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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告别吧!童年!

我决定回龙王村了。我坚持劝百里嵩跟我回去,可是他比我更坚持。

“小公啊......”百里嵩摸了摸我的头道。

“有话就说,别做那个神秘的表情。”

“呵呵,不知何时还能再见面,也许、这就是最后一面了。”

“说得那么凄凉?你得绝症啦你?”

“这些天我真的很开心,虽然在这里,没有锦衣玉食,没有高楼大院,没有阿谀奉承,更没有刀剑拼杀。但却有树为伴,有河相依,更重要的,还是认了一个贤弟。”

“你作诗呢?真是受不了,最后一句说的太牵强了吧?听起来像是硬加上去的。”

“哈哈,小公,我喜欢这种感觉,轻松自在,江湖太嘈杂,我还是适应这样的生活。”

“你现在是喜欢,那是因为新鲜,等你厌倦了,还是会回去的。”

“哟,说话越来越像大人了呢,小公,不如你跟我走吧,我可以教你绝世武功,我们一起走天下!你我相伴,不会寂寞啊!”

“别别,我可不想和你流浪,我还得回去找我爹我娘呢。我说你啊,你要是喜欢安静的生活,我们村很适合啊,只要你不去沈括他爹那去读书,那一天天保证你轻松自在。”我这是最后希望他能与我回去,因为我打心眼里有些舍不得,百里嵩是一个可敬但又可怜的人,他孤身一人,要去哪里呢?

百里嵩还是走了,我知道我不可能留得住他,也许他现在很失意,但他的内心还是装着天下的,他早晚有一天会重返江湖,那里才是他的价值所在。

我一直望着他走远,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山林的尽头,他没有回头,一直也没有,也许他真的想抛开过去,抛开牵绊他的一切,但,人,真的能么?

我沿着河一路回到龙王村,其间也遇到过一些猛兽,我都依靠鬼步轻松逃过。

我以为回到村里会和以前的生活一样,我本幻想过这一个多月发生的事只是一场梦而已。

但事实上,我现在跪在了三座坟前,其中一个墓碑上写着:“龙首大之墓。”

“小公,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沈括站在我的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知道,我绝对不哭.....呜呜.....不哭.....呜呜.....龙爷爷最讨厌我哭了....呜呜.....”

“哎..........”

龙爷爷走了,那天我和百里嵩掉下悬崖之后,李存孝与不丢大师没有再和那紫色巨蟒纠缠,带着大家狼狈地逃离,还好最后那巨蟒并没有追上来,估计是已经离开了它的领地。

回到村子后,他们发动全村的人绕道想到悬崖下边去找我们,甚至潜入河底看能否找到我们的尸体,可是最终都一无所获。

龙爷爷在家躺了没有几天,突然发起了高烧,几天都不退,后来就走了。不丢大师和村里的老郎中都无力回天。不丢大师说,也许是龙爷爷自己想走的,我们拉不回他。

在龙爷爷墓的左边,是吴广。吴起没有娘,从小都是父亲带大,如今父亲走了,他每天都郁郁寡欢,成天想着如何报仇。不丢大师见他可怜,收他为徒,带他去了未所寺。

“没想到吴起竟然去出嫁了。”我看着吴广的墓道,“他爹一定想不到。”

“哎......最伤心的还是村里的姑娘啊....还有,是出家,不是出嫁,这容易混淆,别用方言。”沈括道。

听沈括一说,我想到了少钧,不知她是怎样的心情。

龙爷爷墓的右边是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人了,但是我真的跪不下去,我也不能跪。

“为什么还有我的墓!!!”我冲沈括大喊道!

“你说呢!那么长时间没有信儿!是人都会以为你那啥了吧!不给你立个墓你上哪住去啊!!”

“好!好!好!立墓我不怪你!但是那字谁写的!歪歪扭扭!我去!还写错了!你看看,太字写成大字了好么!!”

“你说谁写字歪歪扭扭呢!你自己写字啥样你不知道啊,凭什么指责我啊你!我可是一边流泪一边写的啊!不就是少了点嘛!我加上不就得了!”沈括当真从衣服里掏出一支毛笔,放嘴里舔了一舔,在墓碑上的大字上加了一个点。

“你...你....你还真加啊!我是不是真想我死啊?啊?”

“加也不对,不加也不对!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啊?”

我与沈括在龙爷爷和吴广的坟前疯闹了一阵,找回了一点以前的感觉,之后我们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讲起了曾经那些有趣的事,时不时地问一下龙爷爷是否还记得,他虽然不能回答我们,但我能感觉到,他在某处正看着我们,他的脸上泛起了那以往的慈祥笑容。

不管发生了什么,生活,终究还要继续,我与沈括还是每天都在私塾里消耗青春,有时我还是会跳出窗户跑到树林里的那小木屋那,看看吴起回没回来。我爹还是每次从城里回来都带一大袋柿子,然后我们一起给龙爷爷送去,顺便陪他说说话。吴起一封信也没有寄回来过,我们只有骗吴大伯,说吴起现在过的很好,不要担心,我知道我们一定是骗不了吴大伯的,他在天上什么都会知道,他一定知道吴起现在过的怎么样。

又过了几个月,少钧也要走了,她家有个亲戚在城里发达了,准备接她们过去享福,在走之前,她们一家人请我们全村人吃了一次饭,就在她们家里办了一次酒席,少钧的父母说了很多感谢的话,感谢全村人这么多年来对她们家的照顾,尤其是已经走了的龙村长,又说了一些舍不得离开龙王村这个和睦的大家庭之类的话。

沈括他爹沈从文一直在一旁流泪,而且哭的极其狼狈,边哭边吃,边吃边哭。我心想,沈括以后可别是这副德行。

我不得不说,我们全村人这么多年来真的是非常的和睦,从来没有过什么这家大婶跟那家大姨吵起来,或者这个谁谁谁看那个谁谁谁不顺眼之类的,大家互相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大家一起生活,一起喝酒,一起吃肉,一起大笑。

沈从文自己一顿狼吞虎咽吃完之后,拽起我们这些他的学子到前面,让我们站成一排,集体朗诵诗歌,为大家助兴,当时我嘴里还有半个鸡腿没啃完呢。

我们的父母在下面手中捧着碗筷,高喊我们的名字,为我们欢呼,让我有种参加选秀的感觉。

沈从文之前已经给我们精心排练过,只是对我们这已经心智半成熟的小孩来说,集体唱诗歌这表演实在是太愣了。

“预备!开始!”

“我去,赛跑啊!还预备?”我心道。

听到沈从文喊开始,我们脸上立刻挂上幼稚无邪的微笑,脑袋随着节拍晃动,双手同时摇摆,做出划船的姿势。

让我们荡起双浆

小船儿推开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好!好!”那些喝得满脸通红的大叔们拿起酒杯又是一口饮下,“沈老师教出来的学生就是不一样!以后一定有出.....出....出息!!哈哈!”

“哎呀!你看!那是我儿子!你看....还会唱歌呢!在家从来都不唱的!”另一个大婶满眼含泪地炫耀着自己的孩子。

饭桌上的父亲们全都举起酒杯敬沈从文,感谢沈从文,母亲们都不知搁哪淘来的白手绢,一边挥舞一边擦泪。

表演完这犯二的节目后,我对沈括说:“至于么都?唱首儿歌而已,你爹是不是太能炒作了?”

沈括指了指在那边挥舞着白旗,眼泪哗哗的我娘,道:“有你这么个孩子,你看把你娘委屈的,谁家不一样啊,就让父母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欣慰一下吧。”

我尴尬地看着那白旗上竟然写着我的名字,心道:“娘,我平时对你不薄啊!”

我们唱完后,少钧走了出来,手拿琵琶,对着全场长辈深深鞠了一躬,深情款款道:“谢谢各位长辈给了我一个美好的童年。”

那时的少钧真是美极了,尤其是她娇羞的脸上浮现的那一丝红润。只是,过了今晚,又不知何时才能见面,未所寺也在海马城边,她这次迁家过去,难道这是他们的命中注定么。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扶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优柔的歌声又把我带到了之前与少钧的点点滴滴,她是我儿时的女神,她间接地陪伴了我的童年,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小小的暗恋也给了我快乐的勇气。

可如今......

我好想现在就站起来,大声喊出来,我喜欢你!少钧!

我怕再没有机会!

可是,我怕我娘掐我,怕我爹打我,怕同学嘲笑我。

少钧,就此告别吧。

告别吧,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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