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翔很想冲上去杀了苟魂夜,但他手中已无剑,对于一个没有剑的剑客来说,就像一个人失去了一只手,当然他胸前的伤口也再不断地流出鲜血,刚才的发挥已经透支了他全部的体力。
独自站立在雪地上的叶翔就像是一塑雕像,一动也不动,眼神紧紧地看着远方,他知道他已兑现了七年前自已定下的承诺——杀了苟魂夜,苟魂夜虽说没有死,但也许一个人突然失去一只手会比死还要痛苦,特别是练武之人。他太能了解那种痛苦了,所以他觉得这比杀死苟魂夜还要有意义。
此时,知乐已屁颠颠地来到了叶翔的脚边,它和它的父亲已陪伴叶翔已有七年,对于人来说,七年不短,更不算长,但对于一只狗来说,七年却是一辈子了。
知乐水汪汪地眼睛看了看叶翔,便张开嘴,咬住了衣角,用力地扯了扯,下一刻叶翔便无力地倒在了雪地之上,他太累了,心太苦了,报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他只想一觉睡下去,梦到那个少女,就此断绝他的一生。
知乐走到他的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颊,眼眶里竟然流下了一丝眼泪,七年时间就是他的一生,而叶翔却是他的一切,若他死了,知乐绝不会离开他半步。
黑衣少女早已转过身看向了叶翔,眼神就像平静的湖面也开始有了一点波动,是感动,还是是对命运的反抗呢?刚才的一席对话,她已大概知道了叶翔这些经历了什么,她突然想对叶翔说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见何必曾相识”。
她竟迈开了脚步走向了叶翔,心中却波涛汹涌,她已知道叶翔是为了一个女人才会成就今天的他,她在想自已又会不会因为这个男人而踏出人生的第一步呢。
她蹲在叶翔的身边,用手抚摸着他的脸,他跟自已一样长着一副青涩的脸,却又有如此相同的命运,是一种缘分吗?她再用手抚摸着他胸前的伤口,忽然发现有些硬,伸手摸索了进去,拿出了一本剑谱,她虽命苦,但却因此肚里有了一些墨水,识得不少字,看了看,书面上写着”无情剑谱”四个字。
客栈二楼上,掌柜的看到这一幕,心中大喜,他们已纷纷死去,自然就不会有人来追究他的责任,喝道:“小二,快把他们的尸体都埋了,免得再生事端。”
此时,小二已来到掌柜的身边,道:“好的,掌柜,小人这就去。”
人已死,热闹自然也没有了,满座的路客也渐渐散去了。
只有陈家三人依旧看着那道身影倒下的地方,陈晓萱道:“哥,你说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会不会有事呀!”
陈晓峰道:“不知道,我想他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死吧。”
陈晓萱用手拉了拉陈晓峰的手臂,道:“哥,我们去看看吧!”
陈晓峰道:“好,陈雪,你去把马车拉过去,我和晓萱先走一步了。”
说完,陈家三人一跃而下,便快步跑了出去,见到刚才出手相救的那几人匆匆赶来,黑衣少女将剑谱放进了衣袋,向着前方走了过去,转眼间,便消失在了白雪覆盖的树林里,她不知道自已要去哪里,但她知道从今天起一切都会有所改变。
随后,陈晓峰和陈晓萱也来到了他的身边,她忍不住摸了摸他那张稚嫩的脸,嘴角不由得微翘了起来,有些想笑,但却没有笑出来,她对叶翔充满了好奇,一个如此年轻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剑法。
陈晓峰看了妹妹一眼,会意地笑了笑,说道:“你喜欢上他了?”
陈晓萱脸颊微红,辩解道:“没有,只是对他有些好奇而已?”
陈晓峰没有多说,他知道一个女人脸红代表着什么,他身边也有很多这样为他脸红的女人,只是说道:“那就好!”
陈晓萱道:“什么叫那就好,难道我就不能喜欢上他吗?”
陈晓峰道:“可以是可以,但你会因此痛苦一辈子。”
陈晓萱道:“哥,你是说他不一定会喜欢上我,”
陈晓峰道:“那倒不是,以我妹妹的才貌谁能不喜欢呢?只是他好像有了心上人,而且已经得罪鬼谷了,鬼谷是不会放过他的。”
陈晓萱道:“鬼谷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他杀了。”
陈晓峰道:“可是他也受伤了呀!”
陈晓萱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面色苍白的叶翔,道:“哥,他伤的怎么样了?”
陈晓峰用手指点了叶翔的几处穴道,再将手指放在人中穴上,能微微感觉到一丝呼吸,道:“他还活着,但必须马上疗伤。”
这时,陈雪正驾着马车赶到,一拉缰绳,马车停住了,他下车走到了陈晓峰的身边。
陈晓峰吩咐道:“陈雪,将他放上马车带到大理分庄去疗伤。”
陈雪看着地上血淋淋的躯体,也同情得很,但心中却有了一些顾忌,道:“少爷,他杀了鬼谷的人,我们就这样把他带到府上去会不会有麻烦呀!”
陈晓峰眉头皱了一下,道:“麻烦自然少不了,但还是救人要紧。”
陈雪道:“好!”
说着陈雪便小心翼翼地将叶翔抱上了马车,陈晓萱将马车中一席被子盖在了叶翔的身上,陈晓峰则坐在一旁回想着叶翔使出的所有剑招,人命关天,陈雪不敢怠慢,手上挥着马鞭,就驾车向云南而去了。
转眼之间,马车便离开了风雪客栈的视线,留下的就只有两道车轮痕迹。
马车中,叶翔下意识地双手抱起了被子,双脚也夹了起来,这是他一个从小都没有改变的习惯,当然,这样的习惯也只有七八岁的孩子才会有。
陈晓萱、陈晓峰看着叶翔的这个动作都不由得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因为他们从没想过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竟会有这样的习惯。世上怪习惯有很多,比如吃人,喜欢偷东西,但有这种习惯的却没有几个。
陈晓萱用手试图将被子给叶翔好好盖好,但却没有成功,便放弃了,道:“哥,江湖中人都会这样睡觉吗?”
陈晓峰看了一眼叶翔的睡姿,道:“当然不是,他是一个例外。”
陈晓萱笑了笑,道:“其实这样也不错呀!很有趣。”
陈晓峰道:“我想他只是因为受伤才把这种习惯暴露在我们的面前而已,不然他决不会活到今天。”
陈晓萱虽不会去看有什么睡姿,但却看过了自已哥哥的,道:“难道每个人都像哥哥一样,拿着剑睡觉吗?”
陈晓峰道:“大部分都会拿着武器睡觉。”
陈晓萱笑着说道:“哥,你们都不会把武器当做老婆了吧?”
陈晓峰道:“你不要笑,以后等你进入了江湖之中也会是这样的。”
陈晓萱道:“那我也要做一个例外。”
一阵谈话过后,陈晓萱又说道:“哥,你刚才是不是在想他的剑法。”
陈晓峰道:“是的,他的剑法很快。”
陈晓萱道:“不仅很快,而且很准,很厉害,除了爹爹的剑法外,我从没看过有人会这么厉害的剑法。”
陈晓峰道:“那哥的剑法也不行了。”
陈晓萱道:“哥的剑法当然厉害了,不然怎么能是我哥呢?”
陈晓峰道:“真是油嘴滑舌,开玩笑连你哥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