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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有客来

落英峰的桃花并不是普通桃花,它算是桃中的一支异种,名叫雪桃。算是一枝天地灵根,凝聚生机而生,到开花时节,每一朵都蕴含着无尽的生机。就算落下的花瓣之中的生机都是极大的,落到地上也不会像一般的桃花腐烂成泥。而是化作精纯生机,沁入桃树里滋润新的花朵开放。

细算下来,李月痕住到落英峰也有大半个月了,每天的桃花药浴是没有间断的,眼看着整片的桃花海都被他用来泡了药浴,连一点点都没有剩下。整个山坡上只剩光秃秃的桃树了,这片桃花自从她住到落英峰上便开始一点点一棵棵的生长起来的,这偌大的山上只有她一个人住的是侯,全靠着这片桃花陪着她才不至于太过冷清。十几年的时间,哪怕是她感情淡漠也会对这桃林有感情了。如今她亲手将它们一朵朵的剥离了下来,心情自然是不好的。况且,这雪桃跟一般的桃花不一样,并不是每年春天都会抽支发芽开花,这片桃林若想要开花,就必须的凝聚足够的生机。这番下来,她连桃花树枝的生机也没有放过,抽得干干净净,若要让它自行恢复,恐怕有的等个十来年才会重新开花了。

彦悠伸手轻轻的摸着干枯的树干,这片桃林,她养了十年才开成这样子,如今就为了一个李月痕毁成这样子。值得么?她问自己。

“彦悠,在想什么?”远远地就看着她站在那里,一个人的冷漠凄清,微风掀起她的白衣黑发,淡淡的忧伤环绕在她周围,像是用水墨泼墨而成的一抹浓淡相宜的虚影。让人有种她并不属于人间,只等一阵风过,便要乘风而去一般。想到她会消失在自己眼前,李月痕觉得自己的心里有那么点点的空茫,忙出声叫她。

“你用光了我的雪桃花,”听见他的声音,彦悠回过头来看着她。就那么一个动作,就消去了刚刚的虚无感,整个人又真真实实的站在那了。她向来直接,“我在想,它们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开花?”说着轻抚着枯干的桃枝,白皙的手指跟黑褐色的树干形陈鲜明的对比。

“你很喜欢桃花?”李月痕问道,这些日子以来,他的伤以一种迅疾的速度好了起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够痊愈。他每天都会练习以前的功夫,身体恢复得很快。也没了往日里的苍白,精神奕奕,容光焕发。举止动作间都带着天成贵气跟优雅倒,真真一副世家少爷的样子。

彦悠看着他,这人倒是真的生的很好,在这样下去,不知要迷倒多少人呢。“你的伤不过几天就会好全了,我们谈谈吧。”

“想谈什么,月痕自当奉陪。”言行间礼仪周全,不卑不亢。

“也没什么,随意聊聊吧。”

“那彦悠想说什么?月痕洗耳恭听。”

“好。”彦悠转身往屋里走去,白色的裙子边在身后荡起漂亮的弧度。“其实也没什么,我一个人住的久了,自是不喜欢说话的了。就是怕你无聊了些。”

李月痕跟在她身后,闻言道,“你与我有救命之恩,是你让我重新有了希望,再说跟你在一起,我一点都不觉得无聊啊。不过我一直很疑惑,你当初为什么会愿意替我治伤的?现在想来,你总是那么冷清,实在是不像对人有求必应的人。”

“我以前遇到过一个孕妇,她也是受了伤,伤的极重。”彦悠慢悠悠的说着,冷冷清清的,“母亲跟孩子,只能活下来一个,那个母亲花了自己所有的力量生下了孩子。却在孩子尚不记事的时候离开了他,她其实很想陪着自己的孩子长大,陪他看尽世间喜怒哀乐。可是却没有机会,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活着真好。我不希望看到别人死亡,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失去生命。”

两人已经走到屋里,彦悠拣了张凳子坐了,“对了,你帮我一个忙如何?”

李月痕忙道,“彦师父有事请吩咐。”

“吩咐谈不上,对你来说只是一件小事。”她伸手在空气中虚画,白皙的手之下出现一块粉红色的玉佩虚影,圆圆的玉是晶莹剔透,清透无比,刻了繁复的纹路,整个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荧光。那好像是什么古语文字,李月痕觉得很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等你回了京华以后,你帮我找一个人,他叫陶安,随身携带着这块玉佩。”说到陶安二字的时候,语气明显的柔和了些。

李月痕跟她待的久了,自然注意到了,不自觉的有些不舒服,他摇摇头,将那丝情绪甩出去“不知这陶安长得什么样子,也方便找起啊。”

彦悠略呆了一下,低下了头,滑顺的黑发垂了一缕在她肩边,语气幽幽冷冷的,“我不知道他生的什么样,我们自小失散了,你找他通知我吧。”

“那他是你什么人啊?”李月痕问道。

“他,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是么。”他轻声道,原来你也有牵挂的人呢,对啊,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

彦悠感觉到他身上慢慢的带出的疏离感,这种感觉在他才住进落英峰很常见,慢慢的淡了些,怎么又浓了呢,还比以前更加重了。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便不再深思了。就算他们相处了十几天,也仅仅不是陌生人而已,她又向来不想理会这些,自是不会在意的。

“今天我要去找青云师兄有点事,你在落英峰也呆的久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啊,一起出去吧。”

在往青云峰去的路上,会经过一片竹海,自山脚往上都长满了紫竹。那竹子生的极为浓密,一株接着一株,密密麻麻的的铺散开来,长满了山坡。那山峰很面积很大,又位于雾华山脉的外侧,有大半的山体都露在了雾华山的白雾外面。附近的村民经常在这片山峰上来砍伐这些竹子破开编织一些日常用品,这竹子比别处的都柔软韧性些,很受村民们欢迎。倒是在白雾之内的山坡,因为一般人进不了,青云门人有没有时间精力来清理,厚厚的积了些落叶,很厚的一层,人的脚落下去便会整个儿陷下去。

这竹林不比落英峰的桃花,是彦悠一手养起来的。它的存在很有一段历史了,从现在追溯到三代以上,青云门还没有衰败的那么厉害,剑修也还没有消失在大陆上面。这片竹林是用来训练新进弟子的地方,那个时候的青云门跟一般的剑修门派一样,在还境界不够没有自己的飞剑之前,会被发一柄铁剑在这里砍三年的竹子。这竹子因为有了灵气的滋养,长的是硬若铁石,一般来说,砍起来很烦很枯燥。就是砍竹子这件事就能看的出来一个人的天资和性子。那时候剑修对天资要求这是不高,要求高的是性子,有没有剑的不去很坚韧,合不合适修剑才是师门最看重的东西。

李月痕的伤新好,功夫还没又重新练起来,只能以步行往青云峰走去,速度慢了些。好在彦悠冷清惯了,也不在意这个,两人慢悠悠的往青云峰走。倒是一片闲适,风行云淡的。

刚下了落英峰,远远的就看到那紫竹林里面有东西在悉悉索索的动着,竹子那细细高高瘦瘦的竹子密密的连成了一片,一株动的时候就会连带一片。看上去就是是整个山坡的竹子都动了起来,像是一片海潮般不停地翻滚着,浩浩荡荡。彦悠站定了,一双黑沉的眼直直的盯着那动荡的竹潮中央的位置。

“怎么了?”李月痕看着她听了下来,也看着那边,看上去就像是风吹过一样,没什么异常。

彦悠并不回话,直直的看着那里许久。蓦地,一片柔和的力量将身边的李月痕震了开去,远离她数十丈之外。黑沉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白色的衣衫荡起很大很漂亮浮动,气势宏大。沉重气势一点点的弥散开来,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宏大的剑气慢慢的增强。

只听见一声响亮的剑鸣,长约三尺的青锋长剑透体而出,悬在她背后的空中,距离她的头顶半尺之遥,透着不容忽视的气势。她的剑是很平常的的青锋长剑,是进师门事发下的铁剑,后来便孕育进体内。现在散发着浓厚的青气,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青光之中,将她的白衣都映成了浓浓的青色。

“何人擅闯青云!”她冷声喝道,话音落,长剑已经以一种雷霆之势,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向着那片紫竹林去。常见划破天空,将空间都撕裂开一条巨大的黑色裂缝。

“师妹且慢!”青云的声音响起,却慢了一拍。话音跟着那剑光一起落下,那片剑芒波及的极广,落下的一团将半上腰以下的的紫竹林回了个干干净净。青光一过,地上连半分紫竹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只剩下一条深深的裂口。自山脚延续至山腰,宽约数丈,深不可见底,从他这里看下去就只是黑黝黝的地面,极为恐怖。

彦悠看见青云,收了长剑,御空飘到青云宜兴人面前,打量了一眼站在青云旁边的几人,浅浅的皱了眉,声音冷如寒冰,“怎么回事?这些是什么人?”

“师妹怎么如此鲁莽?这位可是我们青云的贵客。”青云轻声斥道,话虽这样说,可眼里哪有半分的责备,反而带着浓浓的喜悦,甚至有些眉飞色舞。“你看,好好地一片紫竹就就被你毁了,不是说过很多次了,让你不要这么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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