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华问完,轮到司马懿石化了。
不过他心理素质很高,轻咳一声问道:“夫人何出此言?”
“唔,生不同衾,死亦同穴。”张春华无辜地睁大眼睛,如此说道。
“我们没有同穴。”司马懿脸黑了。
眼见司马懿脸色不对,张春华也不再坚持,而是说:“我相信你有自己的用意,今天想吃什么?”
司马懿看着张春华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嘴角抽了抽,他的夫人这话题转移得……太没水平了。
于是,关于未来世子大人的讨论到此为止。
七月初五这天,张春华娘家那边来人传了消息,大致是说她父亲张汪得到提拔,这个月中旬要举家迁到许昌,山氏特地让人来通知她一声。
怎么说她也是张家嫡长女,举家大迁这事,张春华自然是要去相送的。
虽然在这个朝代,女子没有不准抛头露面的限制,但是在司马家这般的士族家庭,还是有一些不成文的规定,至少回娘家看看之类事关家族声誉的举动是要征得夫家同意的。
“夫君……”张春华回头看向司马懿。
“我陪你去。”司马懿说着,让人去找司马孚。
张春华眨眨眼,很快明白司马懿的意思,他送她到家门口,然后要去其他地方。
她两步上前,给司马懿整理衣着,头顶传来他的声音:“我酉时去接你。”
“好。”小脑袋乖巧地点了点。
举家搬迁,本来山氏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大女儿,但今天下人回报是司马二公子亲自送女儿回来,山氏的心也算放下一半,另一半,至少要等到女儿生出嫡长子才能放下,不过女儿还未及笄,急也急不来。
张春华见了父亲,关心了几句,然后就完全是娘亲山氏在叮嘱她,什么夫妻相处,妯娌关系,本来已经教导过的东西,山氏又细细地提了一遍。
张春华明白山氏的用心,也就耐着心静静听完。
司马懿这边也和司马孚搭上线了。
司马孚照常将司马懿吩咐的事情交代了一下结果,欲言又止地瞥了自家二哥一眼。
“有什么疑问就说吧。”司马懿对这个弟弟很是宽容。
司马孚对这个年纪相仿的二哥也是比谁都亲的,二哥的才学他比其他任何人还要了解,所以一向二哥说什么他是无条件支持,只是这次二哥的举动非常突然,与往时稳健的作风不同,更带着几分急切。
司马孚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问:“二哥,曹司空向来与士族不合,你如此挖心掏肺,万一他当你别有用心,又当如何?”
“我不过应天而为。”司马懿的视线飘向远处,“曹操为人多疑,却也不是是非不分之辈,跟聪明人打交道,把心思放得明白些总是好的。”既然你做了,就跟他表面你完全是为了他,明知道人家多疑还要藏着掖着才是白痴。
司马孚听完,很快就明白过来,垂首道:“孚晓得了。”
“叔达。”司马懿将目光收回来。
“是。”司马孚很正式地直了身子,一般二哥直呼他的表字,就是有正事要交代。
“目光要深远,无论怎样殊途,我们还是会同归的。”司马懿这话说得极轻,但是其中的分量,直到五年后,司马孚才深深体会。
酉时一刻,张春华道别了父母弟妹,独自一人踏出大门,入眼便是那人高大的身影。
司马懿侧身负手站在不远处,浅灰色的衣袂轻轻飘动,阳光在他的轮廓镀了一层朦胧的金色,待她走近,那双狭长的眼眸变扫过来,在光线的作用下,盈盈闪动着淡金色的光芒,抿起的薄唇勾了勾,对她伸出了一只手。
张春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慢慢把小手放到他的手里,感受着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很微妙的感觉从手心一直传到心里。
“我们回家。”他这样说。
七月初七,七夕节,又称乞巧节,女子摆上时令瓜果祭拜乞巧,据说在瓜果架下可以听见牛郎织女相见的情话。
想了想风俗习惯,张春华撇撇嘴,她可不想和大嫂她们一起过乞巧节。不想归不想,终究还是要去的。
也许是婆婆将中秋家宴的事情交给张春华,作为长嫂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加上司马朗平日对自己比较冷淡,她对张春华是带着敌意的。
正因为如此,张春华从来不主动跟这个大嫂讲话,在她看来,心理有病的人很难沟通,无聊你说什么,都能被曲解,索性来个少说话多做事,就算大嫂挖苦她什么,也权当左耳进右耳出了。
这些她从来没对司马懿提,毕竟连现代都有内外之分,更别说在古代的世家里,处理妯娌关系也是作为正妻的责任。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张春华礼貌地说了一声就离席了。
回到院子,她才算真正松了口气,幸好司马懿说明年他们也要去许昌,否则还真不知道每逢过节就像打仗一样,任她再能无视也受不了。
司马懿见她回来,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干什么神神秘秘的?张春华的小脸带着疑惑,脚步却没有放慢,很听话地走了过去。
没等她发问,司马懿一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抱起,放在他的腿上。
张春华瞬间就囧了。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她家夫君的表情,只觉得头上有什么动了动,抬手一摸,是一根簪子。
“这是……”把簪子拿下来细看,是牡丹式样的簪子,雕工非常精细,既不显得张扬,也不会落俗套,张春华眨眨眼,不太明白司马懿的用意。
她家夫君挑了挑眉,“七夕礼物。”
“咦?”她没听错吧?这货真的是司马家二公子吗?况且七夕送礼物什么的,完全不是古代的习俗吧?
看到怀中小女人丰富的表情,司马懿很满意,咳嗽一声,道:“只此一次。”
“不会吧?”张春华原本还微张的小嘴顿时扁了下来。
生动的表情让司马懿心中一动,凑近近在咫尺的小脸,许诺般低语:“只要你不变心,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女人。”说完,便是深情炽热的吻,她只能接受,脸色酡红,溃不成军。
为什么是牡丹?她终是没问。
司马懿不是历史上那个司马懿,他是经历了一世轮回重生的司马宣帝,说得直接一点,现在的司马懿是个帝王魂,他认定的伴侣,那是当得起皇后的,送礼当然要送最好的,既然是最好的,自然也只能送一次。
他也许永远不会说,她当得起,必然会明白他的心意。
牡丹,百花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