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中充满了无边的黑暗,死寂低沉没有任何声响。一个透明无形的白团在这个无边的世界里游荡,仿佛随时都会消散,没有目的没有方向,没有意识没有形状。突然天地间迸射出一丝光明,光团受到吸引毫不抵抗,就进入那光亮出现的源头。
叶秋幽幽醒过来,努力动了动身子,毫无反应。只觉全身沉重如铁,失去了知觉,就像自己是个外来人侵占了这幅身躯,灵力也丝毫调动不了。叶秋散发出灵识,这才知道自己所处的状况。
现在他正横躺在一架马车的后间,全身各处穴道上插满了金针,封闭了经脉,无法动用丝毫灵力,身体也是无法动弹的。要不是他有灵识可用,几乎和死人没区别。旁边坐着闭目打坐的正是鬼手神医,此刻他脸上青白之气茂盛,惨绿绿的就像是个鬼物。突然“哇”的一声,鬼手神医吐出一口腥红恶心的黑血,这血一遇空气顿时哧哧燃烧沸腾起来,把马车腐蚀出一个大洞。
“这血衣门真邪门,一丝内力竟然霸道若斯。”鬼手神医暗道,“罢了,此次若不能有所成就,我的寿命也到头了。这些麻烦事还是让后辈小子们去料理。”说罢看着插满金针的叶秋眼中一片火热。直看得叶秋心里毛毛的,不知自己将来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马车一直向南奔驰,每到一处城市就换几匹骏马,日夜兼程不停赶路。这一路也就是在吃饭时间,鬼手神医会拔下几根金针给叶秋吃饭的力气,然后再插上,死挺挺得卧在马车里,不能动弹。叶秋也反抗过,但不能动用灵力,自身就像小鸟一样脆弱,只能任凭鬼手神医要他方就方要他圆就圆。在吃饭的时候他也曾苦口婆心辩解过后来甚至乱骂一通,但鬼手神医只是不理,该干嘛干嘛,到了时间依旧封上金针,就成了死人一个。
这一路都是平原地带,只有些微微拱起的山丘,视野开阔广大,叶秋出生在丘陵地带,看惯了山山水水,倒也觉得新奇。天幕就像蓝色幽梦般令人充满幻想,高雁啾啾群飞,官道车队行人也都不少。看着忙忙碌碌的众人和鬼手神医,叶秋不得不感叹人之一生多是匆匆忙忙,不知前因后果,已经忘却了人生最初的理想和冲动。
就这样一路南行,走了大约有两个来月,马车渐渐远离官道往东,越走越偏僻,而且连续几天鬼手神医都没再给叶秋下车和拔下金针的机会。一直到一座荒凉的山峰绝崖才停下来,吩咐马车回去,抱着叶秋就往下跳。
叶秋扫过深不可测的悬崖感到一阵眩晕,鬼手神医笔直往下坠,下到横松处,稍一借力就往前飞腾,轻若鸿毛飘向悬崖另一面,在凸出的石壁上几个蹬踏走上了一条在石壁生生开辟出来的小路,小路的尽头仍然是悬崖峭壁并无出路。鬼手神医一笑,轻轻扣弄着石壁,左几圈右几圈,只听见轰隆隆一阵巨响,山崖竟自动分开,形成一条窄窄的通道。鬼手神医二话不说,一阵幻影跳动,身形顿时扭曲,抱着叶秋就消失在了窄窄的通道尽头。通道也自动愈合,看不出一点痕迹。
里面是个大厅样的山洞,四四方方空空荡荡的,只有石椅石桌和打坐的蒲团,还有石壁上方不知如何透下来的天光。鬼手神医毫不停留,继续往下走,盘旋了几百步,经过几间暗室,到最末头的石室才停下,打开铁门,把叶秋轻轻放下,就退了出去。一会儿又进来,喂了些不知哪里鼓捣来的黏黏苦苦的汁草,拔下收起所有的金针,满意地看了看,就再次退了出去,几天也没有再进来,好像把叶秋忘了。只有个聋哑的老人会按时过来送饭送水。
叶秋艰难地坐起来,揉了揉麻木的身体,有身体知觉真好。这几个月过得真不是人的生活,身体不能动,还好灵识可以欣赏沿途的亮丽别样的风景,要不然真会被活活闷死。再次灵识归体,打坐运气,努力从丹田里逼出一丝灵力来,却丝毫不能够,灵识可以清晰扫描到有一团团绿色光点盘踞在全身经脉处,一旦有灵力到来就会完全吸收掉。叶秋使出全部功力,散发出全部灵识来调动灵力,只感觉到绿团也散发出幽幽绿光,直到经脉刺痛,丹田也要碎裂,才忙停下来。看来这就是刚刚鬼手神医喂下未知草药的功效了。
到了这个地步,叶秋反而放下心来,看来自己暂时是安全的。也就不做无用功,只是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打量着这未来自己不知居住多久的地方。自己所关押的牢笼四周都是坚硬的石壁,敲起来估计也是十分的厚实。空间不太大也是四四方方的,门口是厚重的铁门,门上有个窗透进来昏黄的灯光。这要多大是力量才能在这山腹中开辟出这么个洞府牢狱来,叶秋不得不感叹人类的力量的强大。
轻轻跳了跳,又空翻了几个跟斗,叶秋感到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活力,捏了捏拳头感觉到终于有了自保之力,但一想到鬼手神医的诡异处,一阵无力感油然而生。叶秋也不沮丧,既来之则安之。只有恢复了所以的状态,才能与鬼手神医对抗,即使是输了也不在意。人生若处处畏惧不前或逃避放弃,那活着也是憋屈,不如死去。
现在叶秋趴在整个石室唯一的窗口,观察外面的情况。自从晋升先天后,他的目力体质都得到了极大的强化,黑暗中只要有一点光也恍如明日。可以看到外面正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两边还分布着几个铁门牢笼,远远的几个牢笼里有几个黑乎乎的影子,可能是和自己一样被抓的吧,可惜太远灵识扫不到,不太清晰。
“有人吗?”叶秋朝那边大喊,声音在空旷的甬道里远远就回荡
听到几声窸窸窣窣的声响,却没人答话,叶秋感到奇怪,也不多理。随即开始打坐练功,虽然未必有效,也冲破不了草药的功效,但总归是聊胜于无了。
就在这昏黄的山腹中,一个少年正努力把握着他明天的命运。或许他会死亡,或许他会逃出升天,但他绝不会放弃。要是能逃得命去,一定要好好学习,未来充满了危险和机遇,从这几个月的经历看来,一个不小心就是到死也不自知,说不定又有莫大的机缘等候。若是因为自己的无知而拒绝了这一切,又如何去探索这人生大道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