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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绿野小憩又三人

秦浅浅、南城和孟小天各乘一匹马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安西县城。路上没有遭到任何的阻拦,因为大家都认为能骑高头大马的人必定是尊贵无比的人,谁也不敢前去询问。他们顺利地离开了县城,秦浅浅打头策马北上。他们选择了大路,这样才能充分发挥千里马的专长,让它夜行千里。虽然已经到了晚上,但是因为快到十五了,月亮露出了大半个笑脸,夜色并不是很黑,路的大致轮廓和方向还是看得清楚的。赤丘城的官道算是城里最平坦的道路了,但是相比云浦城来说,还是相当崎岖的。官道为了尽量绕开山峰,因此在大大小小的山峰下转来转去,像一条游走的蛇,弯弯曲曲的。总是绕过了一座山还有一座山,绕过这座山以为还在上座山;有时踏上一个非常漫长的缓坡,下来时却变成陡峭的山坡,人和马儿一起被吓得乱叫不已。

秦浅浅每次看到陡坡总是提醒南城和孟小天慢一点,可是两个人好像都听不进去,每次都是一阵狂奔,然后尖叫着冲下去,马儿也是一路嘶鸣。

秦浅浅问道:“你们两个是怎么了?我不是叫你们慢一点吗?”

南城喘着气用力地抚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孟小天深吸一口气道:“秦大侠,这两匹马好像有问题,我们没有要它们快跑,可是一到陡坡的时候它们就疯了一样地往下冲。”

南城忙不迭地在一旁直点头。

秦浅浅道:“你们两个都过来,和我乘一匹马。那两匹马随它们去。”

南城愣住了,她问道:“那匹马驮得动我们三个人吗?”

秦浅浅道:“你们才几斤?瞎担心什么?快下马过来。”

南城和孟小天下了马,然后秦浅浅把南城拉到自己前面坐下,孟小天则坐在他后面。这两个人的确是特别轻,马儿似乎松了一口气。秦浅浅双腿一夹马肚子,喊一声:“驾!”马儿便像风一样地飞奔起来。

夜色本就没有什么特别,何况是在这走哪儿都一样的群山之中。起先南城还四处看看,看那水墨画一样的连绵起伏的山丘,看那模模糊糊九曲十八弯的山路。后来,她就感觉自己像是在水墨画里迷路了一样,无论怎么走,都是一样的风景。南城感觉很无聊,只能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其实肚子也很饿,但是马儿颠得厉害,胃里的一点点酸水都让它颠起了波浪。就算饿也没有食欲了。南城慢慢的在秦浅浅的怀里睡着了。待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身下铺着的是秦浅浅的斗篷。孟小天坐在火堆旁边拨弄着树枝,马儿在后面吃草,就是不见秦浅浅。南城坐了起来问道:“天天,秦二哥哥去哪里了?”

“他去那边的小溪里捉鱼去了。你饿不饿?我刚烤了一块肉,还挺热乎的。”孟小天拿起一块肉问道。

南城一听到肉字,才发现自己好饿好饿,她使劲地点点头,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说道:“有水喝吗?我想喝水。”

孟小天递给她一壶水,说:“水也在火上热了的,你先喝点再吃肉。”

南城接过热乎乎的水壶,喝了好几口才放下,然后拿了肉就啃了起来。这肉是孟小天一早打的野鸡烤的,肉很嫩,而且特别的香,一口咬下去入口即化。南城像一头饥饿的老虎,三下五除二就把半只鸡吃的只剩骨头了。她放下鸡骨头,问道:“天天,还有吗?我没吃饱,好像更饿了。”

孟小天看着南城狼吞虎咽的样子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南城会饿成这个样子。听南城说没有吃饱,他回头往小溪的方向看了看说:“没有肉了,秦大侠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他一回来我就给你烤鱼吃。你要不要再喝一点水?”

“好。”南城拿起水壶又喝了几口。

秦浅浅不一会儿就拎着几条肥大的鱼儿过来了。南城高兴地从草地上站起来,跑着去迎接秦浅浅。秦浅浅看到南城过来,便把手里的鱼扬起来给南城看,结果把南城吓了一大跳,她是从来都没有碰过活鱼的,而且在泽都的时候就被怪鱼袭击了,因此看到这么鲜蹦乱跳的鱼,她也不是很敢去碰。如果是烤熟了给她的话,她就不觉得怕了,毕竟那是食物嘛。

秦浅浅倒是很意外,嘲笑道:“你居然会怕鱼?你不是从泽都来的吗?”

南城道:“我以前是住在山上的。”

秦浅浅道:“怎么,住上山的人都怕鱼不成?”

南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秦浅浅都走到火堆旁边了,她还站在那儿没动。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不想吃鱼了吗?”秦浅浅一边把鱼串到树枝上,一边问道。

南城走到孟小天旁边,紧挨着他坐了下来。孟小天却站了起来,说道:“南城你在这里和秦大侠烤鱼,我去摘一些野果子回来。”

南城才刚坐下去,一听孟小天这话,“呼”地就站了起来,急忙拉着孟小天道:“天天我和你一起去吧。”

孟小天说:“不用了,我速去速回。你不是很饿吗?鱼很快就会烤好了。”

南城无奈只好重新坐下来。

孟小天离开后。秦浅浅串好了几条鱼,一边弄一边问南城:“你怎么不过来坐?”

“为什么要过去坐啊?这里也能坐的。”

“哦,是吗?你不觉得很湿吗?而且草里面好像有很多奇怪的虫子,你不怕?”

“我——”南城想狡辩,可是她真的感觉裙子好像要被浸湿了,有几只灰色的小虫子也在试图爬到她的身上去。她“嗖”地一下子站起来窜到秦浅浅身边,挨着他坐在斗篷上。

“你很怕我?”秦浅浅把鱼伸到火焰上去。

“没有,你——挺好的。”南城有点言不由衷,她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秦浅浅。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鱼,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那你怎么总是故意离我远远的?好像怕我吃了你似的。”

“我是怕给你添麻烦嘛,天天他会帮我,所以——”

“你的意思是小天帮你就够了,我是多余的。”

“啊?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一直都在帮我们,但是我还总是害你受伤。所以想离你远一点,免得你又受伤了。”

“是吗?”

“是啊,我说的都是真话。”

“给——”

“什么?”

“拿着,这条鱼。”

“哦,谢谢。”

“你难道除了躲避什么都不会做吗?”

“什么躲避呀?我没有。我,好像没有。”

“你害我受伤也不帮我敷药,也不关心我的伤势。只是离我远远的。难道这就是你报恩的方式?”

“呃~”

“你只烤一边,鱼要糊了。”

“哦,对不起。”

“你在跟鱼道歉?”

“不是,我在跟你道歉。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话,因为你的样子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这么说,你是怪我的样子不好看,所以不理我。”

“不是不好看,是看起来不怎么喜欢我。”

“哦,我的确不是很喜欢你。你知不知道你一点都不可爱?”

“嗯?”南城好像听到心碎掉的声音。

“哈哈哈!你相信了?”

“我知道我不可爱,可是我觉得我没有必要为了一己私利去讨好任何人,我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啦,为什么非要装可爱呢?我是希望尽快找到爹爹,带着小环一起回断魂山庄,和大家伙儿在一起。回到从前的那种单纯快乐的生活,不用在外面的世界里看别人的脸色生活。我不知道那些坏人为什么要毁掉我们的庄子,为什么要抓我,我又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我也没有想过要惹你不开心,害你受伤……”

秦浅浅本想捉弄一下南城,逗她玩一下,希望她不要再害怕自己。可是他好像说了不该说的,唤醒了南城假寐的悲伤。南城一直在那里苦着一张脸,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半天。说完话就出神地看着手里的鱼,仿佛石化了般,一动不动的。手里的鱼翻了一次之后就再也没管过,过了一会儿那条鱼已经被烤成一块黑炭了,“兹兹”地冒着难闻的黑烟。

秦浅浅将烤好的一条鱼递到南城眼前,温柔地说道:“鱼好了,可以吃了。”

南城这才回过神来,她先看了看秦浅浅递过来的金黄色的烤鱼,又想起自己的鱼,赶紧去看,好吧,只剩一块鱼形的碳了。她不好意思地举起那块碳,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怎么办呐?”

“你真当我是魔王啊?我可没有魔法。你扔掉就好了,这里还有好些鱼,够你吃的。”

“真可惜。”南城仍然十分流连那条黑乎乎的鱼。

“可惜不能当饭吃,以后烤鱼的时候专心点,不要说那么多话,别再烤糊就行了。”

“我——不是你同我说话的么?”

“我同你说话是想叫你放松一下,别总是见到我就像见到魔鬼似的,紧张兮兮的,绿着一张脸。”

“我哪有?”南城一边狡辩一边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心里嘀咕着:难道我的脸真的总是绿色的吗?是什么样的绿色?嫩绿还是深绿或者是墨绿?那该有多丑啊?

“别摸了,你的手也不干净,快吃鱼吧。”

南城摊开手掌一看,果真是脏兮兮的。赶紧在草地上擦了擦手,才接过那条看了她好久的鱼。

孟小天摘了一些果子,他心细地在溪边洗好了才拿回来。他把果子分给南城和秦浅浅,然后开始吃秦浅浅烤好了的鱼。

南城已经好久都没有吃到山里的果子了,因此心里很开心。一扫刚才不不爽。

孟小天突然放下半头鱼,说道:“有人过来了。”

南城东张西望了半天也没见到半个人影,问道:“真的吗,天天?人在哪儿?”

孟小天站起来指着南城后面的山道:“在那边,有三个人。”

孟小天话音刚落,只听到一阵嘈杂的马儿嘶鸣的声音。然后就看到一匹马从山后跑了过来,一个人跟在后面追。但是那个人好像没什么力气,跑得很慢。马儿一下子就冲到南城他们的那匹马跟前,把那个人甩开好远。接着,从山那边又跑来一匹马,还有两个人。这两匹马便是之前南城他们从安西县衙偷来,后来不听话被遗弃在途中的。它们一直跟在南城他们的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现在似乎是遇到要捉它们的人,便跑过来求救来了。

秦浅浅站起来朝那追过来的人走去。那几个人看到他们,又看到了篝火,最主要的是闻到了肉香,显得非常开心。他们好像已经饿了很久了,都面黄肌瘦的,并且衣衫不整,浑身都脏兮兮的。

秦浅浅走到最前面的那个人面前停下,一拱手问道:“敢问阁下怎么如此狼狈行至于此?”

那人把剑鞘插在地上,两手都扶在剑柄上,喘了口气才开口:“在下域龙山惠山剑派的周逸然,被狂贼追杀逃至于此。敢问大侠尊姓大名?”

秦浅浅没有回答,他看到这个人衣衫褴褛,在秋风中瑟瑟发抖,于是说:“你们先到火堆旁边歇歇脚,等一下再说。”

“谢谢大侠。”周逸然谢过秦浅浅,回头对着后面跟过来的两个人说道:“师弟师妹,这位好心的大侠让我们去那边歇会儿。”

师弟警惕地看了一眼秦浅浅,如此一个冷面之人会有这等好心,是不得不防的。他十分客气地拱手道:“在下惠山剑派冷叔彦多谢大侠慷慨相助。”

站在师弟身旁的师妹好像已经神志不清了,她靠在师弟的身上,身体晃得厉害。眼睛半闭半睁,嘴唇发青,脸色十分的苍白。冷叔彦刚才拱手的那一瞬间,师妹整个人差点栽到地上去。冷叔彦赶忙伸手扶住她,周逸然也急忙过来搀着,两个人就这样搀扶着师妹来到火堆旁边。

南城此时已经站了起来,虽然她不知道对方是好是坏,但是看到他们落魄的样子还是很怜惜的。她走到一边,把斗篷留给那个孱弱的女子。

那三人坐下后,南城殷勤地把水壶拧开递过去。冷叔彦看了南城一眼,接过水壶说了声:“谢谢姑娘。”然后小心地给半昏迷的师妹喂水。

南城把火挑了挑,希望火更旺一些,能够给他们更多的热量。

师妹喝了几口水之后神志似乎清醒了些,她眯着眼睛,恍惚地看着摇曳的火光,鼻子动了动,喃喃自语。但是声音很小,旁人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周逸然问南城:“姑娘,这儿还有什么吃的吗?”

南城看了看一地的鱼骨头和果核,不好意思地说道:“都吃完了。”

“哦,那可不可以烦请您照顾一下我的师妹师弟?我去山里找点吃的马上回来。”周逸然道。

南城原本是蹲着拨弄柴火的,她听到周逸然这么说,觉得不太好,因为他们已经很孱弱了,要是在林子里碰到猛兽估计打不过也跑不了。于是站起来四处看了看,发现孟小天站在两丈开外的地方,一脸的漠然;而秦浅浅则不知去向。她朝孟小天喊道:“天天,秦二哥哥去哪里了?”

孟小天道:“去林子里打野兽了。”

“哦,他怎么都不说一声就去了?”南城嘀咕着,但是心里很安心,她对周逸然说道:“你不用去了,我秦二哥哥已经去打猎了,等一下你们就有吃的了。”

“姑娘你们的心肠真好,敢问姑娘是何门何派的?”周逸然问道。

“我没有门派,我是出来寻找爹爹的。”南城道。

“那在下该怎么称呼姑娘呢?”

“叫我南城就好了。那是我弟弟,孟小天。去给你们打猎的是秦二哥哥,他叫秦浅浅。”

“多谢孟姑娘。在下惠山剑派周逸然,这位是师弟冷叔彦,这位是师妹于柔葭。今天得蒙姑娘和少侠相救,这份恩情没齿难忘。”

“你不用这么客气了,哪有什么大恩啊?我们碰到了就是缘分啊,谁见到了都会伸出援手的。”

“师兄说得对。就算是滴水之恩也当涌泉相报。姑娘日后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们兄弟的,我们一定竭力相助。”冷叔彦道。

“你们别这样嘛。哎,这位姐姐怎么样了?她有没有受伤?要不要治疗啊?”南城赶紧转移话题。

“哦,师妹没什么事,就是一直被贼寇追杀,连日来都没有休息也没有进食,太累太饿了才会这样。”冷叔彦道。

“那就好,等一下秦二哥哥回来弄吃的,她吃饱了应该就没事了。是什么人要杀你们啊?”南城问道。

“我们也不太清楚。五月初我们奉舵主之命陪同师妹去孟州城,七月中旬回来时在路上突然就遇到了一伙黑衣人,一直追着我们不放。奈何他们人多,我们不是对手,就只能一路逃命,谁知就到了这儿。这里一路都是形态相似的山丘,跑着跑着就迷路了,想必那伙贼人也迷路了才没有跟过来。”周逸然说道。

南城听到“孟州城”三个字愣了一下,心想孟紫宸的话果然没错,要是他们去了孟州城,肯定也会被人这样追杀的。她问道:“要是那伙贼人找到你们了,那你们准备怎么办呢?”

周逸然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发现一切平常才说道:“我们打算歇一会儿就赶路回域龙山,通知舵主他们做好御敌的准备。”

南城问道:“你们是要去域龙山吗?”

“对呀,孟姑娘怎么了?”

“我们也是去那里的,你们和我们一起走吧。”

“那怎么可以?我们被人追杀会连累你们的。”

“没事啦,秦二哥哥和天天他们都很厉害的,和你们一起走也可以保护你们啊。要是你们真的再遇上了那些贼人打不过怎么办?”

“可是,我们真的不想连累各位大侠啊!那伙人真的是难纒的很,好处都有他们的人。杀都杀不完。”

“对呀,那你还不让我们和你们一起走?你们要是还没回到域龙山就被他们杀了,都没人知道呢。”

“丫头你真是多管闲事!人家不要你帮忙,你硬塞过去别人也不会领情的。”

突然一个冷硬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同时几滴热乎乎的鲜血滴到南城的面前。感觉一个毛乎乎的东西从头上掠过去了,把毫无防备的南城吓了一大跳,她赶忙跳开,伸手就去拔剑,可是抬头一看,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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