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人老了。每次看到这‘秋水’仙剑,都忍不住想起崔老弟当年一手执剑一手抱着夫人幼女杀得正派邪派心惊胆寒的事迹,真是英雄了得,当真佩服!今日看到这‘秋水’仙剑,果然不凡。”鬼手神医依依不舍得收回逗留了许久的眼光,喝了口刘妈妈刚送上的茶,叹着气说到,死灰的脸上仿佛也多了几分色彩。
崔剑看着鬼手神医,些微皱了皱眉,道:“不过是晚辈年轻时胡闹,说起来惭愧。只是现在内子旧疾复发,在下坐卧不能安,还请神医移步内室,看看病症,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崔老弟乃性情中人,我又如何怪罪,请……”
“小兄弟先喝杯茶,我少陪了……”崔剑对叶秋挥了挥手,就带着鬼手神医进了内堂。
叶秋也不拘束,等人一走,放下茶杯,就踱着步,仔细观摩四壁的图画来。他也看不懂画的真实含义,只觉各种花鸟虫鱼的状态各异栩栩如生竟然比亲眼看到都要真实有趣,可知人生百态不一定看得到的才是真实可信的。
“喂,傻傻的看什么呢?”空灵的声音响起。叶秋赶忙回过头来,仿佛在他眼中就只有这片火红。“我爹让我出来陪你玩,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哦,我看着这只虾儿有趣,简直比水里还鲜活。”叶秋讷讷答道。
“原来你真是不是哑巴,太好了!”少女一拍手掌,说道。“额,你是从外面来的吗?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很有趣,你和我说说,整天听刘妈妈和刘伯伯讲的故事都腻味了。”少女闪着会说话的大眼睛,走上前来,两根彩带后仰飞舞。看着近在眼前的少女,白皙细腻如凝脂般的皮肤和高耸微动的琼鼻,叶秋一阵窘迫,不自主后退了几步。
“公子,老爷吩咐老身为您准备开水沐浴,请随我来吧。”及时出现的刘妈妈解了叶秋的围,叶秋深吸一口气,就默默跟在刘妈妈身后。
“等一下我再来找你啊,等我。”少女向篱笆外围走去,传过来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淡淡的寂寞和孤清。
“神医,内子是情况怎样?”崔剑焦急地踱着步,时刻看向挂着轻纱的铺榻,现在他只是一个替妻子担忧的丈夫。只见一支惨白瘦弱的小臂露出纱罩外,上面盖着条手帕,从床榻上不断传出隐忍的轻咳,鬼手神医隔着一手帕轻轻搭在小腕的内侧,一手半摸着瘦削的下巴,细敲病症。
摆了摆手,鬼手神医示意崔剑同他一道出去。
“夫人的情况很不妙啊。”鬼手神医叹了口气,“她体内有一股火热霸道的劲力盘踞不散,应该是十年前生生受了霹雳手韩峰的一掌吧,唉,若是夫人修有内力,只要齐聚三个内功高手护住心脉我以金针之法就能治愈,只是现在我也爱莫能助,除非那上面的人……”鬼手神医颤抖着干枯的手指指向天空。
“若是内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霹雳山庄血流成河!”崔剑脸上煞气一闪而过。
“唉,现在要去碰那飘渺的机缘也是不可能之事了,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崔剑摇了摇头,仔细盯着鬼手神医,希望能得到肯定的回复。
“确实别无它法。”突然鬼手神医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还有一种办法,若能找到百年的“仙人搭桥”,或许能延续夫人十年左右的阳寿。只是这“仙人搭桥”乃是极为稀罕之物,我也只是当年看过我师尊用过一次,说起来这种药草颇为冷僻,对于普通人只不过能稍稍增强体质罢了,若利用得当,它却有一个非常好的属性,能够强化人体周身经脉,恰好能解决现在夫人所面临的难题。”
“那神医可以此方良药,我愿付出任何带价!!”崔剑赶忙催问道。
“可惜,我却没有,只怕现在去找,病人也不一定挨得起了。”鬼手神医干枯的脸上也有几分歉意。
“神医请下去喝茶休息,我马上就来陪。”崔剑一拱手,转身进了内室。
抱着病榻上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夫人,崔剑有着绞心之痛。仿佛看到十年前手中抱着婴儿浴血奋战,夫人毅然挡在身后,生生受了本该打在他身上的霹雳掌。于是,他暴起发狂,一剑杀死身边数敌,斩断霹雳手韩峰的右掌,杀得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才逃到此处隐居。英雄忍住眼中的悲泪,紧紧握住夫人的双手,伤心处,泪成霜。
“我…是不是…没救…了…”气若游丝的颤抖中透着看开了的几分豁达,崔夫人努力笑了笑。
“没事的,相信我,一定会没事的,不要胡思乱想,我们还要走一辈子,不是吗?”崔剑有些哽咽,安慰道。
“也好,我是一个平凡女子,而你是大英雄豪杰,没有我的拖累你或许会活得更轻松自在些。只是可怜了我们的雪儿孤零零的没人照料,只能每天和山上的花草虫鱼为伴。”崔夫人一口气说到这里,似乎有些累了闭上双眼,紧紧依靠在这个高大伟岸的男人怀里,慢慢睡了过去。
“不要说傻话,我说没事就会没事的,安心睡吧。”崔剑盖好夫人被子,放下纱帐,强忍心中悲痛,缓缓走了出了去。
另一边,叶秋穿着宽大松垮的白衣,坐在凉椅上,正承受着无比的幸福又是折磨。
“这叫荔枝,你知道吗?爹爹刚刚从遥远的南方给我娘带来的,我好不容易才偷出来了一点,可好吃了,诺,给你一颗。”只见少女从背后拿出来一串好几个鳞斑状突起鲜红的果实,又轻轻优雅摘下一颗,递到叶秋面前,一双大眼睛笑盈盈的,很是可爱。
叶秋也觉得新奇,伸出手去拿住这荔枝,触碰到少女光滑细腻的手掌一阵陶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着就往嘴里送。
“啊呀,你笨死了,荔枝哪是这样吃的。”少女一见叶秋如此暴殄天物,顿时急了,一把抢过荔枝,微翘的嘴唇闪过一丝笑意。然后轻启贝齿咬开鳞皮,露出里面半透明凝脂状的果肉。
“喏,现在可以吃了。”少女一手托着下巴,注视着叶秋,一手托着晶莹纯白的荔枝,再次递到叶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