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9年12月2日,他们终于得以见面。可一向温柔懂事的她,竟然会忽然变得蛮横起来。他们莫名地小吵了一架。他不知道,那是她的良苦用心。她希望这样,他便能放开她,去追逐自己想要的幸福。
他丝毫不曾放弃。每日都在小楼的不远处等待着她。他相信,有那么一天,她的父母会被感动,会明白他之所以爱上她,全然不是为了金钱。他想,他可以这么一直等下去,直到白头。
1819年12月9日,也就是他们别离后的一周。她在费城无故逝世,死因不明。有人说,她是吞服鸦片过量而死。也有人说,她是因情悲绝自杀。
他的生活顿时天崩地裂。他不知道要用何种方式来缓解自己内心深处缠绕不去的忧伤。百般无奈之下,他鼓足勇气给朋友写了一封啼血之信,信中如此写道:“没有她,生活对我来说成了凄凉的空白。我的希望全被切断了,我觉得,我的幸福将和她一起葬进坟墓。”
为了表示他的真挚之情和无限哀思,他给她的父母写了信件,要求出席葬礼。但遗憾的是,这位身价百万的父亲不仅毫不领情地将原信退还,还把女儿的死因归结在了他的身上。于是,他在凄惘中发誓:“既然她已死,我将终身不娶!”
为了治愈潜藏在内心的创伤,为了向她的父母证明自己的真心,他毅然放弃了律师的职业。涉足政坛,开始了艰难而又复杂的政坛生涯。不管怎样的苦楚,都不能让他消却心中的信念。他总相信,她一直在不远处审视着他,鼓舞着他。
他从州议员到国会议员,再到民主党保守派领袖,再到参议院对外关系委员会主席,先后出任俄国、英国公使,以及波尔顿任职总统期间的国务卿。他曾三次竞选美国总统,皆以失败告终。他始终不怨不弃,终于在第四次,也就是1857年如愿以偿,问鼎白宫。
此年,他已66岁高龄。他用行动证明了自己能力的同时,也向她的父母作出了最好的答案。他用一生的光阴来表明了自己当时与她结为连理的初衷,以及对爱情的坚贞。
倘若女人为情守寡一世,可谓守身如玉,那么,他这悲凉的一生,又何尝不是呢?
这位痴情六十年的男子,就是美国的第15届总统詹姆斯·布坎南。而这位让他魂牵至死,并为其走到政坛顶峰的女子,名叫安尼·科尔曼。
一条鱼需要自行车吗
1
从上大学的第一天起,宿台的兄弟们就断言,我和卓小萼不出一个月肯定就能生米煮成熟饭。我们俩是老乡,且专业相近臭味相投,如果脸皮再厚点,还可以加上郎才女貌等一系列很登对的条件,总之,在周围人眼里,我们要是不发生点故事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可是,一个月过去了,又一个月过去了,卓小萼一直称我为哥们儿,我们的关系清白得就像经过27层过滤的纯净水,别说煮饭,连一粒米都找不到。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对卓小萼说,别人都以为咱们在谈恋爱呢,可是——后面的话被卓小萼蛮横地打断,她一边啃着烤白薯一边翻着白眼说,我都不怕绯闻,你一个男人怕什么。她还说,我妈说了,大学三年级以前不能谈恋爱。
那么好吧,我遵从卓小萼妈妈的建议,我等两年,等到大三再去牵卓小萼的小手。可是很快,我就发现自己被卓小萼骗了。刚上大二,她就把她妈妈的话扔到了爪哇国,就把自己的小手交给了一双大手。而那双大手不是我的。
那天下午,卓小萼郑重其事地把我约到操场,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在我的记忆中,卓小萼所说的重要的事儿,无非就是一些诸如她翘课去逛街与系主任狭路相逢之类的鸡毛蒜皮。但是,别说是鸡毛蒜皮,就是鸡皮蒜毛,只要卓小萼愿意说,我都得听着,谁让我喜欢她呢。
但是这次,卓小萼说的不是小废话,而是小情话。她小小的巴掌脸一片绯红,眼睛那么明亮,像是装了几百颗星星。她说,苏林,我要谈恋爱。
我比卓小萼更激动。我认定卓小萼所说的“我要谈恋爱”是一个省略句,完整的句子应该是“苏林,我要跟你谈恋爱”。面对女孩子的主动表白无动于衷是很不道德的,我是个有道德的人,所以,我慌忙回应道。我也想啊!
可是,卓小萼很煞风景地捶了我一拳,她说,这个问题上咱俩都能同步啊,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要是不同步,那不是害你单相思吗?这话刚刚在我脑子里酝酿成型,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我就悲哀地发现,害单相思的人不是卓小萼,而是我自己。因为,我听见卓小萼用唱歌一样的音调说,我喜欢白长安,他也喜欢我。卓小萼还不依不饶地问,苏林。你喜欢谁啊?
我抬起头来四下张望,想要找个目标搪塞卓小萼。说来也奇怪,平时校园里的漂亮女生遍地都是,此时此刻,她们却全都人间蒸发了,偌大的操场上,只有一个胖胖的长发女孩站在双杠边发呆。别无选择,我只好指着那女孩的背影说,我喜欢她。卓小萼打量了一下那个女孩,回头说,原来你喜欢杨玉“球”啊!为了打击我的审美,她把“球”字的发音拉得很长很长。我没好气地说,对,我喜欢杨玉“球”,我喜欢杨玉“球”她全家,我一见着瘦骨嶙峋的女孩就想掐死她。
为了不被我掐死,瘦瘦的卓小萼一跳一跳地跑走了。其实,我想说的是,我一点都不喜欢杨玉“球”,我喜欢那种像仙鹤一样轻盈的女孩子,我喜欢像卓小萼一样的女孩子。
2
有了爱情后,卓小萼依然忙里偷闲找我胡侃,还美其名曰,重色不轻友。我对卓小萼的赏赐并不领情,每次她跟我絮叨恋爱中的大欢喜小忧愁,我都做不屑一顾状,同时在心里默念,祝愿你们的爱情像蜜一样甜,赶快就玩完。
别怪我刻薄,也别怪我恶毒,我是真的不看好卓小萼的感情。白长安是个花心大少,绯闻女友遍布校园内外,但凡智商大于零的人都知道这个小白脸是靠不住的。但一直以来,总有像卓小萼这样的女孩子飞蛾扑火一般扑向他,没办法,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是小于零的。
对于智商小于零的卓小萼,我这样高智商的人自然不应该跟她斤斤计较,我告诉自己,只要她下了白长安的贼船,我就愿意做她登陆的岸。为此,在卓小萼和白长安打打闹闹分分合合近两年的时间里,我一直像个潜伏的猎人一样等待机会,我就等着彻底被踹了的卓小萼踉踉跄跄扑到我的怀里来。
等到毕业,机会终于来了。因为吃不了在外漂泊的苦,白长安逃回南方的某座小县城,将卓小萼孤零零地抛在了北京。可是,我对卓小萼的判断再一次失误了。我以为,此时的她孤身一人为情所伤,正是我将肩膀借给她的最佳时机,可是当我将宽厚的肩膀送到她面前时,卓小萼竟然恨恨地说,滚,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关于我是不是好东西,我不打算跟她讲理。聪明的男人都不会跟女人讲理,尤其是一个刚失恋的歇斯底里的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行动感化她。
我开始隔三差五地往卓小萼的出租屋里跑,每次去都有些不道德地盼望卓小萼能遇到点麻烦。可是,卓小萼偏偏没有问题要解决。其实不是没有问题,是所有的问题都被她自己解决了。某次我在楼道里看见她扛着一袋大米上楼的背影,赶忙冲上去怜香惜玉,并借题发挥说,你需要一个男人来干这样的力气活。卓小萼抹一把汗,推开我伸过来的手,很悲壮地反问,一个女人需要男人吗?一条鱼需要自行车吗?
失恋的卓小萼正在独身主义的大道上狂奔。
一条鱼需要自行车吗?我知道这是20世纪女权主义者提出的口号,可是,鱼跟自行车到底有什么辩证关系呢?悻悻地骑着自行车回家时,我一路都在琢磨这个问题,还没有琢磨出答案,我的自行车就和马路旁的电线杆子有了亲吻关系。
3
我是在半年之后决定放弃卓小萼的,没办法,我越是想感化她,她离我就越遥远。
而我只是个平凡的男人,我想有个家,我不能在卓小萼这棵树上吊死。我很快谈了女朋友。很快陷入了热恋。我开始忙着花前月下,再也没有时间去给卓小萼献殷勤。对于我的重色轻友,卓小萼不是一般地鄙视。
可是,不久,卓小萼的人生又变得充实起来,因为我被甩了。我和卓小萼成了难兄难弟,我们为情所伤,我们视爱情如粪土。因为有共同语言,我和卓小萼的关系比以前更为亲密,时常在一起喝着小酒胡说八道。喝醉的时候,卓小萼就依偎在我的肩头絮叨,爱情不常在,哥们儿能永存。就为卓小萼这句发自肺腑的话,我觉得自己做独身主义者,值了。
但是半年后,我再次发现自己被卓小萼骗了。她纯粹是打着独身主义的幌子,干着偷情主义的勾当。卓小萼找了个老男人,我亲眼看见他们从沃尔玛出来,勾肩搭背地钻进了一辆黑色的奥迪A6。
一条鱼需要自行车吗?答曰,不需要,因为它需要的是一辆奥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