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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过了没几天,最先走的竟然是丹尼叔叔,他的庄园被城里一个老爷看上了,好象赔了他一点钱。他应该是不愿意的,但那个老爷带了一帮骑士在他家坐了一个下午,之后他就走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把家里带不走的东西都留下了——这似乎是句废话,但他又没和我说什么,我们了解的情况很有限。我们只看见他用了一辆车,就带走了他所有的东西。

那个老爷好象是要把整个庄园改造一下,用来养羊——应该也是联盟的军需物品,我说不好。我们去村口送了他一下,他脸上看不出来是个什么表情,和每个人都和蔼的拥抱,说几句寒暄的话。我问他要和长得难看说什么不?他想了一下,摇了摇头,然后和我热烈的拥抱了,只说:“我们有缘再见,阿水,原谅叔叔做过的,说过的一切,上帝会帮我做证的,我其实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觉得这句话好沉重,我再也没见过他,后来听说他去了很远的希里苏斯,那里很荒凉,但是没有战争。他是我在这块土地上,见过的,接触过的第一个,因为”羊吃人“而背井离乡的生意人。

呃,厄运似乎降临了鲁瑟兰,我们其实在不久之后,都迁离了那个地方。原因还是羊——建医院只是个谣传,老爷们不知道从那里引进了大量的羊群,联盟既需要羊肉,也要羊皮,所以鲁瑟兰得天独厚的地理和自然条件,就免不了被重建。

珍妮,就是那个发传单被追着到处乱跑的姑娘,在联盟第一道搬迁命令下达的时候,来过村子里发传单。我现在成了代理民兵队长,只好去制止她,她一面递传单,一面拍拍我的胸说:“回去呆会,我一会就发完了.....”。“可是联盟不允许有人来村子里做这些名堂......“。她我对挤挤眼笑说:“是,是,所以我让你回家呆会嘛.......“。她一张脸上长了一半的雀斑,但是眉目还蛮清秀,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看上去很机灵。身材很匀称,我猜她应该是练过武术的。我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就跟着她走,她让我回去,这样跟着她但又不制止,会给我惹麻烦的。我说:”那你怎么不怕麻烦呢?“。她笑了,她抓抓头说:“这事和你无关,也许,呃,不可能无关吧!但我们都有准备,有训练,你.....就不要掺合了吧!“。我问她,那你们要和大家说什么呢?“反抗,当你没有活路的时候,你就应该去反抗”。可是要怎么反抗?去杀联盟的警卫?和伯恩队长做敌人?我把我的疑问没有保留的说了,她瞪着眼说:“谁欺负大家,谁就是大家的敌人,不管他是谁?你说对不?我说的难道不对么?”。对不对我说不好,但我没想过要和表姐成敌人,难道要反抗我姐她们?我没想过。

珍妮看我想楞了,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让我回家呆着,她一会就完了。我觉得她已经潜意识的把我划分到了,另一个阵营,我觉得我并没有做出选择,为什么这么快下结论呢?而且我现在是村里的民兵队长,你让我回家,这象话么?我到底算哪边的呢?她见我又不出声,又不走开的,就自己走了,我脑袋里有点昏,我不想回家,但也不想逮捕她,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好又跟着她走。

她见我还跟着她,有点警惕的说:“你怎么还不走呢?你要抓我?”。我实话实说:“我没想好......“。她眼睛转了几转,忽地伸手指着说:“哎呀,警卫来了,我要走了......“。我也吃了一惊,如果被警卫看见我和她站着聊天,我只怕也得坐牢。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但大路上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这里还没转头回去,觉着胸口一麻,接着肚子上,脖子上连着挨了几下重的,疼的我泪光闪闪。我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捂着肚子喊说:”哎,怎么搞的,你怎么伸手就打人?.......“。她惊奇的瞪着我:“你什么人啊?这样你都不倒?......”。“嗯,我练过武......“。她忽地说:“要不我俩打一架吧!你打赢了,我就回去了,这些传单我也不发了,给你了”。“那要你赢了呢?”。“那你就回家去,就当什么也没看见”。我觉得她应该打不过我,我现在可强壮了,但我不想和她打架。她见我不出声,就怂恿我说:“来吧!我也就随便练过二年,其实不行.......“。”那我打你,你不要哭哦......“。她摩拳擦掌的说:“不会,怎么会呢!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就和她打了一架,她的动作蛮灵活的,但是没力气。她东闪西闪的,在我胸口,脸上,头上打了好几下,一面还发出刺耳的叫声。我只一拳,打在她肩上,她的胳膊脱臼了,她头上大滴大滴的渗出汗来,跪在地上半饷不能动弹。我觉着打重了,胳膊脱臼,只有铁匠威廉会接,看样子我得带她去。

我扶她的时候,她一摆手怒道:“走开,我不要你扶”。“可我要带你去找会接胳膊的人.......“。她最后还是哭了,我觉得这些女孩,就这点本事,还想闹革命?是不是天真了点?

?珍妮还是蛮坚强的,她一面哭,一面跪着休息,又对我强笑着说:“嘿,看不出你还是挺利害的,你是?哦,是击杀者?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人,来加入我们吧?”,我连连摇头:“不,不,我不习惯和我姐做对,她会打爆我的脑袋......“。“你姐?”。“嗯,我有一个姐,我只有一个姐,我是她养大的”。“她是军队的?在哪里呢?”。“灰谷”。珍妮低下头:“灰谷打的很惨,我们有人在里面.......“。我诧异说:”不会吧!我看联盟战报里说,蛮好的,现在是相持.....“。珍妮仰头对我伸出一只手说:“拉我,嗨,你还相信联盟的战报?那全是骗小孩的,灰谷现在被围困了,没水没粮,我估计撑不了多久.......“。我不太相信珍妮的话,我觉着她是故意把联盟说的这么糟。但何必去揭穿她呢?我把她拉起来,又把传单藏到了一堆树叶底下,扶着她慢慢走去威廉那里。

樱子从村子那头过来,她背着一个布口袋,似乎在想什么事,一直很近了,我们才看见。她见我扶着珍妮,就问说:“怎么了?这是谁呐?“,这不好解释,要说老半天,我结结巴巴的说:“这....是我远.......远房亲戚.....呃,你.....“。没想到珍妮打断我,招呼樱子说:“嘿,你好,我是她女朋友.....“。什么?女朋友?我交过女朋友了没有?我瞪着眼睛看着珍妮,她神色如常的。又把手抽出来,伸给樱子说:“你好”。樱子白了我一眼,也不理会珍妮伸给她的手,自己走了。我追着樱子喊道:“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樱子冷眼看我:“你行啊!不声不响的就搞了个女朋友回来,水老二,我还真没看出来......"。”不是的,不是的,她是一个革命党,你知道不?“。“鬼话,说给鬼听去吧......”,樱子一把推开我,朝家走去了。后面珍妮使劲喊我:“水映月,你杂把我丢下了,你不能丢下我,我的手.......“。

“我算被你坑死了,你是我女朋友?”“哦,我们碰到这种情况,都这样说,你年纪再大点呢!我们就说,是你妹妹呐,侄女呐什么的”,珍妮又把手放到我肩膀上。我一把推开她的手说:“这什么规矩呐?她是我的邻居,我们一块长大的,你说是我女朋友,她.....她......要怎么看我”。“哦,我晓得了,她是你真正的女朋友.....但她不是联盟的,是不,我觉得她长的很象兽人.....“。“不是的,我们就是好朋友”,我觉得兽人的事,不好解释,就没说。

威廉大叔拿着珍妮的手慢慢的摇,猛地一使劲,那手就进肩窝里去了。疼的珍妮直抽冷气,我对威廉大叔道了谢。他头也不抬,又坐回去打铁:“怎么弄的?下次要小心些”。“是的,是的,我们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威廉抬起眼睛在我脸上转了一转,又低下头:”你们走吧!我这里忙着呢!“。我和珍妮都对他表示了感谢,他挥挥手,我们走出了铁铺子。珍妮举着手上下摇了几下,对我说:“不行,还是很疼”。我一面走一面说:“我不管,我要回家了,那些传单你爱怎么就怎么”。珍妮嘟着嘴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把我的手打坏了,好歹留我吃顿饭呗?”。“你这人怎么这样?是你要我打的,好不?”。“那请女士吃顿饭,也吃不穷你,怎这吝啬?”。我真是服了你,革命党都这样?我受不了她,但看她疼的一头一脸都冒冷汗,生硬的拒绝似乎又说不出口似的。就说:“家里只有肉,你不要怪我小气,实在是只有吃肉的份”。她点点头:“我喜欢吃肉.....“。

她在村子里一面走,一面赞叹说:”哇,你们精灵的房子真漂亮,全是这么高的树?“。我没好气的答她,全要砍掉,这里要来建好多农场养羊。”那你还不准我去发传单?老百姓日子苦不苦?“。........到家了,我让她坐着,我去烧水做饭。樱子背着几个马铃薯上来,我和她走了个脸对脸,她一瞥眼见到珍妮,脸上顿时露上愤怒的神色:“还说不是,水映月,你越来越会演戏了.......”。她说着,把那个装马铃薯的袋子向地上一顿,磴磴磴的跑下楼去。我正楞着不知所措,樱子又磴磴磴的跑上来,把那个袋子一把抄起,骂说:“还给你吃,吃个屁......”。她提着袋子,又转身跑下楼去了。我茫然不知所以,珍妮在后面伸了个脑袋出来,漠不经心的道:“哎哟,真生气啦?你有麻烦了.....“。我转身对她大吼说:“你还说,真是没心没肺,不都是为了你么?”。珍妮无辜的说:“怎么又是我了,我什么都没干,一句话也没说”。

我不理她了,转身下楼,去樱子家使劲敲门,但她无论如何没给我开门,只是使劲的喊:”滚,你给我滚.....“。我觉得不把这件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一次,只怕说不清楚,但这种事情怎好大声喊出来呢!奶奶的,该死的革命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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