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深层面的恐惧是什么?可能是...刚想到这手机铃声把我思绪打断了。看了下是老妈打来的。
“喂,小志呀。到上海没?路上多照顾好自己。”
“好的。妈,到了再联系吧。”
我挂了电话后看往火车窗外,这次是深圳总厂分派我到苏州新厂。车程很远,,但就我普工一名也没什么可讨价还价的。次日中午火车缓缓进入上海南站,下了火车后马不停蹄又换上开往苏州的火车。这天天气并不好,火车走到一半时已经下起毛毛细雨。到苏州火车站后雨下更大了,我心里也不禁暗骂这破天气还给我赶上了实在不如意。冒着雨飞奔出火车站后上了辆的士。
“师傅.工业区jlk工厂”司机听后转头看了一下我。我发觉司机眼中流露出了1秒左右的诧异眼光。因为平时我很敏感,经常注意别人的表情和行为。司机师傅欲言又止。转正身子压下计费器,吐出一句:"哦.系好安全带."车开动了,直奔向工业区。现在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才明白为什么司机会有那种奇怪的表情。
一路上看着雨水滴落在车窗的感觉总让人不舒服。不一会车停了,我看了下大门。大门旁边一大理石刻着几个醒目渡金字jlk,门口左边一小房子是门卫室。我付过钱给司机后,车一溜烟消失在雨中,似乎走得好急。我打上伞慢慢走到门卫室黑色玻璃窗那敲了几下。
“你好.有人吗?”我话音刚落窗“咔”的一声打开了
一个老头探出头来用压低的声音说::“新报到的?”
“是的。生产部钳工陈永志”
老头估计有50来岁左右了。脸挺黑,矮个。穿着件发黑的厂服。人倒长得正常,只是他那声调太低我并不太喜欢这种说话方式。老头一边在一小本上不知写着什么一边说道:“宿舍在门口左边拐角尽头,房号504。你自己过去,房间有人进住了的,你部门主管在501钥匙他会给你的。”
“哦,谢谢”窗“咔”一下关了。我一眼望进厂里,不知道是否是下雨关系?太安静。偶尔有一两人走过大门。厂房都是最高三层,进门后左边有两栋右边三栋中间一条道。右边还有部分过道没修完,全是泥和木板渗杂在一起。毕竟是新建分部许多设施都还在完善。一眼看去空厂房还都挺多。
我提起行李走向左边拐角,角落边一栋新楼显入眼底。门口一扇刷着绿油漆的木门,像电影里那种。宿舍最高也就五层,心想也太背了居然住进顶楼。进去后有条过道,过道头尾一边一扇绿门通往楼梯间。好不容易拖着行李爬上五楼,501刚好斜对着楼梯间。敲了下501房门。
“来了”一洪亮声音。门一开,一胖胖的男人挺着脾酒肚光着膀子留一平头,笑容满脸说:“陈永志吧。你好.我叫仝定权。领导说你今天会过来,你504房钥匙在我这。”说毕就跑进去找钥匙了。一会功夫出来后把钥匙递我,指着过道右边的一间房说道:“504在那,里边就住进了一个仓管叫方齐。呵,苏州这边天气怪。雨天晴天总捉摸不透,过去先休息会吧。”
我道过谢后走到了504的房门前。木门上金色铁牌印着504。我打开门刚想进,身后一声音又喊住了我::“永志,晚上别乱跑哈。这边有的地方还在施工中,不安全..”我也没在意,随口应道"嗯,好。"
一进门一股闷热空气扑面而来渗杂着灰尘味。厂房环境都如此,灰尘大,干久了多少都有结石病,或重或轻而己。进去看见一小伙躺床上玩手机。对方见到我坐了起来。看起来就二十四五左右年龄,头发微卷。他笑道:“新来的?欢迎!这下可有个伴不用寂寞了,我叫方齐。”
我点了点头回道:“呵,我叫陈永志。总部派来的钳工也算个新人,叫我阿志行了。”方齐笑道:“不不,叫陈哥吧。这样亲切点。来,我帮你收拾下床位。”这方齐挺热情的,我也不是个过度约束的人就由他帮我整理了。
宿舍两排床架。共四张,上下铺八个床位。由于没招够人手本应四人的房间就我跟他两人。我就选在进门的下辅,对面就是他那床位。整理完后闲聊了会得知他刚来这厂不久,以前在其他厂做过仓管,今年24岁,家里农村的高中毕业就出来了。
聊了一会我困意就来了,毕竟火车坐了20多个小时了几乎没怎么睡。我说道:"方齐我歇会了,这下车后太累了。”
“哎哟。陈哥我这都聊忘了,行,先休息好晚上再聊。我过去仓库拿点东西。”我点了点头躺下了。就在方齐转过身走去开门时,我从侧面似乎看到了他脸上跟刚那阳光形象不对称的表情。像哭?像沮丧?怎么了?不知道..我这累垮的身子己不再允许我神经过敏了.一不一会我就进入梦乡了。
一觉睡醒爬起来看下手机已经8点多了,窗户外边已经黑了。方齐还没回来,雨已经停了。当时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穿上衣服跑到了厂对面的后街随便吃了点东西顺道买了些日用品就慢慢走回去了。看看街道上稀少的行人跟深圳那边简直是两个世界,道路两旁都是树,每隔远远一段有一盏昏暗的路灯。雨水还停留在树叶上面犹如流泪一般,顿时我又想起方齐出门前那情景。好不自然,不过又说不出那里不对头,或许我想多了。一会功夫我就步行回到宿舍大门了。我发觉这边风挺大特别是高的楼层劲越大。在5楼我碰到了仝定权在门口抽烟。
“永志,吃过没?买东西去了呀?”
“是呀,权哥。我刚吃过。”
权哥丢了烟头吐了口烟:“明早8点到厂里报道,我们车间就在大门右手边第二栋。去行政那办手续,今晚早点睡。小伙子加油干呀。”
我笑了笑:“行,今后可得权哥多关照下了。”
“别说这个,都互相照应而已。晚了,去休息吧明天早点起。”说完各自回房了。方齐这时回来了。躺床上玩手机,给他打了声招呼我就去洗澡了。这边的水质不好,有锈味。一洗脸那味道很难闻,跟血的气味一样。洗完后回到床上又跟方齐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聊了一会方齐说道:“陈哥,我听到了些厂里的怪事。你想听下不?”我皱了皱眉头:“什么怪事?”
方齐清了下嗓子把声音压低轻声道:“陈哥,这事我也是听其它工人说的别传出去。听说工厂有个车间不大干净...事情是前不久才开始的。当时我还没来,那时有个工人外号叫老三的钳工,由于熬夜弄一部机器一不小心把机器顶部部件弄倒了。当场砸到头,听说一只手也给部件边缘直接切下了。事情发生在半夜,厂里没人。门卫早上开门时才发现。后来调看摄像头录像才知道事情经过。事后领导低调处理了,但问题是....”
我听到这心里也挺怕的。这工作就这样,危险度大,这种工伤情景很恐怖多数只能自己多注意安全。“方齐,别说一半一半的呀,后面怎么了?”方齐神情突然凝重起来:“陈哥..反正你晚上别自己呆车间.加之..你也是钳工。多注意安全,这事咱们心里清楚好了。”我这心里倒郁闷了。方齐这家伙这么说不就是故意让我心里起毛么?我见方齐没说下去的意思我也不想多问了,但心里还是反复想着这车间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事?
听过那事后的那个夜晚我睡得不怎么好,我也不知道是否就那时产生的一些阴影。次日一大早爬起来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出门了,出门时方齐还没起估计昨晚他也睡挺晚的。出门后看看天没下雨,但路面有些地方还湿湿的没干透。进厂后走到我们厂房车间,这边工作环境算可以,因为生产的机器要求高车间都是无尘的。我换了鞋上到三楼。楼里新房气味还有,怪不舒服的。到行政部后敲门进去后见到一女人170左右个头。戴着一蓝色半框眼镜,头发扎起,五官标致。
对方语气冷淡的说:“你好,我是总经办的李玉兰。你是总部过来的陈永志吧?把这表填下稍后再把厂服厂牌给你。”随后一份履历入职表放在我面前。我填写完后递了给她。她转身到后边一大文件柜里边找着厂服“穿多大的?”
“42”我机械回答道
李玉兰翻找了很久,小声嘀诂着:“42..放那了..没了么..?”我在一旁坐着看她在那堆衣服堆里寻找东西的样子,挺好看一女的怎么就呆这干文职呢?在我思考入神的时候她嘣出了一句:“这42的衣服没了,迟点再...哦..对了”李玉兰愁眉一展似乎记起了什么翻着台面上的记录本。
“以前一工人领了两套42的后来离开工厂后还有套新的没拆用还了回来。我去拿给你你稍等。”说完就跑出去不知道去那了,一会就带了套衣服回来。“这套42的。还有这厂牌保管好。丢失自行赔款。领了你就到二楼车间找仝师傅吧”我点了下头:“好的。”
下到二楼后见到一大白门。门口一感应器,车间这边都是磁卡感应系统。我刷了下厂牌里的卡。“嘀”一声门锁开了。进门左侧是洗手间。一面清晰的整容镜嵌在两洗手盘之间。再进去看到车间大厅,有许多机器和部件有序的放在斑马线框内。权哥正在跟几个工人谈论着什么。我走过去:“早.仝师傅。”权哥转头一看:“来了呀,哎。大伙来一下!趁还没开工介绍下,这是总部过来的钳工陈永志陈工。以后跟大伙一起工作。”大家都轮番介绍了自已寒喧了几句。不过这次我对一个人印象很深。因为他挺特别,人很矮1.60左右小刺猬头。话不多,时常不自然地眨眼。犹如紧张过度而抽畜的那种,叫张钊。
“好了。时间到了,各自开工吧!”权哥叫道。随后权哥带我到钳工房分配了个柜子和一个工具箱给我。这天我就正式踏入这家厂的车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