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的退隐让李员外一家很不解,李家人就开始怀疑王道士当初说的话,此时的王道士果真双眼失明,那是李家的坟地葬在栖霞山后的第三年,王道士先是左眼看不到东西,最后演变成双目失明。王道士成了王瞎子,但李家期待奇迹发生,是以对王道士还不错,一日三餐,有吃有喝,小心伺候。尤其是李乐考取功名以后,李员外吩咐下人更要好生服侍王道士。
李乐在翰林院只做了一个小小的编修,几年来仍然不见有列土封疆的势头,李家就开始着急,渐渐怀疑王道士说的话是否属实。如今大清王朝被推翻,李乐解甲归田,无官无爵,看来气数已尽,李家就不再对王道士友好。
那时候王道士已经年过花甲,加上又瞎了眼睛,越发老迈。李员外年事已高,家中主人是李员外的儿子李中,李中是李乐的大哥,不学无术,是乡间一浪荡子。李中看见父亲无缘无故养着一个瞎子,早就看不下去,李中就跟管家李浪商议处理王道士。
李浪知道王道士跟李家的关系,就对李中说:
“少员外你有所不知,这王道士是得罪不起的。”
李中就问是何故。李浪就道:
“20多年前,王道士来到牂牁江,点出了栖霞山下的龙穴,王道士说那是真龙大地,是出将才的地方。老员外就向王道士要了这观地。但王道士要李家答应他一个条件,就是这观地如果葬了人,他王道士的眼睛就会瞎,他要李家答应供养他到老。你还别说,这地葬了之后,王道士的眼睛果然瞎了。”
李中愤愤地道:
“只有我父亲相信这些鬼话,这王道士的眼睛倒是真的瞎了,可是我们李家至今还没有出什么将才!我看是那王道士当时就算准自己眼睛会瞎,编了一套谎言骗住了老爷子。”
李浪就道:
“少员外你还真不能这样说呀,将才的事不是应验在三爷身上了嘛。三爷科考取得探花,朝廷亲授翰林编修,这是名满天下的事呀,这牂牁江几百年难出这样一个人才呢。”
李中很不屑地道:
“快别提李乐了。你看他虽然取得了一个翰林院编修的功名,也只是一个从四品的闲职,况且现在已经不是大清朝的天下了,什么探花,什么翰林,有屁用?还不是回来窝在了李家屯。依我看呀,那王道士当初就是胡言乱语,他定是看我李家富甲一方,想在这里骗吃骗喝,所以编出了真龙大地的谎言来。”
李中就瞒过老父亲,背弃了当初供养王道士的承诺,把王道士发配去牂牁江李家磨坊照看磨坊。王道士来到李家磨坊后,间或也会被长工们强迫去跟着拉磨。磨坊是用来碾米磨面的,李家人多势众,老老小小百十口人,需要大米、面粉,一切就有这磨坊出。
王道士是湖南洞庭湖人士,洞庭湖畔多奇人异士,享誉海内的“梅花神算”不过五先生就出生在洞庭。要说这王道士没有一点本事,那是说不通的。比如,这王道士见李家背弃诺言,他并没有呼天抢地,而是忍气吞声,为了生存,以图脱离凌辱,是以李家老小甚至是长工,要他做些什么,他都毫无怨言地做。仅凭这一点,这足以证明这王道士不是省油的灯。
牂牁江是西南大川,《水经》上有记载。牂牁江自古就有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来探访,比如一生漂泊四海的徐霞客,就仔细地研究过牂牁江的丹霞地貌和水文特征。王道士家乡堪舆师多如牛毛,他的同门师兄弟就有七个,如果久久见他不回洞庭,必定会来寻访,所以王道士就忍辱负重地生活下去。
李乐退隐没有几个月,袁祖明就来找他。袁祖明在牂牁江边看到李乐披一斗篷,持一长竿,知李乐是在钓鱼,就道:
“李兄乃前朝探花,官封翰林,难道愿意这样守着一池浊水,钓几条小鱼,空负一生绝学,老死山林?”
李乐就道:
“革命党人差不多是乌合之众,妒贤嫉能,我不堪与之为伍,是以还乡,做些实务为妙。我在牂牁江半耕半读,日子倒以过得快活。”
袁祖明就道:
“如今贵州军政易人,已非前日可比。刘显世将军求贤若渴,四方求材,兄满腹经纶,才华绝代,我认为是时候复出了。何况李兄身怀青云之志,何不趁机做一番大事业,报效国家,光耀门楣?”
袁祖明就对李乐说,他已经在刘显世麾下做了一名黔军团长,如果李乐不嫌弃,先去他的军中,以后再图大计。
李乐虽然退隐林泉,但建功立业之心未死,于是答应了袁祖明的邀请,来到了贵州省府,先做袁祖明部的司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