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一个十一假期,虽只不过三天,但对于一帮才进入高中,并刚刚享受过漫长暑假的高一学生而言,实在称不上放松。
一大清早和林孜渊同时赶往学校的杨子铭,在经过的路上只来得及简单吞一个包子,便扔下车子,飞跑进校门,看得正喝着一杯豆浆,并推着一把新车的林孜渊叹声道,“唉……谁叫你小子不好好做作业的……”
放假前的那一天,林孜渊所在的高一八班在新任班主任的带领下,头一次见识到了省重高中的假期作业量——加起来足有十几张的试卷,还不带其它文科类的写作背诵项目。
虽然有假期做为补偿,但在宣布的那一刻还是引来了不少哀呼。
在此之前,林孜渊本人是有心理准备的,所以在一旁秦小墨同学咬着笔杆翻着眼皮,发泄自己不满的时候,他只是默默地收拾着书包。
如今假期结束,本该在早晨时分安静的教室,却在一个个早早到来的身影下变得喧闹异常。
林孜渊进门时便被眼前的景像给吓了一跳,自己每天上学,算是来得较早的,但像今天这么热闹的场面还是头一次见。
回到自己位置后,一旁的秦小墨不在座位上,却见沈君依周围站满了不少同学,其中自是女孩儿居多。没想到沈君依也能有利用她的特长并提升人气的时候。
见到林孜渊进门时,孙逸就扔下了一旁正抱着他的试卷做“借鉴”工作的夏苍和李晓江,转身跑到林孜渊旁边,故作关心地问道,“嗨,林小白,你作业做的怎么样?”
“都在这儿了,怎么?别告诉我,你是来‘借鉴’的?”拿出自己的一沓试卷甩在桌上,林孜渊不由笑道。
“我借你的?你小子还真是……”孙逸一副自讨没趣的样子。本还以为这小子没功夫做这种难题,没想到人家还真做了。
“呵呵,你过来不会就只问我这种事情吧。”
看了看周围,孙逸小声道,“你那天追去医院,后来怎么样了?”
见他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结果却问出这么一八卦的问题,林孜渊当时就想把面前的试卷砸他脸上,不过在看到不远处相熟的人投来的怪异目光,他还是很镇定地笑了笑道,“你问这个啊……不是说了回去拿东西嘛,这不,这个东西是你的吧。”边说着,边把包里放着的那副镜框给拿了出来。
“呃?”孙逸傻眼了,难道真的只是回去拿东西?
正想着,结果一彪悍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喂,孙大支书,您老占着本姑娘的位置了。”
扭头一看,可不正是刚刚钻在沈君依圈内的秦小墨嘛。
拿着自个的镜框,孙小逸有些不甘心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大概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吧。
“哎,那人问你什么呢?”秦小墨整理着刚刚修正过的试卷,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问我几个题目罢了。”林孜渊很是悠哉地翻出早自习的课本,笑道。
“切,就会吹牛……”心里想着,指不定谁问谁呢?
林孜渊听罢,只嘴角歪了歪,不置可否。
新的一周,便在这样的氛围下开始了。
当朝霞带着晨风渐渐散去之后,火红的太阳夹杂着底楼那宽大草坪所带来的清洌气息便将整个校园所覆盖。
位于一中黄金地段的综合楼,是一座带有哥特式风格的西式建筑,始建于创校之初,对这座建校近百年的中学而言,称得上是一座别具意义的建筑了,因而,在校方的数次翻修整改中,都一直都保持着它独有的风格。
此时,在这座颇具一中代表性的建筑之上,两个年迈但却身材壮硕的人正立于阳台的一侧,看着不远处教学楼中所呈现的乱象,频频叹气。
“老何啊,你看这帮学生,真是……唉……”一旁的副校长徐秉濂摇头叹道。
“一群新生,还没适应这高中学风。对不住啊,老徐……让你见笑了……”何敬中有些不好意思,见老友有些发愁,又不由笑道,“呵呵……你这次受委屈了,教育部派你到我这小庙当副校长,你可千万别见怪啊。”
“老何,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看着现在的学生,才叹气的,不关那些人的事儿。”徐秉濂摆了摆手道。
听他这样讲,何敬中也不再多言,两人转身朝着顶楼的办公室走去。
“有些事没办法啊,自从我接手一中以来,这里面的道道就比较复杂,学生的事,教师的事,还有那些个市里的头头们,唉,有些话,我也不怕告诉你……从去年开始,高中部已经走了好几个特级教师了。我这校长不好做啊……”何敬中在走入过道之后便开始说道。
徐秉濂听他这样讲,也是无奈,若不是因为这种事,他又岂会从平昌市跑到这边来。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有些时候,实在是看不下去啊……自从前几年搞什么素质教育改革,你看看现在这些学生,唉,都不知道要教成什么样了?”
举步上阶,何敬中沉声回着,“学校的声誉太高,有时也是树大招风啊。最近,我让助理他们调研了这几年的学生档案,官商子弟的递增可是逐年上升,但升学率却是逐年下降,虽然收入长了,可我一中这块省重的招牌还不知道能在这种情况下撑多久啊,难做,难做啊。”
说到这里,两位老人,都不由地摇起了脑袋。
在八九点钟太阳高高挂起的时刻,两个迟暮的老人却在为这些太阳们今后的命运而感慨万千。
而事实上何徐两人的谈话和后世的发展几乎吻合,做为凌江市唯一一所省重高中,一中在教育界所承受的压力也是对等的,随着现代教育改革的进行,以及那逐年递减的学生数量,这些压力都促使一中不得不正视这些现实的挑战。
但有些事情却不是只靠压力就能改变的,学校内部的机制老化却无法随着这些变化而进行改变,而这所老校又实在久远,校内各种关系如同一个大家族一般错宗复杂,更不论那些有市里省里做后台的学校干部,这些都使得一中在这种巨大变革中受到种种折磨和挑战。
与之相反的,市内几家新建不过十几年的学校,却可以在这些变化中应对自如,不仅没有因为这种快速变化而受挫,反而是越战越勇,近些年的学生数量和升学率也是稳步提升,几方成绩相加,竟有隐隐超越一中的现象,新生事物总是带着强有力的适应性的,这让何敬中这个一中校长,面对这些着实头痛。
此时,一个身穿套装的窈窕身影正迈着沉稳的步伐,渐渐走向高一八班的教室,途经各个教室门口时,眼见室内的嘈杂之景,这位靓丽身影的表情不由地紧了紧眉头。
林孜渊拿着英文课本,只刚刚念到一半的,就感觉班上一下安静了不少。有些诧异地抬了抬头,扫视了一下四周,见众人还是该干嘛的干嘛,只是门口那一块儿的人彻底安静了。
一时间,不少人都察觉到了异样,一旁秦小墨同学只一个余光,便瞬间将刚刚从沈君依那儿借来的东东收于桌下。
孙小逸的反应则稍稍慢了点,在看到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时,他还有些不相信,但当他看到周玲那特有的,只在发怒时颦起的剑眉时,他也吓坏了,一时也顾不上看夏苍的脸色,只是赶忙将李晓江和夏苍借鉴正酣的试卷收起,便挤眉弄眼地要两人回自个的座位。弄得夏苍一脸幽怨地盯着他,却不得不窜回自已的位置。
周围人或多或少有几个曾是三中的学生,所以班上人还是在这些人的动作中知道了些什么,总之,面前出现的这位美女教师不好惹。
所以,在林孜渊看来,只一个换息的功夫,班上的气氛就来了个大变样,让他不得不感叹这周玲酷师的名头。
“喂,林小白……这是周老师吧?”秦小墨在周玲踏上讲台后,悄悄地问了句。
“没错……她脖子下有颗痣。”
“呸,你往哪儿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