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他们基本就在岛上度过,章城的午饭和晚饭也都是在这里吃。漂浮岛现在还很荒凉,夜幕降临之后可就不是什么好呆的地方了。章城吃完晚饭正准备回去,结果却被李欣留了一步问道:“你明天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章城心里砰然一跳,难道李美女要约我去干点啥?
然而事情并非他想象的那样,李欣听到他有空就说:“我妈刚才打电话过来,说是让你明天中午去我家吃饭。”
“啊?”章城顿时压力很大,“我上星期不是去过一次了吗?”
你妈天天往我这边跑,让你见我妈一次就这么罗嗦?李欣没好气地看了这家伙一眼,但接着还是心平气和地说出原因:“我爸妈主要是想见一见雅儿,你明天上午早一点带她一起过去吧?”
李宝德和王秀菡并不知道,雅儿是他们穿越时空的外孙女。但是这样的小女孩谁不喜欢呢?听说是要带着雅儿一起过去,章城心里才总算松了一口气。去老丈人那个龙潭虎穴的地方,雅儿应该就是小伙子最好的依靠了。
平静地度过一夜,章城第二天就带着雅儿出门。
等他们到了上次那个院子,章城一看那里的阵势顿时惊讶不已。除了李宝德一家三人之外,这个小小的院子里还聚集着另外一群人,其中大部分是老汉还有几个相对年轻的。这些人一看到章城身边的雅儿,就眼睛发光好像见到了什么宝贝一样。章城看到他们的表情顿时警惕起来,这些人该不会都是变态吧?
这时李宝德站了出来,挥挥手对这群人吼叫说:“你们站开一点别挤在这里,把我家雅儿吓着了怎么办?”
老家伙上次还想把小女孩送去福利院,现在倒是有脸说什么“我家雅儿”了。
“这是什么情况?”章城问。
李宝德呵呵笑了笑,指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说:“雅儿,来跟他下一盘棋!”
原来今天聚集到这里来的,绝大多数都是李宝德平时的棋友。他们听说上星期有一个小女孩,才五六岁就把李宝德杀得片甲不留都不敢相信。今天李宝德知道章城和雅儿要来,招呼了一下这些人就全都跑来观摩。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大约二十六七岁,看上去斯斯文文显得有点呆气,应该就是所有人当中棋艺最高的。
看在外公的面子上,雅儿只好勉为其难地坐在棋盘前。
盘上的棋子在此之前已经摆好,小丫头上来就直接走了第一步……还是当头炮!那个年轻人大概是很“痴”的类型,一旦坐到棋盘面前就变得表情严肃起来,认真应对并没有因为雅儿是小孩就轻视她。周围的棋友们也全都安静了下来,聚精会神地看着棋盘上的局势。
这种由职业房东和退休老干部组成的棋友团,在别人下棋的时候竟然表现得如此拘谨,而不是指手画脚或者议论纷纷实在罕见。似乎他们对那个年轻人非常尊重,章城猜测他说不定是一个职业棋手,而且还是很有名气的那种。可惜章城平时对象棋兴趣不大,看着那年轻人的脸根本就不认识。
年轻人下棋的神态很严肃,但是落子的速度却是一点也不慢。而雅儿则还是像上次一样,只是当成好玩的游戏更不会去多思考。这样棋局上的变化就发生得很快,章城还在努力琢磨着雅儿为什么这样这样的时候,小丫头就已经把手中的棋子放了回去说:“这一盘是我输了!”
雅儿输了?章城吓了一跳,雅儿什么时候输给过别人?
他呆呆看着那个年轻人,一不小心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这么厉害,雅儿竟然下不过他?”
“呵呵呵……”周围的棋友发出哄笑,刚才肃穆的气氛也随之活跃开来。他们都知道那个眼镜年轻人的实力,哪个无名小卒要是能赢了他都能全国出名了。小雅儿可以跟他下得有来有回已经很了不起,章城对她“竟然输掉”这么惊讶实在是太自信了。
“这小伙子,真把自己女儿当成超人了!”一个中年棋友笑着说。
“不过雅儿还是很厉害的,要是再让她练几年可就了不得。”一个老头佩服道。
“是啊!老李真是有福气……”另一个中年人说。
棋局一结束他们也就没有了刚才的认真劲,说着说着话题就从棋盘上移到了别的地方,比如站在雅儿身边的章城就是个好题材——
“这小伙子就是老李的女婿?长得倒是蛮帅气的。”
“不过也太年轻了,据说还是个学生呢!”
“怪不得李欣一直不找男朋友,原来她喜欢年纪比自己小的。”
……
章城站在那里听得尴尬不已,这群老头子就别胡乱编排我了行不行啊?虽然女婿到老丈人家来串门,就要有被邻居们像动物一样观赏的觉悟,可章城心底里的别扭还是没有地方发泄。
那个刚赢了棋的年轻人,面带微笑地看着雅儿说:“你很厉害。”
“你更厉害!”雅儿撇嘴。
“那你想不想赢过我?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的。”年轻人继续诱导说——他大概也跟李宝德的想法一样,以雅儿这样的天赋不当职业棋手太浪费了。
然而雅儿的回答,还是跟上一次差不多:“不想。”
“为什么?难道你输了不觉得不服气吗?”
按照小孩子的一般习性,在某种游戏中输掉可能就不感兴趣了。但那些本来就玩得非常好的人却是例外,一旦在擅长的领域输掉更可能激起好胜心。年轻人就是想要用这样的激将法,引导雅儿进入象棋更高深的领域。
可惜他这么用心良苦,雅儿却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地说:“有什么好不服气的?做人要在所有方面都比所有人厉害,那岂不是活得很累?”
“这话是谁说的?”年轻人愣了一下问。他不相信雅儿小小年纪,能自己说出这么有哲理……同时又极其狂妄的话。
雅儿转过头看着章城,眼睛里满是骄傲和崇拜:“是我爸爸说的!”
感受到周围投来的鄙视目光,章城只能擦擦汗尴尬地笑了笑。雅儿口中这些“爸爸说过的话”,为什么总是让章城落入尴尬的境地呢?上次袁莉问起李欣的年龄问题,雅儿的回答就是:“爸爸说了,女人就是要大一点才比较有味道!”
这尼玛的……我在未来到底是怎么教育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