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阴森的森林显得很压抑,厚厚的枯枝烂叶上留下了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并且不时有一些嘎吱嘎吱的古怪声发出,森林中各种猛兽出没无常,叶秋现在的能力虽然无惧于山中的毒虫猛兽,但他也不是什么嗜杀残忍之徒,能避过自然是避过不发生冲突的好。现在叶秋正打着精神走向莽苍山的南方。
他打算去南方的江州府城所在江州城,据说江州交通便利,水路四通八达,文化经济十分发达,自古以来文人雅士多齐聚于此,大江南北英雄好汉更是遍地,相信到那里可以很好的学习文化知识,摆脱现在见识的粗浅。
纵身跃上树梢,辨认下南方的路线,再看着天空阴沉欲滴的沉闷,叶秋有些自叹倒霉。夏天的雷雨说来就来,一刻钟不到,天空云层压得极低,天地好像合在了一起,一阵阴风吹来,三万六七个毛孔尽皆散开,使得人有着说不出的颤栗难受。叶秋一运灵力,身体的不适顿时消失,赶忙提气向山外更开阔的地方奔去。
“轰,轰,轰隆隆”电闪雷鸣,声势浩荡,豆大的雨点就猛砸下来。森林就像到了世界末日,昏天乌地,泥水横流,万物无不遭受着这天地伟力的洗礼。这夏雨来得快,去得更快,一盏茶时间不到,云层尽散,艳阳高挂,鲜花怒放,万木齐光。看着这初夏森林的秀丽多变,多姿多彩,叶秋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人生之无常就是如此,走马观花,若不能拨开迷雾直达本心,到头来不过是黄土一抔,青灯几盏。
还没等叶秋感叹完,鼻子一痒,就“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虽然现在的身体不会得什么感冒之类的小病,但湿淋淋的破布麻衣黏在身上脏兮兮的很不舒服。这一套衣服已经是穿了好几个月了,当初追击独角云蹄兽时就已经破烂不堪,现在更是只能遮住个躯体大概,脚和手臂上的衣袖裤腿几乎就是丝丝缕缕吊着,活脱脱就是一个小叫花子。
叶秋继续向前疾行,想到这里浑身就一阵瘙痒,只想跳到水潭子里好好搓洗搓洗。循着哗啦啦的山涧水声,叶秋很快就找到了个飞瀑水潭,一弯清流从高处冲击跌落而下,冲刷出个深深的水潭,哗啦啦的水声鼎沸,甚是清幽。叶秋哪里还能忍住,衣也不脱,一个箭步高高飞起,笔直坠落而下深深扎进水潭里。
一股清凉的爽快直透心脾。全身灵力运转不息屏住呼吸,叶秋就往水潭下方钻去。一直到水潭底部,感受到水流的冲击很是舒服,叶秋也来了小孩心性,在下方不停打弄戏水,又不停的搓洗着身体,理顺杂乱的头发,正是人生中从来没有过的趣事。良久,也洗得累了,叶秋双手齐用,就向上浮出水面来。
刚一浮出水面,叶秋就不由得呆了。
只见一个极其纤细秀丽的少女正背着他提着裙角光着脚丫戏水,或许是水中石头凹凸不平,脚板痒得一阵咯咯直笑,头上两根绯红的丝绸扎着总角之髻,一身红衣似火,仿若一位能带给所以人快乐的仙子降临在了人间。叶秋一时看得痴了,仿佛他的眼中这片火红就是整个世界,这世间一切的光彩都不能比拟。
少女听到背后水声,不由转过头来,没想到在这平日里经常玩耍的地方竟然多出一个落魄失魂的少年来,也不禁一愣。
“啊……”少女回过神来,一声惊叫。
这一叫也惊醒了迷离中的少年。叶秋食指和中指一伸,朝背后一剪,顿时手里多了条细小的蛇。这蛇全身金黄,没有半点杂色,大概有十来寸长,只是现在被掐住了七寸,无论怎么扭打都逃脱不得。叶秋一看如此,一声冷哼,双指一夹,这条金黄色小蛇就昏死了过去,随手扔在了浅水滩上。
“不,小金……”少女一看平时和自己玩得要好的伙伴就这么被少年残忍地杀了,急忙奔过去,抓起来盘在手心,只是任她怎么摆弄也不能动弹了。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
叶秋一看,顿时知道自己闯祸了,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自怨自艾,“我怎么就这么大意,冲撞了这么个仙子佳人呢?”心中竟有无尽的悔意,又生出阵阵揪心的痛楚不能自已。
叶秋急忙赶过去,试图来挽救什么。
“你看你看,你赔我的小金……”少女也不怕生,眼中衔着泪珠,一双小手捧着小蛇就要向叶秋讨说法。
叶秋忍住心中之悲,小心翼翼地接过少女口中的小金,运转灵力慢慢抚摸着小金。他天生就有一股对生命的垂怜一直以来就不忍杀生,刚刚也只是用手劲震晕了小蛇,并没有下杀手,现在又以修炼日久的灵力温养,不多时,小蛇就彻底清醒了过来。看到自己竟然在这个刚刚吃过大亏的仇人手中,赶忙跳了下地,缠绕上了少女的胳膊,然后死死盯着叶秋,很不友好。
“咯咯,咯咯……”少女破涕为笑,一边逗弄着小蛇,一边看着叶秋“你这人真怪,怎么就突然从水潭子里冒出来,小金真的好了耶,你又是怎么做到的?”
叶秋看到少女笑了,心中顿时一空,轻松开来,只觉天地之间都清静了不少。听到少女问他问题,心中一阵激动,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心窝里的话都掏出来,但这一刻不知为何,就是舌头打结,愣是说不半个字来,不由急得跳脚。
“怎么不说话,我猜你…是个哑巴,奶妈说世界上只有哑巴才不会说话。”少女跳到叶秋旁边,盯着叶秋,好像很是新奇的样子。
叶秋听到少女这么说,更加着急解释,心中更加激动,就更加说不出话来,只是急的面红耳赤,咿咿啊啊无法吐字,连体内灵力都快要暴走了。
“好了,好了,不要着急嘛,人家也是猜的,你要是不喜欢以后不叫你哑巴了,好吗?”少女一看叶秋着急的模样,又好笑又不忍。心中暗想:难道山外人不都是像刘伯伯说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吗,怎么这个就穿着破破烂烂,笨嘴笨舌的,比我爹不知差了几万里。
少女又逗弄一会儿小金蛇,这小蛇也甚是稀奇古怪,只是伸出头来和少女接掌又马上头颈后缩,用腥红浑圆的舌头舔着少女的手心,一双圆圆的眼睛咕噜噜的乱转看起来极有灵性。
“小金,我今天也累了,要回去了,到时候我来找你玩啊,你要听话不要乱跑,知道不?”不久之后,少女对着小金蛇就像对一个人类朋友一样说道。小金蛇看看了傻傻站在水边的叶秋,又看了看少女,绕少女转了三圈,嗖的一声就不见了踪影。
“我也出来很长时间了,该回去了,你也和我一起回去吧,这山里从来就没有外人来过,我爹娘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少女眨巴着水灵灵会说话般的眼睛看着叶秋,很是期待的样子。
此时叶秋早就理顺了暴走的灵力,只在一旁目不转睛静静看着少女游戏。听到少女邀请,自然点了点头,然后跟在后面。
看着前面蹦蹦跳跳、时而摘花弄草时而追蜂舞蝶的少女,叶秋心想:这样的女子才是真正的山中精灵,女孩子的一生就应该这样开开心心、无忧无虑,馨儿现在不知如何了,想必也以为我死了多时,既然改名叶秋,就把往事都忘了吧。
此时顺着溪水往下游走,一路兰花幽香,少女摘一支别在头发上,如同空谷传幽一路飘洒,当真赏心悦目。少女也不说话,只是偶尔余光略过低头沉思或看着她背影发呆的少年,感到十分有趣。少年静静走路也不说话,只默默享受着这一份默契和偶尔扫过少女,生怕这一切只是个幻觉。
行不多久,几条溪水越聚越多渐渐汇成大溪,树木也渐渐稀疏变得空旷起来。到了一处山脊转弯之后,叶秋顿觉眼前一亮。只见眼前五十丈开外的地方正有一处世外桃源,几座大大小小的茅屋毗邻而建,屋前几畦菜地里绿油油种着些瓜果蔬菜上面开着些各色的花,屋后种着些桃树李树梨树,桃花片片,梨花朵朵,彩蝶飞舞。“好地方,怪不得能生出这么个钟灵毓秀的少女来。”叶秋内心一阵赞叹,紧跟少女步伐,不敢怠慢。
“刘妈妈,娘,爹,刘伯伯,我回来啦。”少女欢呼着就向茅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