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的住宅没有许昌的那么气派,除了宅子比较大之外,整个的装潢都很简约,甚至带着点朴素的感觉。
很像中老年去田园养老的别墅,春华很快被自己的这个认知囧到了,养老离她还很远呢。
他们抵达邺城的时间已经是日落了,正好赶上关城门,所以司马懿不用马上到曹丕那里报到。
搅拌杯中自制的麦片,春华盯着漩涡,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夫君,历史是不是已经因为我们变得面目全非了?”
窗边,司马懿正在研究手上的鼓谱,闻言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很多事情都不对,邺不是在袁绍死后几年才打下来的么?还有甄夫人,也应该是邺城破后才嫁给曹丕的,现在这些事情都提前了。”春华虽然这么说,却一点也不担心,语气淡淡的,说到后面,无意识地拿着勺子轻轻地敲着杯子的边缘。
“有很多事已经偏离很严重了,我们不能改变任何结果,只是稍微影响到过程罢了。”司马懿手中的笔在鼓谱上添了几笔。
春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真的不能改变吗?
“往后甄夫人可能经常会叫你过去,一切当心。”
“嗯,你也是。”春华点点头。
往后的日子,就要忙碌起来了。
不过很显然,忙碌起来的人是春华,而不是司马懿。
司马懿第二天去见曹丕的时候,他正在努力堆砌华丽的辞藻,见过曹丕自报家门以后,曹丕二话不说直接将写好的诗句递到司马懿面前,然后问他写得怎样。
其实司马懿非常不喜欢外表太过华丽的辞藻,因为没什么内容,从他自己写的那首诗就可以看出来。不过他还是违心地夸了曹丕几句,毕竟曹丕现在在他眼里还是个小孩,小孩子嘛,夸几句也没什么。
相较之下,春华就没那么幸运了。大概是司马懿被冠上了曹丕老师的身份,第二天登门拜访的各家夫人络绎不绝,一天下来,春华觉得自己的脸都要抽筋了,笑抽的!
到底是谁规定面带微笑是礼貌的?她现在对这个礼貌表现深恶痛绝。
等到司马懿回来,春华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不说话。
“这又是怎么了?”司马懿仔细想想,今天没人跟他汇报家里发生什么事啊,自己完全不知道媳妇在生什么气。
“没什么,脸很痛,不开心而已。”春华没好气地说,转身吩咐下人去布置晚膳。
这么一说,司马懿也想到了大概是什么事,微微一笑,说道:“夫人辛苦了。”
“是啊,就是为了你,我才那么辛苦。”春华一点也不客气。
“若是不想见那些官夫人,大可不用理会她们。”一来他还不是家主继承人,二来,他已经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媳妇,那些没有直接利害的人物,不需要分神。
春华闻言,笑着点点头:“好。”既然司马懿这么说,她自然乐意不管。
看见媳妇的笑容,司马懿的心情也好了几分,只不过他心里藏着事的表现,被春华看得一清二楚。
两人一起生活了几个月,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在春华印象中,司马懿很少有流露出如此明显的忧虑情绪。
照理来说,司马懿的事情她不该过问,但是他已经把一些秘密告知了她,她不得不担忧,踟蹰再三,春华还是问了:“夫君,可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嗯……”司马懿没有刻意相瞒,看了春华一眼,说出自己的忧心之事,“如今,袁绍两子先袁绍而灭,曹操明年是要征乌桓了。”
“夫君可会随军?”征乌桓?春华心里一惊,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事情。
“暂时不会。”司马懿顿了顿,“不过接下来也快了。”
司马懿之前说他不会随军是因为曹操身边有郭嘉,那么现在的意思是……春华小心地猜测:“夫君担心的,是郭嘉?”
接到赞许的目光,春华知道自己猜对了,不过她还是心有疑问,比如司马懿为什么担心郭嘉,历史上郭嘉是什么时候死的,他的病真的治不好吗。
“要纠正曹丕的心性,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办到的。而且,这一次失手,诸葛孔明也该忍不住了吧。”说到曹丕,司马懿的情绪波动很明显,反而是提到应该是他对手的诸葛亮,他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
“诸葛亮出山了?”春华的声音有些失控。
“嗯。”司马懿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所以郭奉孝不能有事,我只希望在曹丕能让人放心之前,他都能撑住。”虽然业可以给刘备他们添堵,但是毕竟不能在明面上来,所以他需要靠郭嘉来对付诸葛亮。
听了司马懿的话,春华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了想说道:“郭嘉能对付重生的诸葛亮吗?”
“郭奉孝被后世称为鬼才,自然是在重生的鬼之上。”这话没有一点不甘愿,司马懿说得理所应当。
春华因司马懿的态度愣了愣,眨眨眼看着他:“夫君,你是不是被人家坑过?”
被这么一问,司马懿有几分不自在地瞥开眼,哂笑道:“算是吧。”要不就凭曹操,这么能那么笃定他装病呢?不过坑就坑了,技不如人他也没什么输不起的。
春华在心里偷笑,看样子真的有人能治得了这只老狐狸。
“夫君,郭嘉之所以会早逝是身体不好的原因吗?”如果是,说不定她能帮上忙,十几年的中医不是白学的,就算这时候的医疗条件不允许,她空间的药材也能弥补一下。
“估计与他的生活习惯有很大的关系。”别的他不知道,但彻夜饮酒这种事,多了是个人都受不了。
只要不是先天不足那就好办,春华把手抽出来,自信一笑,道:“夫君,不如让我给他看看,如何?”
“夫人也通歧黄?”司马懿挑眉,看样子他媳妇的秘密不止一两点。
“嗯,不过比起华佗差远了。”先声明她不是神医,省的到时候断了自己的后路。
司马懿闻言,眯起眼看她,像狐狸盯着肉一样,直到看得她心里发毛,才慢慢说道:“既然如此,就麻烦夫人了,等曹操他们回来,我自会请郭奉孝到府中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