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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寒冬湖之役九

残缺的树林在战火的肆虐之后,只留下坚硬的高大树干,和残缺的焦枯树枝,以及干硬的土壤和灰尘。

洛德肯以及他身后的后勤士兵们,早已在这片枯枝纵横的小树林里等待了很久,因晨雾弥漫而变得潮湿的褐色灰土爬满了他们干净的盔甲。

在他们的脚下,散落着杂乱的枯枝以及树干的碎屑。一些剑士还在挥舞着长剑,将手臂粗细的树枝劈成两半,露出树干内部发白的内里;然后由另一些剑士接过他们未完成的半成品,在树枝裸露的白色部分,写上一行小字。

“以挪迪帕亚·莫丹顿·诺克斯远征军最高统帅—洛德肯·巴罗德赛将军的名义,命令:诺克斯远征军及洛德肯·巴罗德赛将军所属,所有近卫军团立即撤离寒冬湖”。

“命令:左罗拉·克瑞达尼将军,及其所属近卫军团,立即返回诺克斯远征军军营,并搜寻一切有关侏儒一族的痕迹”。

飘飘荡荡的木片在溪流中流向寒冬湖,然后层层叠叠的涌向东面的高山瀑布的出口,中途流经神庙所在的小岛。

一万多人的后勤士兵变成了木工队,在这片狭小的树林里,显得颇为忙碌,十分热闹。

“嘿!尼克!帮我个忙…”

书记官安默丁大声喊了一句。

三个同名“尼克”的士兵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盯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好吧!我叫的是莫丹顿的‘尼克’!”

“对!就是你!莫丹顿的尼克!跟我来…”

安默丁的声音稍歇,木工队又开始热闹起来,树枝断裂的声音和谈论声混杂在一起。

“尼克!”

洛德肯把军仪刀插进松软的泥土里,然后转过身,目光咄咄的审视着这位据安默丁口中所说的“非常忠诚的剑士”。

“我可以信任你吗?”

“当然!将军!”

这位‘尼克’不仅像安默丁所说的那样忠诚,也像他一样愚蠢。

“很好!”

“我现在有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需要一位富有胆识与忠诚的勇士去完成,你愿意前往吗?”

“这是我的使命!将军!”

“你可以对你的长剑发誓吗?”

“当然!我以我的长剑起誓:忠诚、荣誉、责任与我同在!”

“你是一位真正的剑士,尼克!”

洛德肯虚伪的赞美,对于这些可能随时会死去的人,他从不吝啬他的浮华之词。

一艘简易的单人木舟很快被打造出来,配上双桨。那位“莫丹顿的尼克”便被送上了前往神庙的旅途,在洛德肯以及书记官的注视下,沿着波浪缓缓前行。层层叠叠的漂浮木片,衬托着孤单的船影,显得颇为悲壮。

寒冬湖的湖面颇为宽阔从西面到东面的距离超过十公里,南北距离约为七到八公里,但是如果从西面顺流往东的话,其实并不需要多长时间,尤其是在一位剑士有意前行的情况下。

尼克的木舟很快靠近了神庙周围的远征军,密密麻麻的舰船连成一片。数千艘的船只靠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面城墙,从尼克矮小的木舟里,完全看不到高山瀑布的方向。

写满小字的木片从尼克身边漂过,在远征军的船只上堆满了白花花的一层,一小部分从船只间的缝隙里流过,流入船墙的内部。

“咚”

尼克的小舟撞上了船墙边沿的一艘舰船,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但诡异的是,船上的远征军士兵们,对此毫无反映,仿佛对此毫无所觉。

献血战鼓不知何时已经停息,围拢的船墙像一团团血肉,紧密地蠕动在一起,令人感到无尽的不安。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尼克心里嘀咕了一句。

洛德肯给他的指令是:让他尽可能的接近神庙,并且探查诺克斯远征军的副统帅—左罗拉·克瑞达尼,是否背叛了挪迪帕亚。

但是现在,这眼前的状况,却让他感到不安。

“嗖”

一条打了活结的长绳勾住了船舷上凸出来的木桩。

“噔噔噔”

背上长剑后的尼克,手里抓着长绳,脚底蹬着船舷,一扭身,爬上了远征军的船只。

“啊!入侵者!”

尼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声低沉的咆哮已经在耳边响起,伴随着长剑的呼啸,一块船板发出“咔嚓”的断裂声。

“什么?”

“不!我是洛德肯·巴罗德赛将军的信使!”

尼克急促地高声喊道,一闪身,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然后,他就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oh!不…”

甲板上,数十名人类精英剑士举起了长剑,弓箭手挽起了长弓,双眼里闪烁着银色的星辰,将目标对准了他。

“入侵者…!入侵者…!”

“杀死他…!杀死他…!”

单调而低沉的声音响起,很快就连成一片,密密麻麻的传入尼克的耳朵,就像一条巫师令人恐惧的咒语,无法逃避。

恐惧瞬时间填满了他的胸腔,没有丝毫的犹豫,尼克返身往后跳下去。

“啊!鲜血的祭礼!”

就在这时候,低沉而邪恶的嗓音传入耳朵,尼克惊慌的转过头去,然后就看见了一双填满了星辰的双眼。

“不…!”

尼克的惨叫骤然间响起,在这个无声的寒冬湖上空,听起来格外凄惨。

他的头颅被一把镶满镰齿的巨斧横空斩断,身体坠入湖水,头颅飞入上空,喷涌的鲜血洒了船舷一大片。

在那一瞬间,濒临死亡的尼克在他的头颅越过桅杆的那一刻,看到了他从未看到过的恐怖景象:密密麻麻的长剑,密密麻麻的盔甲,密密麻麻的人类精锐,如同木偶一般巡游在诺克斯远征军的舰船上,双瞳里布满了银色的星辰。

“将军…,快走…”。

尼克想把这句话告诉洛德肯·巴罗德赛,但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

洛德肯·巴罗德赛已经等了半个小时,无论是尼克成功,或是失败,都应该有了结果。但是现在,这一切都毫无音信,自从洛德肯看到尼克的小舟靠近左罗拉·克瑞达尼的船舰之后,他的脸色就越来越阴沉。

毫无疑问,对于洛德肯来说,现在出现了四种不可预知的处境。

第一:木片上的信息没有被自己的近卫军看到,尼克背叛了自己。

第二:木片上的信息没有被自己的近卫军看到,这条“木片计划”失败了。

第三:左罗拉·克瑞达尼已经得到了“巨龙之角”。

第四:该死的侏儒们还留在神庙之内。

无论是哪一条,洛德肯都不想看到。毫无疑问,他所认为的,已经找到了的那条胜利之路,并没有让他获得成功。就连他所能预测的两条结果,也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在他的设想中,可能得到两种结果。

第一:左罗拉得到了自己的消息之后,会带领他的军团直接向自己所在的位置发起冲锋,但这也意味着,忠于自己的诺克斯远征军会陷入一场权利的争夺战,但洛德肯的胜算依然远远高于左罗拉。

第二:左罗拉会交还诺克斯远征军的指挥权。

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洛德肯·巴罗德赛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的时候,晨起的阳光已经照亮了整个寒冬湖西面的艾特环形山。

“准备船只!我们进攻!”

洛德肯毫无表情的命令,无论如何,他不想放弃这几乎近在咫尺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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