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尘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笑嘻嘻地站在忆尘面前。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仿佛已经穿了不知道多少个寒暑,他的手上,却拿着一张弹弓,左手上还攥着几颗小石子。显然,方才打偏破天的石头,正是此人发出的。
他就是忆尘口中所说的无情。只见他的头发长而蓬松,乱乱得散布在肩头。他的衣服到处是洞,似乎连胸膛也遮不住,悄悄裸露了出来。他脚上穿着一双又破又旧的草鞋。整个人看起来好像是一个流浪江湖的乞丐。只是他的一双眼睛,却是格外的有神,炯炯得惊人。一看之下,就知道是个游戏人间的深藏不露的高手。
破天叹了口气,缓缓得收起了长矛,然后和遁地站在了一起。
遁地正色道:“老头子和老婆子输了。公子有什么疑问,请问吧!”
忆尘向破天和遁地恭身道:“两位前辈手下留情,忆尘铭记在心。”
破天噶声道:“败了便是败了,老婆子我无话可说。”
忆尘看着破天沮丧的表情,叹气道:“若不是无情突然出手相救,晚辈危矣。”
破天摆了摆手道:“不骄不躁的年轻人,现在实在已是不多了啊。年轻人,你很好,很好。”她一连说了几个很好,就转过身去,朝着远方走去。
遁地看着破天佝偻的身影,他忍不住叹气道:“尘公子不要介意,老太婆就是这个脾气。”说道这里,遁地满是刀疤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仿佛破天这样的性子,正是他所喜欢的。他的那只独眼也充满了柔情。
良久,遁地对着忆尘道:“尘公子是个讲道义的人,平生最恨的人,必是那些不道义的人,不知老头子所说,是也不是?”
忆尘只好苦笑着点了点头。
遁地忽然神秘的笑着道:“那么,想必尘公子必定不会逼着老头子做一些违背道义的事来,不知是也不是?”
忆尘只好又点点头。
遁地的独目忽然亮了起来,他看着忆尘,一字一字得道:“既然如此,老头子是不是可以走了。”遁地的声音居然有些得意。
忆尘长长得叹了口气道:“晚辈明白了,前辈,请!”说完,忆尘居然真的不再发问,反而做出了送客的手势。
遁地忽然大笑道:“老婆子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很好,很好。哈哈,哈哈,想不到,世上还存在如此真性情的人。不过我们之前答应过你的,就一定不会食言。”顿了顿,遁地忽然道:“想必,尘公子也明白,在这个修真大陆上,能请的动我夫妻二人的人,并不多。”
忆尘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遁地接着道:“公子想必对我二人昔日的故事也了解一些。公子应该清楚,我二人并不是可以轻易打动的人。但是,倘若是碰到最难还的人情债时,我们夫妻实在是没有了一丝拒绝的理由。”
忆尘心里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果然,遁地肯定了忆尘心里的猜测。遁地叹道:“我们夫妇一生,只与一人有故。”遁地忽然转过了身,大步向破天追去。只留下了一句话给忆尘:“老头子言尽于此,公子好自为之。”
忆尘喃喃道:“真的是他吗?只是,他这样做,又是为何呢?”
无情抓了抓乱兮兮的头发,笑嘻嘻道:“什么他啊?忆尘,你在说谁呢?”
忆尘还在思考,是以对于无情的提问,几乎是下意识得道:“文家,文浅痕。”
谁知道无情听到这个名字,却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叫道:“忆尘,你说什么?文浅痕,文家家主,他想要杀你?”
忆尘苦笑道:“我相信两位前辈是不会骗我的。这世上唯一能够请的动破天与遁地的,只有一人,那就是文浅痕。”
无情又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道:“不错。相传当年遁地被小人残害,以致成为独目,从此堕落成性,整日借酒浇愁。直到在文浅痕的介绍下,认识了破天,居然还成就了一段大好姻缘。于是,遁地重新雄起,和破天一起,闯出了破天遁地的称号,时间久了,他们甚至忘记了自己的本名,于是,他们也就成了破天和遁地。正因为文浅痕是他们的媒人,是以,若是文浅痕请求他们去杀一个人时,他们必然不会拒绝的。”
忆尘摸了摸下巴道:“我也实在是想不出,文浅痕文老爷子,又为何要杀我?”忆尘又笑了起来,接着道:“幸好我和文家小魔女的关系还不错。这件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两人之间的氛围忽然轻松了起来。
忆尘大笑着指着无情道:“我实在是想不出,你这件衣服到底是穿了多久?”
无情神秘得笑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实在说不得。”
忆尘看着他一脸认真,好像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忍不住道:“无情,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这样的性格,简直和无情没有半点关系,可是,为什么你又偏偏叫无情呢?”
无情像是看个白痴一样看着忆尘道:“我怎么知道,名字又不是我起的。或许,我老爹希望我做一番大事业,所以要绝情。”
忆尘笑道:“如此说来,你可是让他失望了。你非但没有做出一番大事业来,简直就是一个典型的江湖骗子。被你骗过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人都说文家的易容术天下无敌,可是比起你来,我看是远远不如。譬如你今日装成的乞丐,简直比真的乞丐还像乞丐。若不是故意眼睛还有着神,我差点都要一脚把你给踹了。”
无情一直笑嘻嘻得听着,不发一言。
忆尘一直说了好久,方才道:“无情,你还是恢复本来相貌,让我瞧瞧,这些年来,你长成什么样子了?”
无情的身子只是滴溜溜得一转,忆尘的眼睛几乎都要瞪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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