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黑漆漆的深潭,深邃黑暗,要不是偶尔水波荡漾,甚至感觉不出这里和陆地上黑夜的区别。
就在这黑暗中一个身影突然手舞足蹈,从地上一蹦而起。叶秋抚摸着胸口,还没从胸口巨石碾压的巨痛中恢复过来,这却是一个现实的噩梦。
也幸好叶秋炼体小成,才能及时迅速醒过来,连番受到两次境界威压而无恙,尤其是从湖底传出的那股毁天灭地的威压,若是一个不慎,心理崩溃,变成白痴也是大有可能的。
“这是什么地方,记忆中不是被巨龟吞了么?”叶秋心中不解,抚摸着四周冰冷坚硬的石壁。
伸出右手,运使举火术,手尖上生出一团火光,叶秋才看清这是个扁平球形的空间,看着像个独立的密封山洞。
“啊呀!”叶秋才走出一步,突然听到脚下传来“叽叽”的声音,叶秋连忙后退近前观望,却是一只小乌龟。这乌龟通体漆黑,一条小尾巴左右摇摆,四只小爪和头都缩进龟甲中,显然刚刚并没有受伤,正探头探脑伸出小头,双眼灵动活泼,似乎并不怕生。
叶秋童趣突生,抓起小乌龟,左看看右看看,称赞不停。小乌龟一开始似乎不适应悬空的待遇,四只小爪乱抓,小脑袋左右摇晃,过了一会才适应下来,一双小眼珠瞪着叶秋。
这是什么情况,如此高的灵智的动物?叶秋可不相信自己的运气这么好,小狐狸的灵性完全是狐族的天赋异禀,而乌龟通常是长寿而笨拙的存在,如何能有如此高的灵智,不惧生人,而且似乎天生含有一股灵气。
“人族小修士,不必怀疑,此乃吾之孩儿。”突然一声闷雷般的嗡鸣声从四周各个方向传来。
“你是谁?”叶秋立刻谨慎防御,时刻提防偷袭。
“吾乃千年玄龟也,尔正在吾肚中,敬请放心,吾若欲伤尔,尔十死而无生。”那声音浩荡传来,随之而来的是无边无际的威压,叶秋一下咬着牙被迫单膝跪地,苦苦抵抗。
“你,为,何,不,杀,我……”叶秋一字一句吃力说道。
“尔等蝼蚁般的存在,吾本欲杀之打打牙祭,但尔身上突然生出一股吾熟悉之气息,千年的记忆已经零散破碎,然从吾传承的记忆深处,吾隐约想起那个了不起的传说。故饶尔一命,尔若肯帮吾办一件事,吾甚至有莫大好处相送。”威压撤离,那声音继续说道。
“你这么大的本领都无法完成的事,小子微末本领,如何敢轻易接手?”叶秋摸了嘴角的鲜血说道,实力相差太大,在这千年怪物威压面前他就已经受了重伤。然而这怪物所说的熟悉气息是什么?莫非是定光剑。
“吾本体过于庞大,身躯有数里之广,动则惊天动地,难免不被人族高阶修士找麻烦,更何况吾与俞家先祖有约,不得轻易离开此地,然此事对你不过举手之劳,当可完成。”那声音说道。
“好,不知要我所办何事?”叶秋放下心神问道,到了这个地步防御避退已经完全没必要了。
“很简单,只要将吾之子孙后代,即尔手中之小龟,带离此处,放入附近楚江即可。”千年老龟说道。
“三个问题,如果你能圆满回答,我就帮你这个忙。第一,既然你已养育子孙后代,想必俞氏家族有人是知晓的,如何能够逃过他们的眼睛,第二,你的修为通天,为何这小龟却没有任何修为,第三,是我的私事,我想听听关于那个你熟悉气息的故事。”叶秋关注着四方,不慌不忙说道。
“哈哈,尔既问得如此详细周密,想必是真心和吾交易了。是的,尔等人族喜欢交易。那吾也绝不会吝啬小气。此一,俞家能够知晓吾秘密的修士不超过一只手之数,而他们大都睁一眼闭一只眼,不会管事,其它人没有超过吾修为的修士无法看穿秘密。此二,吾孩儿今岁才生,此处灵气固然不错,仍不得修炼。此三,吾已言明,吾传承记忆已然缺失,只记得那是一把正义之剑,亦是一把诅咒之剑,它的主人靠杀戮血腥获得无比强大的力量,然而但凡它的主人无一善终。吾之回答可另你满意?”千年老龟说道。
叶秋压下心中的杂念,心想:“可笑,因为一把剑而改变人生的命运,实在虚妄至极,我自行我道,何所畏惧。”反而更加珍惜定光剑。
“好,这个忙我帮了。”叶秋郎朗答道。
“不,不,这是交易,不是帮忙,尔等人族过于狡诈,防不胜防,终于令吾身陷拘囿。”千年老龟似乎陷入了回忆,片刻后才继续说道,“既是交易,吾当送尔好处。尔感受到尔所处之空间否?此乃吾玄龟族保命神通‘龟息术’,自生空间,吾将之移植到尔体内,正好可以顺利带出吾之子孙后代,而且将来无论作为储物蓄养灵兽皆方便无比。”
“既如此,定将不负重托。”叶秋听到老龟谨慎的态度,知道此事无可更改。
“交易已定,我有一事不明,希望你能回答。”叶秋问道。
“请问。”老龟听起来心情不错,无所谓说道。
“我听说,俞氏家族视你为神兽,时常供奉灵物,你应该是颇为感激满足才是,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安排后代离去?”叶秋问道。
老龟听到这里沉默了半晌,才恨恨说道:“此事乃吾心头大恨,当日贪图一时快意,误入俞家先祖陷阱,被禁锢形体,无法幻化大小离去。岂不闻笼中之鸟,任它如何光鲜华丽,一旦无法自由,便会蹉跎老死。千里之马为何而死,非命也,乃不得奔驰释其心胸,故狭隘至死,吾玄龟一族善隐忍,故尔尚能苟活,吾岂可让吾之后代仍就吃这等憋屈,至死不知身为何物,贻笑大方。”
“自由与死亡,也是所有生命所面临的论题,我人类先贤亦有言曰:不自由,毋宁死。至于苟活者,忍辱偷生,虽然生存,已然奴化矣,若无祖先旷古之荣耀,沉迷于现实小利之窠臼,实际上亡国灭种久矣,然道这不是他们重新奋起的机会吗?”叶秋近乎自语叹道。
“尔这小小人类颇为有趣,无怪乎定光剑之主!”千年老龟叹道,又说,“准备好了吗?吾要施法了。”
叶秋突然感觉到左手手心巨痛无比,仿佛被巨力撕裂又被膨胀拉扯,几乎变成圆形。这还是叶秋已经有了练体痛苦的前提才能完全忍住,然而这种牵动骨髓的刺痛又是前所未有的。
过了一刻钟的折磨,叶秋突然感觉到身下一股巨力传来,身体不由自主被抛射而出,恰好落到亭中被俞敏扔入湖中的原地。
摸了摸完全恢复原状的手掌,叶秋感应到了那个空间以及空间中伤感离别的小龟。
呜呜两声哀鸣,一个白影迅速爬上了叶秋的肩膀,关心颤抖着似乎很害怕失去叶秋。叶秋抚摸着小狐狸的头颅,满心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