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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风雨飘摇(1)

远在千里之外的包子和周桦同样在卡萨布兰卡怀念着与老潘的那场不醉不归。老潘远赴东北的这段时间,包子的日子依然像以前一样不紧不慢的过着。而周桦则在经历他有生以来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廖承业那颗本就脆弱的心脏,因为廖雅兰的离世差一点儿停止跳动。江城市中心医院的戴院长从全国各地邀请了多名业界权威共同为廖承业会诊,才好不容易延续了他的生命。手术进行的很艰难,作为廖承业唯一直系亲属的廖米佳甚至已经收到了院方发出的病危通知书。好在廖承业命大,在死亡线上晃晃悠悠走了一遭,昏迷了五天之后,各项生命体征又慢慢趋于稳定。

这段时间,周桦一直陪在米佳身边。米佳这个从小没了母亲的女孩儿已经在十几天的时间,接连失去了儿时的玩伴萧朗和她最亲爱的姐姐,尤其是亲眼目睹了姐姐自杀前的绝望和伤心欲绝,她早已是痛彻心扉。如果再没有了父亲,她这个二十岁的还很有稚嫩的肩膀,如何能扛起金兰集团这座即将倾倒的大厦?在廖承业昏迷的这段时间,米佳整夜的失眠,每次想起廖雅兰,她都感觉心口特别的疼,疼的实在受不了了,她就使劲掐自己的胳膊,想用肉体上的疼盖过心灵上的伤。周桦有许多次看见米佳左臂上被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每次心疼的问米佳这是怎么了。米佳都只是用右手快速的揉揉这些伤,告诉他,自己没事。

周桦心疼眼前的这个女人。他看着米佳这么的虐自己,米佳手臂上的每处伤,都结结实实掐在他的心上,疼在他的心里。他知道这个时候的米佳不需要长篇累牍的大道理,甚至不需要安慰,她只需要有一个让她心里觉得踏实的人,守在她的身边,始终在她一伸手就能触摸到的地方。周桦就这么默默的陪着米佳,六天五夜守着病床上昏迷着的廖承业。他知道在这个时候,米佳就只有他这个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了。

在好几个阳关明媚的午后,周桦静静的看着病床上的廖承业那张几乎没有血色的苍白的脸。听着他微弱的呼吸声和为他维持生命的各种医疗仪器的滴滴声。这个一手撑起了金兰集团的传奇,一手绘就金兰湾如此大手笔的神人,竟也是如此的脆弱。他崇拜、心疼,甚至可怜着病床上这个随时可能被夺去生命的老人。祝福并为他祈祷着。

在昏迷了五天后的一个夜里,周桦让米佳先休息,自己趴在床沿上守着廖承业。到了半夜,他实在忍不住五天来连续发酵的睡意,不知不觉趴倒在床沿上睡着了。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走进一边无边无际的沙漠中,迷路了,他口渴的要命,到处找水喝,就在他终于找到了一处没有干涸的小水洼,扑上去准备畅饮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水……”。他停下来,四周一片寂静。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听到了那个微弱的声音:“水……”。

此时周桦猛的惊醒,他定定的看着依然昏迷着的廖承业的嘴角动了动,抖抖地说了句:“水……”。声音虽然微弱,可是在这个寂静的夜晚,竟是那么的清晰。

周桦发疯一样的叫醒了米佳。然后夺门而出,在走廊里边跑遍叫:“大夫,601的病人醒了!大夫,601的病人醒了!”

“你喊什么喊!这么晚了别影响其他病人休息!”一个中年女护士向601病房走过来,呵斥周桦。

“大夫,601的病人醒了!”周桦一脸的兴奋,快速走上前。

“我听见了!你这么大喊大叫的,整个住院部都听见了!”

周桦冲她嘿嘿笑着,虽然护士一直在呵斥他,但是这呵斥他听的心里舒服的很。廖承业这一张嘴,让他的整个心都落了地。米佳这些天承受的生离死别的煎熬,实在太过辛酸。廖家终于逃过一劫,金兰集团也终于逃过一劫。

随后的日子,廖承业在院方的努力下,一步步恢复着,苍白的脸上慢慢有了血色。十天之后,能在米佳和周桦的搀扶下,起身坐上轮椅,出去晒上两个小时的太阳。半个月之后,已经可以不用搀扶自己站立了。

这些日子的金兰集团,虽然失去了萧长天,但是在钱海、苏东林这帮创业元老以及徐莉这些中生力量的努力下,整体局势慢慢稳定下来。原本犹豫不绝想跳槽的一些部门经理,也因为廖承业的病情好转而最终留了下来。在整个金兰集团,廖承业已经成为一种信仰和精神图腾,只要他在,人心就不会散,金兰集团就不会垮掉。

周桦明显能感觉到,米佳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黑眼圈比之前轻了不少,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也少了许多。陪着廖承业聊天和推廖承业出去晒太阳的时候,米佳脸上始终是挂着笑的。就像是在逗一个小孩子开心,千般宠爱万般呵护,全然忘记了自己才是女儿,被哄着的才是父亲。

周桦给米佳打了声招呼,说是想去卡萨布兰卡一趟,这几天包子一直打电话说要见他,他都给推掉了。看着廖承业身体一步步好起来,米佳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好,他离开几个小时,应该问题不大。米佳欣然答应了,说现在情况挺好的,他大可放心,没事儿的。周桦临走之前,米佳专门走上前,帮他理了理了有些乱的头发,米佳看着他这些天憔悴的脸,满眼的心疼。周桦深情的看着米佳笑了笑,他觉得就为了米佳的这个动作和这个眼神,一辈子无怨无悔的陪在她身边,都值了。

周桦有些日子没去卡萨布兰卡了,包子还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两个人在老位子上坐下。包子招呼着一个妙龄女郎过来,笑着对周桦说:“这是我新交的女朋友,菲菲。”然后又对菲菲说:“这是我亲哥们儿,周桦。”

周桦起身看了看菲菲,说道:“包子,你可以啊,不声不响找一个这么漂亮的嫂子。”

包子笑着说:“菲菲是个大学生,常到我这儿来。她喜欢唱民谣,起初我也没在意,后来发现差不多每次来,她都要自弹吉他唱上一段。我们越聊越投机,很多共同语言和共同爱好,就自然而然在一块儿了。”

包子除了长得有些胖之外,还是特别有才情的,这点周桦深信不疑。包子大学期间曾经谈过一个叫米莉的女朋友,包子特别爱她,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分手了。那段时间包子特别沉沦,整天买醉。他曾经打电话跟周桦说,他这辈子恐怕再也不会爱上其他的女人了,在他心里,米莉就像是一座山,没人再能达到她的高度。那段时间的包子很矫情,差不多每天给周桦打电话,主题永远都是米莉。他怀念米莉对他的好,一想起来全是好,米莉分手前对他的种种伤害甚至脚踏几只船,他都想办法替她开脱。他说自己挺贱的,人家把自己甩了,伤他那么深,可就算米莉是条狗,他还是低三下四的爱。他就是爱她,不能自拔。

周桦后来看了包子寄来的他跟米莉在一起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长相一般,穿着打扮也挺普通,属于你看了一眼之后没再有任何印象的那种。周桦也搞不懂这么有才情的包子怎么会看着这么个姑娘,更搞不懂这姑娘拿什么勾走了包子的魂,还伤他这么深。周桦那时候无论怎么开导他,包子都对爱情绝望了,说自己今生今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爱上其他人了。他每看到别的女人,眼前都会浮现出米莉的影子,他会情不自禁拿眼前的女人跟米莉比,然后证明米莉哪儿都是好的。

周桦看着包子满脸幸福的样子和他看菲菲时无限柔情的眼神,知道是时间治愈了包子的伤,很替他高兴。他打趣道:“得了吧,越聊越投机?你肯定忽悠人家呢吧!多好的一朵鲜花,插到了那啥上。”

菲菲在旁边乖乖的只是笑,很小鸟依人。周桦觉得菲菲无论气质修养和容貌,都跟米莉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她比米莉强上一百倍都不止。

包子说道:“让菲菲给咱唱首歌吧,菲菲唱小野丽莎特别好听,你还没听过呢,简直跟原版一模一样。”

“好啊,小野丽莎的我也喜欢。”周桦应和道。

“唱什么呢?”菲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概是嫌包子把她夸的有些大了。

“你唱什么都好听。”包子无限柔情的看着她。

“好。”菲菲转身去拿吉他,包子抓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开。菲菲转身看着他,两个人的手臂拉成一条直线,再慢慢松开。

“行了你,别腻歪了,我可等着听歌呢。”周桦冲包子恶心道。

包子笑着叫了两杯啤酒,和周桦边喝边听。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菲菲。

菲菲的声音确实特别好听,跟原版的小野丽莎颇有几分相似,包子这回没有夸大。

“哎,周桦,那个廖家二小姐,联系的怎么样了?抽空给兄弟搭个线见见啊。”包子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把周桦从菲菲的歌声里拉了出来。

“廖家现在的情况很不好,米佳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这段恐怕不行,等以后慢慢稳定下来了,我再找个机会,带你来见见他。”

“包子,我得赶快回去了,米佳还在医院呢,我得去陪着她。”

“哎,我说你刚来,再坐一会儿,起码咱们一块儿吃顿饭啊。”

“改天吧,我真得走了。”周桦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转身走出卡萨布兰卡,留下一脸遗憾的包子。虽然只离开了几个小时,可周桦觉得他想米佳了,特别想。他不能让米佳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身边,一刻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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