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龙阳庙会
第二日,朝阳伴着淡淡的雾气从东边天际缓缓上升,柔和的阳光洒向万物大地,绿树上,野草上,红花上的露珠都被照射的晶莹剔透,宛若耀眼的明珠一般。燕子似剪刀一般在湖面上划过,所过之处留下一道缓缓波动的涟漪;水鸟在湖面上自由自在的游荡,寻觅着清晨的第一份食物,看到燕子划过,“咕咕”的轻啼叫几声,略有警惕的抖了抖身子,水珠四射,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好像银珠洒散落,很是美丽。
龙阳城内,原本应该属于静谧的早晨,现在却热闹非凡,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今日庙会所需物品,街道两侧的商贩也将琳琅满目的商品早早的陈列了出来,想在这每年才一次的集会之上赚上一笔。
龙阳城外,此刻也是车水马龙,相连的几座城池的人们也早早的就赶到了龙阳城,想在龙阳庙前上第一柱香,可是当他们到达龙阳庙前时,看到庙前的巨型香炉之上早已插满了檀香,只能无奈摇头,低叹,眼神之中流露出丝丝遗憾,但还是将自己准备好的香火点燃插进巨型香炉之内虔诚祈祷一番。
龙阳庙坐落于龙阳城城外,龙阳城自然便成了每届庙会的东道主。邢家搬迁至此带给龙阳城翻天覆地的变化,邢瑞风也理所当然的每届庙会都会被邀请前去主持。
当太阳完全从地平线升起之后,原本就淡淡的薄雾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无所遁形,一会儿便消散而去,视野也清晰了许多。龙阳庙前,邢瑞风站在事先就已经搭建完毕的台子上面,身旁站着几位龙阳城的长者,每个人都是头发雪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得蒙龙阳城及各邻近城池乡老的厚爱可以在这隆重的场合说上两句,瑞风不才,若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还望长辈们和在座的诸位给我提出来。”边说边向身旁及台下的人们作揖行礼,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
邢瑞风和几位长者接下来象征性的都说了一段,无非是望风调雨顺,平平安安之词,最后接过下人递上来的檀香,在香炉前躬身祈祷之后将香火插进香炉之内便走下台去,坐于早就安排好的座椅之上看着一系列的活动。
邢天羽在唐小雨及邢家众人的陪伴之下,也来到了庙会上,手中拿着冰糖葫芦,在庙会上的商铺之前来回攒动,唐小雨跟在他后面则是叫苦不迭,“天羽少爷,你能不能慢点?”
邢天羽此刻哪能听见唐小雨的叫喊声,邢家众人也是拿这个顽皮的少爷没有办法,只得想尽办法跟随在其后。当跑到龙阳庙附近之时,邢天羽突然停立刻下来,身后的唐小雨也是跟了上来,看邢天羽突然不再激动的奔跑了,伸手在其肩膀之上拍了一下,“怎么不跑啦?你也有跑不动的时候啊?累死我了!”唐小雨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的抱怨道。身后的邢家众人竟是被淹没在人群之中,没有跟上来。
被拍的邢天羽机械的转过身,看了一眼唐小雨,眼白在瞬间消失,眼窝处宛如两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一般。
见到这一幕的唐小雨被吓了一跳,向后退去,脚上不着力,跌了出去,眼眶立即潮湿了,潮湿的背后还带着隐隐的恐惧,语气颤抖,"天羽少爷?你怎么了?“
怔在原地的邢天羽听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眼睛紧紧的闭了起来,当睁开之后,眼白又重新出现了,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看到唐小雨坐在地上,眼睛正死死的瞪着自己,手在不停的揉着扭着的脚裸:“小雨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坐在地上?”邢天羽有些好奇的看着面前窘迫不堪的唐小雨。
“天羽少爷?”唐小雨怔怔地看着邢瑞风,出口问道。
“小雨姐姐,你这是怎么啦?我都不认识啦?快起来!”邢天羽边说边走上前去将唐小雨拉了起来。
被拉起来之后,脚裸剧痛难忍,又向后跌落而去,邢天羽眼疾手快,将唐小雨扶住,但唐小雨疼痛难忍,自己又背不动她,便扶着唐小雨在旁边的台阶之上坐了下来,急切的说道:“小雨姐姐,你就坐在这儿,我去叫人来背你回去!”说完便转身一溜烟的消失在人海之中。
当庙会接近尾声之时,邢瑞风已经起身离去,可刚刚踏出没有的几步的就被身后庙宇之内一声尖叫惊停了下来,转过身,快步穿过人群向庙宇内跑去,眉头紧锁着,好像已经想到了发生的事情。
跑去找人的邢天羽刚刚消失在人群之内,一声惊叫从庙宇之内传来,眼白又霎时之间消失不见,有的只是两处黑乎乎的宛如漩涡一般的眼球;邢天羽拼命的摇了摇头,眼睛紧闭了几下,但睁开之后,依旧如此。身体不受自身控制,一步一步的向惊叫之声传来的庙宇走去。
惊叫之声穿过整座庙前广场,在场的人都听见了这一声惨叫,如来自九幽深渊一般,刺透了人的灵魂。众人皆是一阵哆嗦,脸上露出了浓浓的恐惧之色,胆小者四处散去,眨眼之间,人头攒动的龙阳庙会就冷清了下来,其余人都有些好奇的向龙阳庙门口围去,门前广场之上只剩下零星的商贩正在慌乱的收拾着自己的商铺和坐在角落里石阶之上四处张望的唐小雨。
龙阳庙内。
邢瑞风为首站在门边上,邢家家丁站在其身后,其余的人则围在门口,对庙宇之内指指点点,门边的框木之上爪印清晰可见,但此时众人都无暇顾及,目光全都落在庙宇之内的黑影之人。
庙内正对门原本蹲放尊像的圆形石台之上,一男子正坐在上面,浑身上下都是烂泥,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被烂泥湿透之后像是浆糊干涸之后的纸板一样挂在身上,胸前的衣服上有着一大块深褐色的斑迹,男子正抱着一女子,一嘴利齿一直啃食着女子的脖颈,女子双手向后耷拉在石台之上,任凭处置,了无声息,已没有了生气。男子见门口涌出一群人,抬头不以为意的瞥了一眼,低头继续啃食。
邢瑞风见此,却不以为意,指尖凝气,嘴中轻吼一声,欺身上前,指尖所凝之气化作一道气刃刺向石台之上的男子,一剑命中,身上流出黑色的鲜血,那男子被这一剑所刺,顿时怒气上脸,将手中已经断气的女子丢于一旁,起身向邢瑞风走来,喉咙里面发出一阵“咕嘟咕嘟”地声音,黑雾大起,弥漫在周身,一拳随风声呼啸着向邢瑞风砸去,见这一拳威力不同小可,侧身避让。哪知此时的古怪男子竟不像走路时迟缓的模样,抡起另一只拳头再次向侧身避让的邢瑞风砸去。邢瑞风脚尖轻点,身体向后飘去,凝重取代了其脸上的不以为意,目光在古怪男子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从怀中抽出一张黄色符咒,口中默念古咒,庙宇之内霎时之间被一股冷气侵袭,站在一旁的众人都不自觉的缩了缩脖颈,向后退去。邢瑞风手掌一挥,手中的黄色符咒化作一串奇异符号在冰晶的包裹之下射向那古怪男子。冰晶触及到男子身体之后,瞬间蔓延而去,“咔咔”之声不绝于耳,只一会儿功夫男子已经被冰块包裹,不能动弹。
围在门口的众人很少看到道家之术,现在可以看到,自然是一片掌声。邢瑞风深呼一口气,紧绷着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那两拳看似简单,但只有邢瑞风自己明白其中所蕴含着的劲道。
在邢瑞风松口气,众人欢呼鼓掌之际,古怪男子身上的冰封“咔嚓”一声裂开一条缝隙迅速向四周蔓延而去。
邢瑞风放松下来的身体又重新紧张起来,冷峻的面庞之上出现了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
拥挤的人群被一个细小的身影挤了开来,这细小身影面无表情,如死神一般的看着眼前即将破冰而出的男子,小拳头紧紧蜷着,黑洞洞的眼窝中露出的眼神如同皇者藐视臣民一般,散发出一股俾睨天下之势。
就在此刻,男子身上的冰壳已经完全破碎,黝黑的身子又重新显露出来,再次面世的男子眼中仿佛有着一团浓浓的火焰在燃烧,几步大的跨越,便出现在邢瑞风的面前,抡起拳头狠狠的砸向了他,邢瑞风刚刚有所反映,只见身旁突然窜出一个矮小却迅捷无比的身影,挡在了邢瑞风的身前,此人不是刚刚走进庙宇的邢天羽又是何人,那男子的拳头已经砸出,邢瑞风挽救已经来不及,嘴巴微张,眼睛瞪的滚圆,被这突然出现的一幕给惊呆了。
挡在邢瑞风身前的邢天羽蹬地一跃,身子一时之间与面前的男子齐平,一只小手握成拳头竟然也是硬生生的向扑面而来的拳头砸去,身后见到此番场景的围观者都发出了一声惊呼,甚至闭上眼睛不敢再看接下来的那一幕。
一大一小,两拳相接,发出一声闷响,而后便是骨头碎裂之声,邢天羽缓缓落地,看着已经躺在面前的男子,不发一言,地面那男子一阵怒吼,抬头怒视击伤自己之人,当目光落在邢天羽身上时,眼中的怒气竟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恐,动作缓慢的在跪在地上,拖着断臂头顶地,俯首称臣。
众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事实就发生在眼前,不容得一点怀疑。
邢瑞风则是站在身后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儿子,脸上没有丝毫的兴奋,却是淡淡的忧虑浮现在脸上。
邢天羽已经恢复正常,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悠远而深邃的在眼窝里不停的打转。扭过头对着身后的父亲一笑,道:“爹,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说完便向庙宇外跑去,此刻的邢天羽只感觉身上有使用不完的力气。
庙宇外,只剩下还坐在角落石阶上的唐小雨,眼角还挂着几颗泪珠。见邢天羽跑来抹了一下泪痕斑斑的脸庞,竟开心的笑了出来。
邢瑞风如疾风一般跑至唐小雨跟前,还不待唐小雨开口,弯腰一把将其抱了起来,“走!回家!”
被抱着的唐小雨一怔,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待反映过来之后,面颊绯红,娇羞道:“天羽少爷你这是干嘛?”身体略作反抗。
邢天羽不作答,自顾的横抱着唐小雨向邢府走去,小雨见反抗无果,也就不再说什么,安静窝在邢天羽的怀里。
璀璨的阳光毫不吝啬的洒向大地,将抱着唐小雨的邢天羽的身影拉的好长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