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叶翔已躺在床上整整三天三夜了,期间陈家等人都曾多次来看望他,陈晓萱本想留下了,但陈晓峰却以孤男寡女不能共处一室为由,将她劝走了。
若水从那以后却没有再来。
此刻,叶翔也大致康复了,时不时在床上翻动了几下,被子早已被扯到一边了,这里的气候终究还是很暖和,但这对于叶翔来说,却是炽热难耐,他早已习惯了冬天的寒冷,夜间的寂寞。
这个习惯对于一般人来说是一种痛苦,但对于剑客来说,却是时刻保持警惕的能力。
忽然,叶翔用手抹了抹了双眼,缓缓挣了开来,他坐在床上沉默了许久,数天前发生的事情也大致回想了起来,隐约地记得一个人曾出箭救他,但名字却想不起了。
此时,他下了床四处张望了一下,醒来时便感觉到有一件事情忘做了,对,是剑,一把视同于生命的剑,不,他又想了一下,轻拍着脑袋,心中才想到:剑早就被震碎了。
叶翔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胸前,伸手拿出了那一块丝绢,每当看到这里,他都会露出一样的眼神,仿佛看到了希望、幸福。不知为何,丝绢的颜色、蕴含的气息特别的强烈,他才开始发现有些不同。
他并不笨、也不傻,你若也在七年的时间不断看一样的东西,早已不会去在意它的外表,就算变了样子,恐怕也一时很能发现,这就像一些妻子一直坚信着丈夫不会在外有女人,是一个道理。
不过,事实就是事实,迟早会有所察觉。
叶翔的眼神立即锐利了起来,他已知道袋中的丝绢被换掉了,但谁又会做这样毫无意义的事情呢?又为何依旧带着那种熟悉的味道呢?
突然,他转身就走出了客房,拖着病痛之躯奔走在瑶池山庄内,他已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七年内他也曾不时感觉到若水就在他身边,但此时这种感觉却更真实、更让人期待。
他早已失去了理性,同时不去想七年后再次见到她,该说什么,又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只知道见到一面便足矣,开心一刻,便不枉费自已苦修了七年。
他之所以如此强烈地渴望出名、有钱、实力,只因为他想在下次两人再见时,能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在他眼里,若水是一个完美的女子,无比单纯的女子。要知道,能出生一个单纯女子的地方,要么是世外桃源,要么她父母又足够的实力去保持着这份单纯,的确素女宫有这个实力,他也想以后自已能有这个实力。
他并清楚瑶池山庄的布置,一直向前跑,四处寻找,最后他停在了靠近花园的走廊上,一手撑在柱子上,半弯着腰,不觉得大口大口地喘气,但眼神却凝视眼前的那道身影,白色的身影。
急忙而又震动的脚步声,大力的呼吸声,让一旁认真浇花的白衣女子回过头,她不是一个好奇的人,只是很少听到这种声音罢了。
在那回头的那一刹那间,两人四目相对,若水自然能认识出叶翔,只不过手中的瓢已落在地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该不该见,见了,又该说什么,他一直没有忘记自已,而自已却几乎已忘记了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叶翔眼睛不眨地看着她,心中早已留下了泪水,这如花的面容历经七年竟没有什么改变,甚至感觉又变美了,还是因为好久不见而产生的错觉呢?
可以说若水不是太美,五官并没有有些女子那么精致,但一眼看去,五官却完美地呈现出了一张脸,特别是那全身散发着的单纯气质是其他女子无可比拟的,只能用不食人间烟火形容吧!
自然叶翔七年的等待不会是贪恋若水的美色,而是将她视之为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没有她,不会死,但会生不如死。
叶翔如石化般屹立在原地,无法动弹,此时体内的血液仿佛又沸腾了起来,膝盖一松,叶翔无力地靠在了柱子上,眼神里依旧只有一个人,他不知道该说是什么,也许能这样一直看着他就很满足了。
若水的心连凌乱了,她明知叶翔不是贪恋美色之徒,眼神中更看不到一丝情欲,但却让人无法安静,她从未被一个男人这样看过,她也受不了,说道:“你的伤好了?”
叶翔道:“已经可以走路了,我的伤是你治好的吗?”
若水道:“是,举手之劳。”
叶翔道:“七年了,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听到这里,若水愣住了,没有说话,一个人怎么能经历七年的时间而不变呢?就算是尸体也要腐烂几分,许久之后,说道:“至少医者仁心不曾改变。”
好一个医者仁心,就因为这个,七年前若水不仅治好了他的伤,更是医好了他的心,道:“这点没变,就已经做得很好了。”
是呀!在这个乱世红尘中,又有几个人能常怀一个仁心呢?
此时,七年前两人见面的那一幕不断地在若水脑海中浮现,他的出手相救,被苟魂夜打得遍体凌伤,他似乎也没有变,只不过更冷酷了几分而已,道:“你也没有变,只是剑法比当年厉害多了。”
叶翔没有说话,回忆了一下,七年时间里他的心早就苍老了不少,道:“谢谢你!”
若水道:“谢什么?”
叶翔道:“你已救过我两次,难道不应该谢吗?”
若水道:“治病救人是大夫的责任。”
叶翔道:“你可以不求回报,但我却必须有恩报恩。”
他并没有像对他人一样要说一些加倍报答的话,只因他已将若水视之为生命中的一切,命都可以相送,说报恩的话似乎有些不合适。
若水没有再说话,身旁的知乐却屁颠颠地跑到了叶翔的脚边,用嘴拉了拉衣服,叶翔也缓缓蹲下了身子,用手抚摸着知乐的头,它是他七年里唯一知心的朋友。
叶翔深知现在的处境,他先后连杀了鬼谷的四人,鬼谷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他也知道这才是个开始,以后杀的人会更多,仇家也会更多,知乐留在他身边只会受到牵连。
叶翔道:“若水,能帮我照顾它几天吗?”
若水道:“好的,正好我也有空,对了,它叫什么名字呀!”
叶翔道:“知乐,知足常乐的寓意。”
若水笑了笑,本能就觉得这个名字,正当准备再说些什么时,叶翔却早已转身离开,靠着坚强的毅力拖着那病痛的身体走在了走廊上,若水本想上前扶一把,但只跨出一步便停下了。
她知道,像这样一个要强的少年定然不会想让一个少女看到他瘦弱的一面,特别还是他喜欢的少女。
她快步向前,抱起了紧追在后的知乐,望着那无比孤单的背影,她的心似乎有了一丝悸动,一个少女的悸动,他变得比以前还要孤独、执着了,而自已呢?自已也应该与七年前大不相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