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叶秋收回体内的意识站起身来。经过昨天一晚的睡眠,他已经完全消去了脱力的疲劳,并且通过一大早的修炼确确实实感觉到了突破在望,若无意外只需一个契机就能完全运转第十三条白线,叶秋很是期待。
打开房门,一股清新的空气就扑鼻而来,只见客房前的阡陌上落英缤纷,粉红娇艳的桃花、纯白如雪的梨花漫天纷飞,更有开到荼蘼的茶花迎面傲放,点点斑斑的野花芳香,只看得叶秋心旷神怡如痴如醉。
就在这花海中一个火红的身影不断流窜婉转,追着风挥舞着手里的花环,一阵银铃般的欢笑不时传出若隐若现,仿佛这花海就是她的乐园她的天堂。叶秋目不转睛痴痴看着这个雪儿,心中念叨着刹那永恒,久久不能释怀。
“呆子,你又发傻了!”少女跃到叶秋面前,玩闹后扑通红着脸,看着叶秋,就有无限的娇羞。“快去洗漱,我爹让我接你过去。”雪儿轻轻把花环戴在叶秋的头上,顿了一顿身子细细打量了两眼,一阵轻笑跑开走了。叶秋摘下收起花环,看着傻笑了一阵,放入怀中,就跟了上去。
“小兄弟,请喝一杯,多谢出手相助,清除内子多年的积疾。”崔剑举起手中之杯,携着崔夫人,两人就向叶秋深深鞠了一躬。叶秋本欲推辞,盖因他在家时就是被禁止喝酒的。但一见崔健的爽朗和真诚,一口豪气冲上心头,二话不说,仰起酒杯就干。顿时只觉满口香甜,滚入肺腑,灵力也自行加速运转,又勿自咳嗽了两声,倒也撑了下来。这酒乃是崔剑闲居时采集百花百果自酿造而成,三年晒料,三年酿造,三年窖藏,九年方能得以开封品尝,酒劲后发,有增强内力修为之效,武林中也是赫赫有名的“百草酿”。
“小子倒是豪爽,只怕不识这其中韵味,只为满足口腹之欲,将来定是个酒鬼无疑。哪有这么糟蹋好东西的!”鬼手神医沙哑着嗓子痛斥。只见他干枯的双指夹起玉脂杯,一催内力,顿时杯中寒气大冒,萦萦袅袅的很是好看,然后轻轻泯一口,细嚼慢咽许久,然后一仰枯瘦的脖颈,咕噜吞下,果然比叶秋囫囵吞枣优雅细致许多。然后慢悠悠地说:“如此方不辱没了百草酿之名,你可记下。”
“哈哈,哪来这么多规矩,这酒喝得舒心就好,小兄弟接着来。”崔剑笑道。说罢就又给叶秋满满斟上了一杯,叶秋忙推辞不及。叶秋也学着鬼手神医般慢慢品尝,果然满口馨香,入口温柔,五脏六腑就像冬日暖阳般十分温润舒爽。
“不知小兄弟以下行程如何打算,若方便就在寒舍居住几个月,也好让我夫妻好好尽尽地主之谊,以谢恩人,如何?”待得吃得开心处,崔剑诚心相邀道。
看着一脸真诚的崔剑,旁边温柔含笑的崔夫人以及张着大眼睛期待中的雪儿,叶秋差点就要答应下来。安逸终不为我所愿,更何况身负血仇,叶秋闭上眼,摇了摇头,心中如刀割般不舍。看着有些失望低沉的少女,叶秋就要改口,可如何也说不出口。
看到叶秋如此动作,崔剑一家都有些遗憾,旁边的鬼手神医仿佛松了口气。
“小子本来打算去江州府城,这里事了,小子还要继续自己的行程。”叶秋不无聊赖道。
“山不转水转,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它日若有什么麻烦,只需一道口信,鄙人必鼎立相助,绝无二话。”崔剑猜想叶秋或许还有师门任务之类的,也不便强留,只得许下了个承诺,举起酒杯又是一杯,叶秋赶忙回敬,不在话下。
“崔老弟不必不舍,我在来此的路上听说了一个消息,或许整个武林都会齐聚,到时候崔老弟可不能错过。”鬼手神医卖了个关子,只是咬着酒杯不往下说。
崔剑这些年虽然陪同妻子隐居,不过问于武林之事,但对于武林大事还是有些关注了解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一个事件,竟然会令武林人齐聚,加上妻子身体痊愈也放宽了心,顿时感到心里痒痒。催问道:“神医就不要卖关子了,说出来也好叫我们知道,要是无知犯了禁忌,惹来麻烦,却是不便。”
“嘎嘎”鬼手神医一声怪笑,“也罢,说与你们听吧,此去江州中途的五丈原有个小门派不知如何得了一把绝世好剑,偏偏不慎走漏了消息。据说此剑神光凛凛,削铁如泥、无物可挡,嘿嘿,此等宝物,有德者居之,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此刻武林中早已闹得沸沸扬扬,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必将引起一阵血雨腥风。崔老弟乃剑中好手,定然不可缺席,你我同去如何?”
“呵呵,我就不去那等是非之地了,当年的教训历历在目,现在内子刚刚痊愈,待得身体调养好后,再出去游历散心,想必到那时江湖已经太平了。”崔剑一摆手说道。
“也是,若论起剑,还有什么比得上牢牢占据江湖名器榜第三的‘秋水’仙剑,啧啧,崔老弟好大的福分!”鬼手神医紧了紧黑袍斗篷,说道。又向叶秋看来,死鱼般的眼睛隐藏着一种莫名的波动,问道:“小子与我顺路,我带你一程,如何?”
叶秋心里感到很诧异,他已经是几次三番感到鬼手神医眼中异样的波动,像是在算计着自己什么东西似地。难道他发现了自己的培元诀,叶秋手臂轻轻触碰了下胸口,自己身上也只有这个东西珍贵了,叶秋有些不解,毕竟他从未将经书示于第三者。但这一路去江州,自己一个人人生不熟的,也不知道会走多少弯道歧路,虽然不喜鬼手神医,但也只好应承下来,自己以后多个心眼也就是了。“如此甚好,那小子就全靠前辈照顾了。”叶秋淡淡地回道。
“神医,还请好好替我夫妻招待小兄弟,不要让他受什么委屈。”崔剑同崔夫人同时起立,向鬼手神医深深一拜,依托道。
“哈哈,放心,我这个老不死的行走江湖总算还有几分薄面,定然不会让这小子吃亏。”鬼手神医似乎也很开心,哈哈一阵大笑。
诸事已毕,崔剑崔夫人都只催叶秋吃饭,崔夫人又亲自夹菜放到叶秋碗里,说不出的温馨美好。叶秋也不多说话,默默扒着饭,享受着久远的家庭温暖。眼光不时扫过同样默默不说话扒着饭有些低沉的雪儿,黯然神伤,也不知饭菜是什么味道,只觉有些许的苦涩。
过不多久,饭毕。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该走了”鬼手神医看了看天色,对叶秋说道。
叶秋虽然不舍,但终究是要走的,也就默默跟在鬼手神医身后。一步三回头,只觉得双腿无比沉重,迈不开来,一刻钟也还没走十丈的路,鬼手神医已经远远身影模糊。正欲急赶上去。
“呆瓜,我叫秦惜雪!记住了!”看到叶秋远去的背影,雪儿终于忍不住对着他大喊,一呜咽就跑进了屋子,暗想你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把我忘了,到现在也没问过我的名字,果然是个呆瓜,想到这里,小孩心性又生气又是不舍,竟然嚎啕大哭起来。崔夫人见此,早进屋安抚着女儿,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叹了口气。
雪儿扑在崔夫人的怀里哭了一阵,又觉地好笑“他走了又有什么好伤心的,我哭个什么劲,他又听不到。”一抬头看到崔夫人一脸笑意,顿时感到害羞异常,满脸通红,“娘亲,你真坏,居然嘲笑人家。”小蛮拳轻捶着崔夫人的手臂,脸扑在崔夫人的怀里不敢抬头。脆崔夫人和崔剑相对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叶秋听到雪儿如此说且又是哭了出来,哪里还忍得住,忙转过头来,看着那抹火红渐渐从眼帘中消散,心中戚戚不能自已,回想从刚开始的相遇到现在的别离,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总算给了他几分乐趣。少女的活泼,少女的灵动无一不牵动他的心脉,久久不能忘怀。眼角瞟道崔氏夫妇也进了屋。顿生天地悠悠,怆然泪下之感,只觉这天地是如此的空旷,人生失去意义,自己的心都碎了也没人关心。
“秦惜雪,秦惜雪”叶秋默默在心底念叨着这个名字,一咬牙,毅然继续前进的路。
鬼手神医看着后面远远跟上来的叶秋,转过脸来,露出一丝诡异贪婪的神色,瞬间又压入心底,干枯丑陋的脸上再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