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依雪大学毕业后，在归集中学做了一名中学老师。依雪教语文，会讲到一些古典诗词，那些诗词有关于爱情的，其中就有秦观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依雪就特别喜欢，把秦观的这首《鹊桥仙》给张家瑞寄去。张家瑞收到依雪的信，就开心得睡不着觉。
依雪人漂亮，就有很多人追求，依雪一概拒绝。依雪的一个同学叫齐薇的，就很不解依雪为什么在一棵树上吊死。齐薇就问依雪：
“张家瑞有什么好的呢？”
依雪就笑道：
“说不出来，反正就是很好。”
齐薇就道：
“从来没有见他来看过你。他究竟是什么样的魔力，让你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男人的真诚，踏实和志气。”
“说来听听看。”
“不能说的，这是一个人特质，说了你也体会不到。”
“我看你还是把你兵哥哥忘了吧，女人就这么几年时间，你不觉得你现在的生活很单调吗？”
“不觉的，我觉得我的生活很充实的。”
“那你究竟图什么呀？”
“以心换心的情意。”
“听不懂。”
“你也无需听懂。”
张家瑞在南海某舰队服役2年后，终于有机会回家探亲了。这次回家，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回去把自己和方依雪的婚事办了，然后把方依雪接到海边去，结束六年的牛郎织女生活。这六年，依雪等他等得很苦。尤其是后两年，他们见不到面，也很少通信，在海上飘来飘去，即使有时候依雪的信寄来了，也到不了手边。但他的依雪没有埋怨过他。
张家瑞特意从杭州给依雪带了一套珍藏版的婚纱。张家瑞回家的消息让方依雪兴奋得觉都睡不着。依雪曾无数次地幻想过张家瑞牵着自己的手步入婚姻的殿堂，曾无数次地想象过跟着家瑞去海边看海，去沙滩上看海鸥飞翔，如今，这一切就要成为事实了，她是多么的激动和向往啊。他们的爱情，前前后后，历时了十年之久，她等了他十年！十年在一个人的生命中说有多长就有多长，十年足以让一个等待的人从青丝变成白发，从壮年过渡到衰老！这十年间，她从一个小女孩长成了成熟动人的大姑娘，家瑞也不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小男孩，而是成为了一个守护祖国万里海疆的英勇的海军战士。她在照片上看到他的家瑞长得比以前高大，比以前结实了，她是多么的想赶快投入到家瑞的怀抱里去呀。
家瑞来了，她就要他再带她去牂牁江的秋池摘橘子，去草地逗乌龟，去马龙山摘杨梅。想到这些，依雪就按捺不住要笑。
依雪就在牂牁江边等家瑞归来。九月的一天，依雪接到家瑞打来的电话，说他已经到达省城贵阳，晚上兼程赶回市里，明天就能回到发耳啦。依雪听得又笑又跳。依雪就说，她会在秋池等他来。家瑞就说好，他争取坐最早的那一趟车回家。
张家瑞果然坐了最早的一班车回牂牁江来。那个早晨，张家瑞坐的汽车在云贵高原的崇山峻岭间爬山涉水，一路平安地来到了牂牁江谷地。张家瑞高兴地跟乡亲们聊着天，说很多稀奇古怪的见闻，衣锦还乡的张家瑞，心情特别的舒畅。依雪算准了第一班车抵达发耳的时间，早早的就在秋池等候了。
然而，造化弄人，依雪等到的却是噩耗。家瑞乘坐的那一班车，在行至牂牁江大桥时，出了车祸，翻下牂牁江峡谷里面去了。全车20余人，包括家瑞在内，无一人生还。当急救车呼啸着从依雪身边驶过的时候，依雪晕了过去。
他们没有见上一面，就已成死别。
他们的婚礼还没有举行，却先演绎了葬礼。
人们在张家瑞的遗物中发现了一套婚纱，一枚戒指，还有数百封信件。人们把遗物交给方依雪。方依雪默默地抱在胸前，什么话都没有说。张家瑞出事后，部队也来了人专程看望张家瑞的家人，张家瑞的战友们把对方依雪的安慰制成不同的卡片送给方依雪，希望她能够振作起来。
张家把张家瑞葬在了秋池，坟墓在一块庄稼地里，周围是橘子林和黄果树，前面则是牂牁江。那里是张家瑞儿时嬉戏的地方，也是张家瑞跟方依雪的爱情发育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