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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会宝之

翌日清晨。

纪存之与祈慕雪、小娟正在客栈楼下吃早点,听到楼上传来对话声。

“姑娘,还记得在下吗?”一个身着云锦的男子拦着准备下楼的梅环儿,满面笑容地问道。

梅环儿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男装打扮,心下道:“他怎么认出我是女子?”心中有些奇怪又些沮丧,沮丧过后就变得恼了,一大早就被人认出是女子,能有好心情吗?

“姑娘这么快就忘了在下?”锦衣男子眨着桃花眼,嘴角含笑地望着梅环儿。

奇怪,为什么一定要认识他。“难道我应该认识你吗。”

“在下包云天,昨天忘记会知姑娘了。”包云天笑道。

“不认识,我只认识肉包子。”梅环儿横眉怒眼。

包云天见梅环儿怒目圆睁的样子,像一只正呲牙咧爪的小猫,不禁加深了笑容。

从楼下走向来的纪存之看了一眼包云天,站到梅环儿的身边问道:“兄台,有何指教。”说完又侧脸看了梅环儿一眼,眼中有质问,就怕昨天这分开的一天里,她又惹下了什么祸事。

梅环儿立即瞪了回去,表示自己清白无辜,自己真的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指教不敢,只是昨天在下与这位姑娘在官道上有一面之缘,今天不想在这里碰见,所以打个招呼。”包云天微笑道。

纪存之望着梅环儿,梅环儿抬头认真地看了看包云天。

“昨日,姑娘可是深夜才到的富县城?”包云天面带微笑地问道。

“哦,我记起来你来了,你是坐在马车里的那个人。”梅环儿恍然大悟,当时他坐在马车里,被车帘半遮,只露出半张脸谁记得呢。

包云天展颜一笑。

“在下包云天,并非肉包子。”包云天狭长的桃花眼望着梅环儿笑说道。

梅环儿哂然一笑,也许桃花包子更贴切。

“叫梅公子好了。”梅环儿道。

“好,梅公子。”包云天从善如流。

“不吃早点,杵在这儿做什么?”秦寮不知何时从房内出来,不悦地皱起眉头从几人身边经过,径直下楼去了。

“吃早点,嗯嗯,我要吃。”梅环儿连忙跟着跑下楼去。

包云天望着梅环儿的背影面上微微带笑。

纪存之却是满眼的担忧。他早就听闻得意山庄的少庄主包云天是一个喜好玩乐,纵情声色之人,梅环儿与他这一面之缘让人不尽担忧。

梅环儿坐下来,拿起盘在的大馒头狠狠地啃了一口,“嗯,好吃,大哥你尝尝,祈姐姐、小娟你们也快吃。”

祈慕雪微笑着点点头。

秦寮冷哼了一声。

“小、公子刚才是怎么回事?”小娟问道。

“我也没弄清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昨天见过一面,今天打个招呼。”梅环儿头也不抬地说。

“纪公子,出了什么事?”祈慕雪见纪存之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忧色。

纪存之冲祈慕雪笑了笑,在梅环儿身边坐下,想了想道:“环儿,你...”

“嗯?”

“刚才那个人以后你最好不要去搭理。”

“我没想过要搭理他。”梅环儿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认真点,我在跟你说事。”纪存之面色一沉道。

“嗯,我知道了。”梅环儿抬头看着纪存之担忧的眼神,认真地点点头道。

“表少爷,你为什么要公子不要理那个人呢?”小娟忍不住好奇道。

纪存之看了梅环儿一眼。

“什么原因我并不是很想知道,但我只知道表哥是为我好,你说不搭理就不搭理。”梅环儿晶亮的眸子认真地望着纪存之答道。

“你知道就好。”纪存之满意地点点头。

“纪公子,那人是谁?”祈慕雪问道。

“得意庄的少庄主包云天。”纪存之缓缓地吐出来。

“他是得意庄的人!他们得意山庄不仅包庇我派中的两个叛徒,还害死了我两个师妹文清、文定。”祈慕雪神情悲愤,扣紧手中长剑。

纪存之急忙伸手拦住道:“祈姑娘不要冲动,我刚看到他并不是孤身一人,得意庄风尘魔三人都在,你冒然行事也讨不到一点好处,还是先忍一忍,看样子他们也是要去平凉的,到时你禀报过你师父后再行定夺也不迟。”

“是啊,祈姐姐,我昨天看到跟在他后面的随从有七八个,咱们还是先别冲动。”梅环儿站起来拉拉祈慕雪的衣袖道。

“风尘魔,正是他们三个杀死了无清、文定。”祈慕雪银牙紧咬,面色涨红。

梅环儿见祈慕雪报仇心切,又恐她出事,转头对秦寮道:“大哥,你快劝劝祈姐姐。”

秦寮神情冷冷并不打算置可否,却见梅环儿星眸微嗔地瞪着他,只得缓缓地开口道:“以卵击石,不自量力,性命没了,又何来报仇之说。”

“大哥。”梅环儿瞪着眼睛叫道,叫他劝人,又没叫他伤人。

令人惊讶的是祈慕雪居然听进去了,眼中的杀气渐渐隐去,神情慢慢地平淡如常,她深深地望了秦寮一眼,一语不发地坐了下来。

没有人比他跟懂得什么是仇恨吧。

梅环儿见祈慕雪平静下来,心里松了口气也坐了下来,眼睛弯成月牙,冲秦寮嘻嘻一笑。

秦寮视若未见一般。

梅环儿拿起剩下的半个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这个江湖会不会太残酷了点,哪有什么轻松快意,只有拔剑驽张的你我,一句话不合意就兵刃相见,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好像那个清河帮的洪桎,自己只是劝他不要欺负一个女孩子,结果他就要杀自己,没杀成就算了,应该要吸取教训,可是他去是不死心,还三番两次要自己死,最后把自己给弄死了。就因为这样,还导致自己又被连家堡追杀,想到洪夫人因仇恨而怨毒的眼睛,梅环儿不禁打了个哆嗦。

梅环儿越想越纠结,眉全皱到了一起。

秦寮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到桌面上。

梅环儿猛地听到一声响,回过神来,冲秦寮傻傻地笑了笑。

梅环儿一行人走走歇歇又过了十来日。

这日,行至日栖坡时,众人正觉口渴难耐,远远地看到前面有一茶寮。

茶寮里有一身着紫纱女子,柳眉如烟,明眸如星,丽态如风,她将手中的剑往桌上一拍,高声对茶寮的主人一个三十多岁,眼睛微斜的男子道:“敢在茶里下药,识相的快把解药拿出来,若迟了,小心你的脑袋!”

斜眼男见旁桌的两人已睡倒在桌上,而这个女子却安然无恙,柳眉竖立,问自己要解药,心中大惊。

惊讶归惊讶,他朝后面的发黄的茅草中大声道:“弟兄们,快出来。”

话刚落音,从茶寮后面的一片茅草中钻出几个手拿刀、拿斧的人。

这些人利用栖阳坡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来往人正觉疲累不堪的地方,开了家茶寮,平时就在茶水里下蒙汗药,窃取银两。这勾当已经做了三年多了,几人不仅在汇县城内买了三进三出的房子,还讨了妻妾。

几人合计着长期下去总不是个办法,打算再做几次就收手,回汇县规规距距地做些小生意。不料,今日就给栽了。

紫纱女子见他事败了,凶相毕露,不由心头大怒,拔出长剑,向斜眼男刺去。

梅环儿坐在马上看了一会儿,惊喜地叫道:“宝姐姐。”话音未落,人已飞身离马,冲上茶寮。

“宝之?”纪存之脚下生风,飞身到茶寮。

剑抵喉咙,斜眼男气焰全消,神情萎顿道:“不是什么毒药,是蒙汗药,清水洗脸,就能醒过来了。”

果然两瓢清水下去,倒在桌上的两个生意人醒了过来,对纪宝之连连作谢,相继离去。

纪宝之见斜眼男没有用毒,也不再为难,几人又惊又喜连滚带爬地跑远去了。

“宝姐姐。”梅环儿这才能拉着纪宝之的手高兴道。

“你这个调皮鬼,我都听说了。”纪宝之伸手刮着梅环儿鼻子道。“姑父和姑母担心得不得了,让我把你绑回去呢。”

“我不回去。”梅环儿扭股糖似的拉着纪宝之道。“好姐姐,就让我再玩些日子吧,谁知道以后还准不准出来。”

“我是可以放过你,可是姑父已派了丁冲过来,相信他很快也能找到你的。”纪宝之拍拍梅环儿的手背说道。

“这下糟了,丁大哥最听爹爹的话了,肯定不会心软,直接把我抓了回去的。我都已经这么大了,爹爹还老管着我。”梅环儿愁眉苦脸道。

“这回可不同。”纪宝之一脸的促狭笑容,凑近梅环儿的耳边低声笑道:“我听说是当今圣上的六弟珉王齐湛向你家来提亲了。”

“啊,你说什么!”梅环儿大吃一惊,退了一步,不敢相信地望着纪宝之。

“姑母亲口对我说的,还能有假。”纪宝之认真地点点头。

“那,那我爹娘怎么说?”梅环儿几乎要哭出来了。

“你爹娘虽然说等你回去了,再答复珉王,但你爹娘十分同意这门亲事的,还有你哥,他也来信了,对珉王十分赞赏。”

“唯之他瞎掺和什么呀,我连见都没见过那个狗屁王爷,就要我嫁给他,而且那些皇亲国戚的姬妾都有好十几二十个,我才不要嫁给他。”梅环儿又气又怒,整个人变得暴躁起来。

“所以,你自求多福吧。”纪宝之戳了戳梅环儿额头笑着说。

纪宝之又转身走到纪存之面前道:“哥,姑父对你现在也是颇有微词呢,环儿要离家出走,你也不好生劝回来,还由着她胡闹,出了事,怎么担待得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环儿的性格,也要能听我的劝啊。”纪存之为自己叫屈道。

“不关表哥的事,是我自己硬要跟着他出来的,到时爹要责罚,我自己承担就好了。”梅环儿闷闷地出声。

“哼,别指望我会承你的情。”纪存之本还想多说两句,但见梅环儿耸拉着脑袋,情绪低落的样子,便不再言语,疑惑地望着纪宝之。

纪宝之微微一笑道,“她这下麻烦大了,珉...”

“不要说!不要说出去。”梅环儿急忙打断道。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纪存之望了望她们两个,纪宝之意味深长地笑着,梅环儿则是愁眉紧锁。

“我还不想知道呢。”纪存之耸耸肩无所谓道。

“对了,宝之你怎么会在这儿。”纪存之想起来问道。

“本来随爹去淮安的,后来爹说要去跟一位多年未见的老友叙旧,我可不想跟着他们去回忆峥嵘岁月,畅怀往事,所以就想去找你跟环儿,没想到在这儿竟然遇见了。”

“爹对我这趟行程可有什么交待?”

“慎言慎行,度之而后定。”纪宝之严肃地说道。

纪存之想了想,认真地点点头。

“你们两个的表情不要那么吓人,宝姐姐,我介绍朋友给你认识。”在纪存之与纪宝之说话间,梅环儿已调节好的情绪,反正不想回去嫁给那个什么珉王,以后不如就跟着秦寮他们闯江胡好了。

梅环儿冲远处的秦寮几人挥手道:“快过来,咱们歇息一会儿。”

待几人走近后,梅环儿拉着纪宝之的手指着小娟道:“小娟你认识的啦。”话还未落音,小娟走近向纪宝之行了个礼,“表小姐好。”纪宝之微笑着点点头。

“这是祈姐姐,祈慕雪。”

见祈慕雪这等风光的人物,心中不由生出好感,而祈慕雪也被刚才纪宝之的爽快明朗而感染,两人互相对视笑了笑。

“大哥,秦寮。”

纪宝之心中蓦地一惊,抬眼见他冷冷面容,又因冷冷的表情,显得他的五官像刀削一样棱角分明,英气逼人。

她见梅环儿一脸开心的模样,忍下疑问,对秦寮笑了笑。

秦寮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走向茶寮。

众人在茶寮重新取水,烧茶,歇息一阵后,继续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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