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次日叶秋醒来,顿时感到头脑无比的清爽敏锐,几日来发生的一幕幕都能在心间完全回放。摸了摸胸口,触碰到细腻滑溜的经书,叶秋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然而离奇道士、凸起的伤疤历历在目,由不得叶秋不相信。沉下心来感应,昨晚消耗完了的暖流仍然在到处乱窜,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一丝,叶秋松了口气。叶秋虽然不知道这能量的来由作用,但昨晚修复着自己满是伤痕的身体和能依照经书上白线运行,隐隐让叶秋知道了它的不凡,这内力本来是清心诀修炼而来,能与山神灵力相融不说,现在暗合培元诀功法,看来那坡脚老道确实有几分来历。或许这也是解开独角云蹄兽突袭叶家村的谜团突破点之一。
整理了下自己残破的衣服,叶秋撕下半个衣袖包裹好经书吊在腋下绑在胸前,作为自己的小秘密,以免以后不小心遗失。一切处理好,叶秋会心地笑了笑。
此时已是辰时,倾斜的阳光柔柔得透过高大的洞口在厚厚的灰烬上洒下点点的斑驳,外面清脆的鸟儿也在唧唧喳喳,好不安宁和谐。叶秋绕过灰堆,走到洞前,不自由得闭上了双眼,然后深深吸了口气,一股雨后泥土的芬芳沁入心脾,体内暖流也加快了几分,感到神清气爽,叶秋再也没有了一人在外的孤独寂寥漂泊无依之感,只觉这天地之大,尽可去得,从此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无拘无束,逍遥自在。
心魔已斩,从此以后,叶秋把仇恨深深埋在内心的最深处,再也不去触碰,直到自己可以快意恩仇的一天。告别过去的同时,开始新的一段人生。
踱着轻快的步履,叶秋开始四周游荡,昨晚来这山谷绝地时也是慌不择路,无意中闯进,还险些为此丧命,虽然最终逢凶化吉,但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下次就不一定有如此好运了。还是熟悉了周围环境的好,以防将来有个什么突然变化。
经过了昨晚的变化,叶秋早就发现自己目明耳聪了不少,更何况现在是蓝天白云,十丈开外的地方也是纤毫毕现。再回过头看向山洞时,只见两边石壁高俊耸立,两边山峰就像是被某种神奇的力量拔地而起,石壁上满是青色的苔印,倒挂着些手臂粗细的长藤,交织错杂,看着就有种蛮荒之气,只是节上长着点点羞涩的嫩芽,又是生机勃勃。
一条两人宽的小路藤蔓间弯弯绕绕,小路上有着新近从石壁上被磕碰出来的石子,路的尽头就是地势稍高的山洞,只是叶秋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山洞是被某人硬生生挖出来的,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叶秋就感到不可思议,不过想到昨晚那种莫名的心悸和道士凭空消失,叶秋也就有些释怀,自己不懂是实在是太多了。虽然隐约触摸到修仙界的边缘,仍然一知半解,记忆中最深刻是白素素那惊艳的惊天一击。
现在叶秋蹲下来仔细抚摸着石壁下方一条条清晰的痕迹和风干板结的血迹,可以想象,昨天那个自己救了的人面妖蛛和吃下肚里从未谋面的白玉蟒之间战斗的惨烈。叶秋仿佛看到人面妖蛛外出觅食,正好碰到了刚出洞饿了一冬的白玉蟒,更何况是天生死敌,一场生死大战就此展开。
人面妖蛛八脚如风,张着恐怖的鳌牙,迅疾地冲上前去,白玉蟒盘起身子高高竖起蛇头,嘶嘶吐着分叉舌,严阵以待。人面妖蛛冲到白玉蟒前,死死咬住白玉蟒的七寸,不料先被白玉蟒闪电般咬中了一条大腿。于是人面妖蛛大力甩打着白玉蟒,企图使白玉蟒的脊椎骨脱节,酥麻不能动弹,而白玉蟒身子却慢慢缠绕住了人面妖蛛,越缠越紧。人面妖蛛一时站立不稳,然后两者一路扭打翻滚,碰坏了不知多少石壁草木。最终白玉蟒棋胜一招,绕断了人面妖蛛的所有大腿,散落了一地,失去战力。然而自己也是奄奄一息,就滚进了山洞。
叶秋所想不差,人面妖蛛正是和白玉蟒死斗才两败俱伤,不料人面妖蛛被叶秋无意中所救,只是人面妖蛛天性狡猾,故意咬伤叶秋,然后让这个人类试探白玉蟒的情况,也是两者才死斗不久,人面妖蛛毒液耗尽了,不然就咬一口哪里还有叶秋的命在。白玉蟒虽然是险胜,使得人面妖蛛失去行动能力,但本体所受的伤害比人面妖蛛大得多,短时间内根本就没有缠绕的力量和恐怖的毒液,才会和叶秋缠斗,被一个小小的人类吸干了精血,正所谓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而守候在洞外的人面妖蛛却被突然出现的道士的气息吓走,再也不敢回头。当然这一切就不是叶秋能够知道了的。
看着三面环绕奇峻的山峰,最底下藤蔓交错悬空,稍高处大片枯黄些许嫩绿的青苔密布,更高处有些不知名绿绿油油的各种怪草和矮木,最高处眼睛看不真切的地方满是苍夷神秘,云雾缭绕时而迅疾如奔马时而悠闲如白鹤。看到如此秀丽的风景,叶秋突然冒出一个攀登的念头来,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就一发不可止抑,浑身热血沸腾。
大凡名山大川,都是天地灵气凝结之所,钟灵毓秀,风景秀丽奇旷,自古以来文人骚客多有笔墨。其中地势凶险易守难攻之处又大多是武林名门大派山门所在,前辈高手隐居之地。至于那人迹罕至、凶险绝伦的高山峡谷自古以来就盛传有仙人风餐雨露、乘风遨游,令人无限向往。
叶秋虽不是文人也不是武客,但一颗不甘于平凡执着追求的种子已然悄悄种下,待得东风呼啸之日,就是龙翔九天之时。人类本来就是天地精华交汇的产物,只是经过后天红尘的纠缠侵染,渐渐失去灵性,走上了歧路。叶秋年龄还小,受人类自古以来的陋习侵染不大,并且拥有一颗赤子之心,不然也不会不分轻重追击独角云蹄兽和救下人面妖蛛,再加上最近所见所闻都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接受的。他已经慢慢开始融入自然,感知大自然的脉搏,心境无为,正好符合了修炼清心诀的心境,所以进步颇快。
要知道上古之时,天气灵气充沛,天生灵物宝物都是不少的。培元诀为上古筑基功法,虽然修练到高处灵力更加雄浑、威力更加强大,但是极难入门和修炼的,要求修炼者做到心静无为和耗费更多的资源,不然也不会逐渐被现今的五行功法所淘汰。叶秋得到这么一门功法,也不知是福是祸,凭着这样一门功法可比依照灵根优劣而修炼五行功法慢多了。
叶秋却不知道这么多,现在他已经爬到了半山腰,双手抓着粗藤匍匐在石壁上,看着眼前翠滴滴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奇草有些新奇。“咦,这是‘仙人搭桥’。”叶秋眼前一亮,只见一株石桥状的植物隐藏在高高的山蕨之间,这植物两头扎根,中间像石桥般微拱,形成一步步的阶梯上升向中间汇聚。‘仙人搭桥’为乡下传说中能治百病的奇草,叶秋也只是听说过,现在看到自然惊讶异常。意沉丹田,气灌双臂,叶秋抓着藤蔓向那山坳处攀爬过去。
轻轻一跃,叶秋稳稳站到山坳处,轻轻地用手拨开杂草,接着又用着肉掌挖出‘仙人搭桥’的两头根,轻轻抖了抖上面的尘土,不敢损伤即使是最细微的根须。叶秋满意收起了药草,准备休息一下。
只是屁股还没坐热,眼光就被一片火红吸引了过去,原来山坳不远处的山脊上生着几株荆棘状的低矮灌木,在这个季节上面居然满是火红的果实,这果实枣子大小,外面纹路清晰龟裂,很是诱人。这会子叶秋也正饥肠辘辘,哪里还忍得住,一阵欢呼就奔了过去。也不管有毒没毒,一颗接着一颗往嘴里塞。顿时阵阵清凉直润肺腑,感觉到清凉的刺激,体内的暖流也加速的流转。不多久吃了二十来颗就饱了,这时清风徐徐出来,就像一位温柔女子轻轻地爱抚,叶秋有些飘飘然,只觉神魂也要离窍,羽化而飞仙。
回味了良久,叶秋开始新的征途。接下来的路更加难走,但叶秋有暖流相助,只需小小一个手位就能一跃而上,如履平地般有着说不出的快意。
拨开层层迷雾,叶秋终于登上了山峰的绝顶。原来山顶正有一颗四四方方的巨石,只是表面上有些风化粗糙开裂。站在巨石上,暖阳当空洒照,远处更高的山峰此起彼伏,波浪般涌向远方视线外,满目的苍夷空旷,不知哪座山中猛兽远远的咆哮更添加了几分荒凉。
一阵山风呼啸而来,顿时松涛阵阵铺天盖地般涌来,一时威势无两,叶秋恍惚间只觉千军万马嘶鸣怒吼迎面冲撞而来,感觉脚下巨石也左右摇摆个不停,不自主一屁股坐在巨石上,两腿发软,再也不敢站起来。
“好一个天高爽快,好一个千军万马!”叶秋暗叹,人力终究有限,在大自然的伟力前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大丈夫就应该纵横四海,无怨无悔,被天席地,岂不快哉,叶秋下了决定,看来还是流浪的生活更适合他的本性。
此时站在高处,看那以前只能仰望的山峰,就知道它原来也如此渺小,还有更高更凶险的山峰,还有更广阔的天空,叶秋有些庆幸自己果断爬了这座山,不然还不知道自己的渺小,还不知道还有更高的地方可以攀登,只是不知那天的最高之处又是什么,不知那漫天的星辰又可否到达,叶秋很是期待。
此时正是海到尽头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叶秋无意时的兴起之举,就奠定了他将来孜孜追求,永不放弃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