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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林恩的境界

他身材很高,双臂比正常人略长一点。

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长,指甲修剪的很整齐。

他有一头乌黑的短发,黑色的眼睛,英俊的面孔。

他看起来既不年轻,也不苍老。

像是三十岁,又像是五十岁。

他穿一件黑白相间的囚服,身上看起来没有携带武器。

他自己就是一件武器。

他只是用最正常的步态走向卡兹,但卡兹感觉就好像是被一千把枪指着,向卡兹压迫过来。

冰冷,锋锐,森寒,凛冽。

杀气。

“卡兹?”他在卡兹面前停下。

“是。”卡兹回答的时候,感觉仿佛有把利剑环绕着他,抵着胸口,驾着咽喉。

“你跟我来。”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向操场中心走去。

卡兹不自觉地跟着他。他的话语平和,不带任何强迫,但是却有种令人难以反抗的东西在里面。

穿过人群,人群立刻寂静下来,让开一条通路。

现在他背对着卡兹,然而那种杀气般的压力却完全没有改变。

从后面看上去,他无论是姿势和步伐,与一般人都毫无二致,但那种杀气丝毫没有减弱。

没人开口,没人动,显然每个人都感到了这人身上散发出的杀气。而卡兹更是要集中全部的意志力,才能够勉强与这种杀气对抗。

他的脚步走到哪里,哪里的人群就会自动散开。

现在大概是囚犯们的活动时间,所有囚犯都聚集在空地上。他走到哪里,那里的人就自动让出一片空地。

他站住,卡兹也不由自主地站住。

他转身,看着卡兹。眼中一片平和。

他用这种平和的眼神看着卡兹,但那杀气竟然越发的凌厉。

“出手吧。我看看你的实力”他温和地说道。然后,卡兹感到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摆出了进攻的姿势。周围的压力陡然一弱,出现一处空挡。卡兹本能地出拳,那空挡也随之消失。

看上去似乎是卡兹抢先进攻,实际上还不如说,卡兹是被他故意露出的空隙所“吸”出来的。

他已经完全不需要借助姿势和眼神就能把招式发挥得淋漓尽致、挥洒自如。这种境界,卡兹难以望其顶背。

“卡兹……”安吉拉的声音传来。

“不要担心,我只想试试他的实力,不会伤他。”

然后,他慢慢伸出右手,手掌向上。

——世上一切尽皆断绝静止。宇宙之内万物离我远去。

他身边是一棵楠树,枝繁叶茂。他的手刚伸平,楠树上一根指头粗的树枝就忽然断落,落入他手中。

他握住树枝,轻轻一抖,树枝上旁生的小枝和树叶就一起脱落,只留下一根二尺余长的楠木短棒。

“向我进攻。”他对我说,脸上依然是一片平和之色。

然后,那种无孔不入的杀气骤然消失。卡兹完全出于本能地一拳向他胸口过去。

“啪”一声轻响,卡兹感到一丝一闪即逝的阻力,然后一股巨大的力量顺着手臂传来,卡兹五指一震剧痛,右手几乎完全麻掉。

但卡兹还是牢牢握住了拳头,擦着他的右肩掠过。

卡兹能看清他的每一个动作。他右臂曲回,用那根楠木棒的尖端在卡兹的拳上轻轻一点,然后向右一引,卡兹就跟着这股力量向右偏离。

——看的很清楚,但就是躲不开。

如果他的木棒从右面打来,将卡兹打向左侧,这也没什么稀奇,但卡兹居然会被这他的木棒吸过去。这就神乎其技了。

不过此时来不及多想,卡兹低下重心,平出拳,袭向他腰际。

这次连“啪”的一声都没听到。拳头毫无阻碍地划出弧形轨迹,但他却依然毫发无伤地站在卡兹面前。

——还是看的很清楚。

他那根木棒轻轻按上卡兹的手,一推,卡兹就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四步。

他平和的双眼中露出一丝赞许的神色。

卡兹深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以左脚足尖为轴,大喝一声,旋身一腿。然后猛然顿住。

他手中的那根楠木棒轻轻地搭在卡兹的腿上。

只是轻轻地搭着,卡兹居然就无法再挪动分毫。

“卡兹。”林恩轻声道:“你的造诣还算不错,不过多余的动作还是太多。

眼前一花,没有剑刃破空的声音,也没有剑锋带起的寒光,卡兹只觉得自己的咽喉,左右双肩,左胸和下腹部都是微微一麻。

林恩还是平静地站在卡兹面前,仿佛从未动过,但是卡兹知道,刚才那一瞬间已经死了三次。

至少三次,还残废了两次。

空气又开始流动,风再一次吹拂。世界再一次回复了运转。

卡兹知道刚才已经经历了一次极为难得的宝贵经验。向他鞠躬。

他只是微微笑笑。这时,卡兹感到一双手扶住了他。

“感觉如何?”林恩微笑着问卡兹。卡兹低声道:“一败涂地。”

那种杀气已经完全消失,林恩现在看起来又是个普普通通的老人。

“愿意跟着我吗?”林恩淡淡的说。

“师傅!”卡兹恭敬的鞠了一躬。

林恩满意的点了点头。

“喂喂!卡兹,这个老头是谁啊,强的一塌糊涂啊!”安吉拉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里不是男子监狱吗?什么时候改成男女混合了啊?”林恩说。

“什么意思?”卡兹问。

“没什么!”安吉拉慌忙掩饰起来。

“哦。那什么时候开始训练呢?”

“等一会吧,我记得今天应该是探视日。你的家人应该来看你了。”

安娜姐她们吗?该说什么呢?卡兹苦涩的笑了笑。

“去吧,警卫也来找你了。”

卡兹被警卫带到探视室。跟想象中一样,用强化玻璃隔开的两部分,挂着两个电话,就是用它来说话。

“只有十分钟。”警卫淡淡的说。然后就走了出去,看起来很放心这个屋子的警备系统。

卡兹坐在椅子上,对面是哭的眼睛红红的莉安娜和用复杂眼神看着自己的克伦特。

“小卡,怎么样?他们没有怎么对待你吧!”莉安娜急忙说。

“放心吧,安娜姐。”

莉安娜眼睛又红了,急忙把脸扭到一边,不让卡兹看见她的眼泪。

“我来说吧。”克伦特拍拍莉安娜的肩。示意她出去,莉安娜哭着跑了出去。

“小鬼,我是第一次看见莉安娜这个样子。”克伦特点燃一支烟,叼在嘴上。

卡兹的心有一种揪起来的感觉。

克伦特继续说:“我一直觉得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小鬼,但是你这样怎么也做过头了吧。”

卡兹不知道说什么了。

克伦特与卡兹都是相顾无言。

“就这样吧。”克伦特把烟掐在烟灰缸里,走了出去。

卡兹不自觉间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默默的走出探视室。警卫惊讶的说:“还没到时间啊。”

“够了,这就可以了。”

“哦。”警卫应了一声,说:“这个是你家里人给你带的。”递给卡兹一个大盒子。

卡兹打开一看,是一个大蛋糕。接过来默默的走了回去。安吉拉想要说什么,但是还是忍住了。

卡兹直接走回自己的单人牢房,躺在床上。小白一直‘喵喵’的叫着。

“你要吃吗?吃吧。”卡兹打开蛋糕盒,就发现不太对劲。意外的沉。扒开表面的奶油,在最下面是一个密封的盒子。卡兹赶紧拿出来。打开里面是一个特制的手机。

!!!!

卡兹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个电话。拨了过去。是克伦特接的。

“小鬼,发现了吗?抱歉啊,探视室里面的电话有录音的在那里说会暴露的。”

“没什么....”

“我只说一次听好了!”克伦特的声音凝重起来。“一个月后准备越狱!”

很简洁,也符合克伦特的风格。

“在那之前要养精蓄锐。在监狱里面没办法使用魔法的,所以你要先逃出来。”

“要我怎么做?”卡兹急促的问。

“到时候通知你。电波干扰很强,就算是特制电话也没办法用多久的。好好等着。不要搞出什么乱子!”

克伦特挂了电话,卡兹笑了起来。越狱吗?不错。

小白睁着大眼睛看着卡兹。

“对了,还要向林恩学习他说的那种直觉。”卡兹叹了一口气。“恐怕没有多少时间了。”

也许是受到阿曼达的影响,至少在内心深处卡兹仍然不能完全相信别人。然而卡兹想至少可以相信克伦特。

就这样,卡兹开始了在监狱的生活。

这段生活没什么可说的,很平静,也很辛苦。林恩是一名剑术家,但是他却可以教卡兹拳法。当一个人的武术修养达到了他那个境界之后,使用什么武器已经没有分别了。所谓一法通而万法皆通大概就是这个道理。林恩是卡兹见过的最强的武术家,即使用上魔法,卡兹也远远达不到他的水平。

监狱的生活单调而枯燥。大体上说,每天鸡啼第一遍时起床,用冷水沐浴,饿着肚子做重体力的劳动,中午时吃顿饱饭,到了下午自由活动的时候就开始练习,一开始是对着墙打,后来慢慢地可以和林恩对练。晚餐后要一边打坐一边听林恩讲授武术的心得。

天天如此,生活如同古井不波。一开始很辛苦,慢慢的也就习以为常了。

一个月的时间慢慢就接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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