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浮华一场梦,岁月如梭转头空。昨日豪情未相忘,弹指已成白头翁。
这一弹指就是一十六年。
当日孩童已长成一个牛犊子般壮实的大小伙子,取名白东风,白养成已经满头霜雪,不过他的名气更大了,神州大地,莽莽江湖,谁提起神医白养CD会衷心的竖起大拇指赞一声:“高明!”
可白养成做梦都没有想到,九尾妖狐托付的这个孩子会有这么顽劣,如果不是九尾妖狐所托,只怕就算是白养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早被他打死了。
尚在襁褓之中时,这家伙除了睡觉的时候之外,就没有一刻是老实的,拳打脚踢,挺腰撑腿,除了白夫人之外,谁也别想能抱上半个时辰。
白夫人贤惠温淑,这孩子初抱来时,又正是白夫人刚生产不久,母爱泛滥,正好女儿白青青也有了个伴。俗话说的好,日久生情,更何况这孩子是一口一口吃着自己的奶水长大的,时间一久,白夫人也就真的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这白东风和白夫人也投缘,别人抱时,从不消停片刻,不是哭就是闹,白养成治病活人,家境倒也富裕,为了这个孩子,连续请了十几个奶妈,就没有一个能干一个月的,所有奶妈撂挑子的理由都是同一个---这孩子太难带了。
奶妈都不肯带,白夫人就自己带,也只有白夫人能带得了,白夫人一抱,也不哭了也不闹了,比谁都乖。只是有个问题,这孩子食量太大了,一般孩子一个***的奶水就足够喝了,他得两个,这样一来,女儿白青青就没有奶喝了,白夫人只好请个奶娘带女儿。
这孩子吃的多,长的也快,五个月就能下地,七个月就满地跑了,到一周岁的时候,白府除了白养成和白夫人之外,谁也抓不住他,那个滑溜劲,没托生成泥鳅真是亏了心。
这个时候虽然淘气点,白养成还不怎么烦心,甚至看着两个孩子嬉闹的时候,还挺怡然自得的,才一岁的孩子,能翻起什么浪呢?可从这孩子三岁时开始,就不这么简单了。
白东风长的壮实,三岁时已经和别人家五六岁的孩子差不多了,偏偏泼皮的很,还十分顽劣,不是把东家的孩子打哭了,就是把西家的孩子整嚎了,好在白养成素有善誉,一般家庭也不会把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当成回事,所以往往都是白夫人出面给人家打个招呼,道个歉也就算了。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小东风到五、六岁时,就不在和同龄或者比他大一两岁的孩子胡闹了,他开始向十来岁的孩子挑衅,请注意,是挑衅,不是向那些十来岁的孩子们靠拢。
开始的时候,小东风总是鼻青脸肿的回来,回来也不吭气,更不喊疼,只是一味的练习一些摔跤打架的技巧。白养成看在眼里,也不过问,他认为孩子从小吃点亏没什么坏处,更何况,小孩子之间打架能怎么的,无非是拳头巴掌。
可两个月后,就不一样了,小东风再也没有受伤回来了,而是那些十来岁的孩子们,纷纷被他打伤了,今天李家的孩子,明天王家的孩子,就没有一天没有人来上门问罪的。
白养成不得不出面了,今天李家来找,揍小东风一顿,明天王家来找,又揍小东风一顿,可小东风实在泼皮,这边刚被打过,转个身就溜了出去,又把人家孩子打一顿,如此反复,天天打人,天天被揍。
幸好这种情况只维持了三个月左右,就没有孩子家长来告状了,原因很简单,那些孩子都被小东风打服了、打怕了,心甘情愿的做了他的跟班,整天跟着他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玩的好不开心。
白养成却开始犯愁了,这孩子天性顽劣,又是初生之犊,胆子极大,这样下去只怕迟早要吃大亏。要是自己的孩子子,也就算了,可这孩子却是受九尾妖狐所托,在十八岁之前一定要保障他的安全,自己还不能教他武功,也不可能整天跟着他,这可如何是好?
倒是白夫人一句话提醒了他,白夫人见他连日愁眉不展,问其何事担忧?白养成道出心中忧虑,白夫人一笑言道:“你堂堂一代名医,这点办法还没有吗?不能教孩子武功,还不能让孩子如何不受伤吗?”
白养成一听,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对啊!九尾妖狐只说不许我教他武功,并没有说不许我教孩子如何挨打啊!这个念头一起,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这一有了主意,白养成一点也不敢耽误,急忙开了个单子,全是些固本培元,强筋炼骨的药材,叫药房伙计去取了煮上一大锅,准备好一口大缸,又亲自去将小东风抓了回来,待得药汁温了,将小东风衣衫扒去,丢入药缸之中浸泡。
这一泡就是一个时辰,小东风开始还忍耐得住,后来有点不耐烦起来,幸好有白养成坐镇看着,倒也不敢胡来,好不容易熬过一个时辰,马上跳出药缸,又跑出去玩耍去了。
从此之后,白养成每天都将小东风丢入药缸之中浸泡,每天一个时辰,风雨无阻,寒暑不怠,一晃眼又是六、七个年头,这六七年里,小东风倒没闹出什么妖蛾子来,只是身材越来越结实,饭量越来越大。
到小东风十二岁时,已经壮如牛犊,白养成真正开始头疼了,倒不是因为小东风一顿要吃五碗米饭、汤菜不计,而是这家伙开始找起了大人的麻烦。
昆仑山乃万山之祖,气势磅礴,山上更有昆仑剑派坐镇,致使山脚下的寻常百姓也习武成风,每个庄稼汉都会三下两下的土把势,更有一些大户人家,请有保镖护院,虽然很多都是跑江湖混饭吃的,但也有不少手底下是有真本事的。
小东风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首先就找上了白家庄白老财家的头号护院,号称“一腿定江山”的赵子奇。
头一回,小东风被赵子奇踢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回来了。
在家琢磨了三天,又去了,结果又青一块紫一块的回来了。
又琢磨三天,又去了,又败了回来,如此反复,一连去找了赵子奇七次,到第七次的时候,他把赵子奇的一条腿给打瘸了。这一伤了人,白养成坐不住了,又是道歉又是赔钱,还得把人家的伤给治好了,气得白养成抓住小东风好一顿打,藤条抽断了三根,小东风硬是一声没吭。
这一顿打,倒也起了点效果,一个多月小东风没敢出去闹事,可效果并不长,一个多月后,小东风又憋不住了,这次他找上了邻村的“神拳太保”高三响。高三响原名叫高魁,因为嗓门大,一只拳头一握,就会有一连串的爆响,另一只再一握,又一连串的爆响,故得名高三响。
这回就去了一次,高三响就一响也不响了,两条胳膊全被小东风给打断了,用的是赵子奇的腿法,高三响胳膊都断了拳头哪还握得起来,说话嗓门也不大了。白养成气得抓了狂,人家干的是保镖护院的营生,你打断了人家的胳膊,不单单是伤了人,连人家的饭碗也给打了,这还如何得了!
幸亏白养成医术高超,替高三响治好了胳膊,但高三响也没脸面再呆下去了,白养成只好又给了人家一笔银子,让高三响另谋高就,这才将此事摆平。
要不是白夫人出面阻拦,白养成是准备狠狠修理小东风的,他在拿扁担的时候,白夫人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话:“你准备将这孩子打死吗?你可想好了怎么交代?”
白养成就静了下来,是啊!万一将孩子打出个好歹来,怎么向九尾妖狐交代呢?人家信任我,将孩子交给我抚养,我也答应了保障孩子十八岁之前的安全,虽然这十二年自己待这孩子如同己出,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真要打出个好歹来,自己还真不好交代。
但此子太过顽劣,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思来想去,又让他想出一招来,请个私塾先生回来教小东风和白青青念书,自己也尽量抽出时间来教两个孩子学习药材医理,这样一来,孩子出去的时间少了,也就减少了闯祸的机会。
他这如意算盘很快就落了空,原因当然在小东风的身上,这家伙在学堂里根本坐不住,而且一脑袋千奇百怪的想法,请了十二位先生,十二位先生都教一个月即拍拍屁股走人了,对两个孩子的评价都是三个字---教不了。
小东风教不了是因为他太顽劣,十二位先生愣是没让小东风学会一首完整的诗句;小青青教不了是因为她太聪明,不管什么一教就会一点即通,每位先生那点学问,一个月之内全让小青青给掏空了。
这名声一出去了,连再请先生都请不到了,没人愿意来教小东风,白养成只好让两个孩子跟随自己学习药材医理。
这一晃又是三年……
白东风已经十六了,浓眉虎目,高大魁梧,比白养成还高出了半个头,结实的像头牛,更要命的是,从五六岁开始,就被白养成用药水浸泡,这十来年,已经被调理的一身铜筋铁骨。
这三年里,白养成亲自监督,加上白夫人苦口婆心的教导,白东风倒是没惹出什么乱子。但白养成是一代名医,不可能每天都在家看着孩子,这样一来,又出了事,而且还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