乐事,知天晓命,合欢终老。”
“但这又如何?”叶秋突然满心恼怒,离奇发起大火,“与我什么相干?”
“如果我再想邪恶点,抓她**三千,让每一个红颜在我的身下吐气芳兰、娇喘微微,匍匐在我的脚下摇着尾巴不知廉耻地乞求我的安抚,日日征战,旦夕而伐;所有的男子都为我的卫兵,为我开疆扩土,建功立业,打发无聊的时间;所有的青年才俊都为我所用,歌颂我的千秋伟业,我一发怒,老天都要抖三抖……”
“但这又怎样?”叶秋已经出奇的愤怒了,甚至眼睛发红爆射,他已经完全分不清现在的他是真实的他,还是那个曾经默默努力的他是真实的他。
“夏虫不可语冰,秋水共长天。我可以毁灭,我也可以创造,幸福、美好、悲剧、罪恶。假设我现在成为了仙人,长生不死了,我又能怎样?万千虚华,苦海沉沦,追寻彼岸,刹那芳华。”叶秋低头不语,内心也不再狂躁。
“那么,再假设我一无所有,一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乞丐,一生被人唾弃和追赶,野狗可以咬我,孩童可以拿石头砸我,恶仆可以打杀我,还会被人拿出试药,当沙包练功,难道我希望这样吗?”叶秋再次陷入深思。
“世间道,悲欢离合,是一个大染缸,是一个苦水潭,谁都无法知道明天,谁都要改变去迎合世道,任你幼时有多崇高的理想志向,在现实面前,你只能把它抛弃,然后说,我成长了。你发现作奸犯科可以活得更好,于是你去做了盗贼,他发现贪赃枉法不会被追究,于是他成了贪官,我发现假冒伪劣可以发财,我去做奸商……”
“总之我要活着,而且活得更好,最好能把昔日对手的踩在脚下,霸占他的财产和妻女;令亲朋好友羡慕我的荣耀,巴结恭维我的所有优点和缺点;以前看不起我的大儒,也得在我的权贵下弯腰磕头。”
“这就是世俗,虽然脱不开一个‘俗’字,可你不追求它,更有千千万万人去追求它,于是你只好被裹挟着前进,甚至为之丧命。”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之间,犹橐籥,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草木一秋,知冷暖,方有年轮;人活一世,总糊涂,不如猪狗。”
想到这里,叶秋眼中一亮,似乎理清了自己的思绪。
“传奇的一生,不朽的红颜,说什么风尘,如何不今朝……”
“说什么凄凉无情,说什么始乱终弃,你为你爱的人付出所有的爱,转身被她为她的爱人把你出卖。话语间的虚幻,万物去留存心间,只言片语避吉凶。”
叶秋突然仰天大笑:“把虚假当成真实,把真实当成虚假,那么我们就忽略了自己的心。忽略了心,我们就会充满欲望,并且为无穷的欲望埋葬。修道者直指本心,不会逃避,也不会刻意面对。修仙,修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丁点道理,路漫漫其修远兮!”
“看来以执着于仙道为目标,不是正途,一旦执着,就蒙蔽了自己的心,那么又谈何突破自己,连自身都无法突破,又谈何那虚无飘渺的仙道。”
这一刻,叶秋内心一片清明,驱逐那些掩埋的阴暗,心境提升一大截,对于未来,有着更加清晰的透视。
回过神来的叶秋,暗道好险,总算又渡过一次心魔劫,并且大有收获,正好乘此机会突破练气到练气七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