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老温心痛如绞,他爱牛甚于一切,但他却不愿叫黄虎退下阵来。
草原上,不论是公牛还是男儿,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败退下阵。
承受着败退阵的极大耻辱,生不如死。
除非是力竭,不能再战。
那样败,败也光荣。
突然,两头牛不器盘旋。头顶着头僵持了一会儿,整个广场里的所有的人呼吸几乎为止停顿。
突然,黄虎庞大的身形一阵播晃,被青仔顶得一步一步地后退。
赤老温的心也渐渐抽紧。
青仔突然奋力前冲,冲得黄虎噗地坐倒在沙地上,然后青仔双角-挺,刺入黄虎的颈脖中。
赤老温只觉他的心犹如被割了一刀般剧痛,他大叫一声,跳下石块,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青仔从黄虎颈下拔出它鲜血淋漓的角,黄虎有气无力地哞地惨叫一声,便歪倒在沙地上。
青仔被鲜血刺激得野性大发,它杀得性起,睁着血红的大眼看见赤老温奔过来,便哞地大叫一声,低头猛冲向赤老温。
牧人们都大声惊呼。
贡布也大叫:“青仔,站住。”
但皆为时已晚。
噗的一声,青仔双角已刺入了赤老温胸膛,两只鲜血淋漓的牛角从赤老温后心透了出来。地夺取桂冠,稳坐赛马的王位。
太阳快要当中天了。
赛马快要开始了。
但巴鲁特突听有人叫他。
他在马背上扭头一看,是同旗的苏尼特。
苏尼特气喘吁吁,满面慌张。
巴鲁特笑道:“苏尼特。难道,白眼狼,匪帮夺走了你家的绵羊与妹妹?”
苏尼特急急地说:巴鲁特,比这严重得多的事情发生了。
巴鲁特问:“什么事?”
苏尼特说:“贡布家的青仔杀你的父亲与你家的牛王黄虎!”
巴鲁特立即脸色惨变,厉声说:“现在哪里?”
苏尼特说:“还在斗牛场!”
巴鲁特已拨转马头,用马蹬一磕马腹,海东青撒开四蹄,飞奔而去。
巴鲁特奔入斗牛场,场中赤老温的尸体已自青仔的牛角上取了下来,与黄虎的尸体放在一起,他胸膛上两个大洞触目惊心。
巴鲁特翻身下马,扑在父亲的尸体上,他没有流泪,半滴泪也波流,但他的牙齿却咬得格格直响。
他突然站起来,回身,看见贡布老爹牵着的伤痕累累的青仔。
青双角上,血迹未干。
两只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的角触目惊心。
巴鲁特突然抓住了腰间的马刀柄。
他大吼一声,拔刀,冲向青仔。
时草原上最具法力的女神巫阿求教,阿也沙告诉铁木真,要挽救草原,必须要草原的摔跤之王用摔跤术打败牛王,杀死牛王。
这就是以人的力量战胜自然的力量。
但铁本真知道,以人的力量要打败草原无敌的牛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铁木真仍是苦练跤术。
后来,铁木真在传统的四王子节日,成为了草原摔跤之王,并打败杀死了当年的牛王。
这样,草原才从灾难与不幸之中解脱出来。
草原重新欣欣向荣。
铁木真造福了整个草原,草原人都对他感激涕零,因此一致尊他为“成吉思汗”,意为一统一四海之王”。
巴鲁特所知道的,千百年以来,唯有铁木真一一成吉思汗曾打败过草原的牛王一次!
柯尔特幸灾乐祸地说:“可惜,巴鲁特,你在马背上,既是赛马之王,又是马刀之王,但在草地上,你却什么也不是,仅仅是个人,男人!”
巴鲁特推开乌拉特,回身瞪着柯尔特。
巴鲁特右手中的马刀,刀尖在轻轻地颤动。
柯尔特变色:“巴鲁特,你要杀人!”
巴鲁特咬牙说:“一命偿-命,这是草原的规矩,我要你与你父亲为我爹与黄虎偿命。
他身后的乌拉特说:“巴鲁特,你要报仇,只能找青仔报仇。”
四周的牧人们也议论纷纷,有的说:“青仔与黄虎公平决斗。黄虎败阵而死,怎能责怪牛王!”
现在,青仔已是草原的牛王,牧人们对保证这他们的幸福的。看着这血迹斑斑的尸体,巴鲁特从悲伤中醒来。
父亲在巴鲁特的心目中,从来都是慈祥而勤劳的。
父子之情,连心共骨。
而黄虎只是一头公牛,但是草原上的人们对牛并不比对人,特别是女人有所轻视。
而且,巴鲁特与黄虎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常的深厚。
并且,黄虎还曾经救过巴鲁特。
那年巴鲁特才十一岁。
童年的巴鲁特,每天是终日所梦想,就是成为一个驰骋草原的潇洒的骑士。
所以他一有空闲,便是骑着他家的一匹黑色小马在草原上奔跑。
夏季。
远处天苍苍,野茫茫。
突然间,巴鲁特坐下的小黑马显得惊慌不安起来,怎么也不听他的摆布了。
巴鲁特大为恼火,不断地大骂着他的黑马。
小黑马竟然不顾他的打骂,撒开四蹄,平明的朝着巴鲁特的蒙古包的方向奔去。
巴鲁特正在奇怪着,马前面的牧草中,突然窜出来一头公狼。
小黑马一个人立,几乎将巴鲁特掀在了递上。
公狼双爪一按地,蹿起来直扑马背上的巴鲁特。就像是在看着一顿丰盛的晚餐。
面对恶狠狠的直接扑过来的公狼,巴鲁特并没有畏惧。
他是天行强悍的草原男孩,虽然年幼,但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而且,巴鲁特的父亲赤老温是一旗的头人,经常带领本旗的男人出猎打狼,所以巴鲁特自小便看多了被打死狼,所以在他的心且之中、狼是容易对付容易打死的。
他却不知道,他这样的小男孩,孤身一入在茫茫的草原上遇到了恶狼,何等危险。
巴鲁特见恶狼凶狠狠地纵身扑来,立即拔出了别在腰间的马刀。
巴鲁特见草原上的骑士大多佩带着马刀,威风凛凛的样子真英雄,于是他便将父亲的马刀偷了,别在腰间,威风一下。
却不想,这刀救了他半条命。
刀光如雪,巴鲁特挥刀劈向扑来的公狼。
但巴鲁特坐下的小黑马却没有他这么胆大,哪敢面对恶狼。掉头便跑。
这样。恶狼扑了个空。
巴鲁特的刀也劈空。
巴鲁特大怒,不住地咒骂他的马。
他以为,倘若不是这匹胆小如鼠的马临阵逃跑,他已经……。刀将狼的头劈开了。
他用力扯马缰绳,要使小黑马回过头来,让他与恶狼一决雌雄。
但小黑马无论如何也不肯回头,只顾撒开四蹄,朝前拼命地奔跑。
突然闻,马前的草丛之中又窜出一头狼,它一纵而起,一口咬住小黑马的脖子!
小马咴咴地惨叫一声,人立起来,将巴鲁特掀下背去,滚倒在草地上。
巴鲁特一跃而起,只见咬住小黑马颈脖的母狼的口边鲜血直流。
他大怒,双手举刀,一刀斫在母狼背上。
巴鲁特虽然才十一岁,单他自幼便摔滚打趴,已经长得很壮实他这一刀,将母狼背上斫开一条很长的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迸出,立即染红了獍毛。
母狼吃痛,张口松开了小黑马,但小黑马的气管已被咬断。它不住地抽搐挣扎,眼见是不能活了。
母狼嗥叫一声,纵身猛扑过来。
巴鲁特又听身后一声嗥叫,原来是先前伏击的那头公狼已经追了上来,与母狼夹击他。
一个小孩,两头狼夹击,其危险可想而知。
但巴鲁特却仍是毫不知道畏惧害怕,就地一滚,躲过母狼的扑击,回身一刀劈向公狼。
巴鲁特与两头狼斗了近半小时,除了肩头被公狼抓了一爪,居然没有落败。
但渐渐的,巴鲁特在两头狼凶猛迅捷的攻击之下,有些力不从心,支持不住了。
他只觉手中的马刀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不听使唤,转动困难了。
这时,他只觉左脚踝剧痛,已被公狼一口咬住,将他拖倒在地。
公狼拖着他狂奔起来。巴鲁特被拖着在草地上滚动。往昔柔软如水的牧草一根都变得钢锯一般,锯得他的皮肤火辣辣刺痛。平坦的草原也似乎一下变成了高高起伏的山峦,摔得他一阵阵眼冒金星,好像马上要晕了过去。
但巴鲁特又一再告诫自己:不可以晕过去,要坚持!一定要打败这两头恶狼!
年幼的巴鲁特已具有了草原男儿的强悍性格。在强悍的草原男儿的人生字典中是不存在失败两字的一宁可选择死亡,绝不选择失败。
所以巴鲁特不怕死,却怕被这两头狼打败。
他紧咬着牙,双手紧紧抓着马刀,伺机反抗。
那头母狼已经追了上来,凌空跃起,扑向被公狼拖着的巴鲁特的咽喉。
巴鲁特咬牙冷哼一声,挥刀,刀光如雪。
刀光中有狼血飞溅。
刀尖划开了母狼的咽喉。
母狼破裂的咽喉里发出一声沉闷的惨嗥,滚落在草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复又倒下,不住地抽搐。
巴鲁特大喜。
但公狼仍是咬着他的左脚踝狂奔,几乎拖得巴鲁特浑身的骨架都散裂了。
巴鲁特拼命咬着牙,拼命使自己不晕过去。
正在他几乎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公狼站住了。
公狼松开口,巴鲁特急要跳起来。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跳起来了。
他只得翻过身,用左手支着草地,支起上半身。
公狼已转到巴鲁特面前,一双凶残的绿幽幽的眼腈贪婪地瞪着他。
狼口半开,獠牙上鲜血淋漓,那是克雹嘎的血。
狼把舌头半伸出口外,它现在的情形,似乎已经把巴鲁特当作它的一顿美餐了。
巴鲁特扬扬右手中的马刀。
他仍要与这头恶狼一决雌雄。
公狼低嗥一声,猛扑过来。
巴鲁特左手支地右手一刀劈出。
但这一刀虚弱无力。
公狼张口咬住刀柄,巴鲁特支撑不住,马刀便被公狼给夺去。
公狼丢下马刀,再次去咬巴鲁特。
好疯狂的一刻。
巴鲁特一拳击中了公狼。
公狼偏了一下头,一口咬住了巴鲁特的左腿。
巴鲁特只觉得一阵揪心的痛,心中不由的大叫:“我不要被公狼打败,我要胜利!”
狼口下的巴鲁特已经不可能就这样平静的面对死亡了,突然马蹄声响了起来,草丛中的动物也冲了过来。
公狼机警的松开口,见到一头毛色淡黄的小公牛从草丛中冲了出来。
当时的黄虎,头上的角就是那样的月牙形状。
巴鲁特大惊:“小黄牛,快逃,恶狼会吃了你的。”
他不怕公狼吃了自己,却把公狼吃了小牛,他不为自己担心,却为小牛担心。
小牛对巴鲁特的示警的同时,它向公狼扬了扬它尚未长成形的月圆形的牛角,哞的叫了一声。
它是在向公狼挑衅。
公狼大怒,纵深猛扑向小牛。
小牛不慌不忙,四平八稳的低着头,把头一低,右角向上一挑,咔的一声,郑忠公狼的下颚。
公狼惨叫一声,哪里还敢在进攻,只有落荒而逃。
小牛向巴鲁特嘎嘎的叫了一声,得意的夹着尾巴和沾巴鲁特兴奋地向小牛挑越拇指:好样的,你真是一头老虎!
小黄虎,好样的。”
着狼血的角。
但现在,这好佯的黄虎却死了。
巴鲁特咬咬牙,转身,飞身跳上海东青,转过头,望着苍茫的草原远处,沉声说:“扎兰特,莫力达,请你们把我爹与黄虎的尸体送回去。”
扎兰特与莫力达也是伊金霍洛旗的男儿。
他们哀伤地点了点头。
马车辏辏。
克巴曩一直没有回过头来。
他猛地双腿一夹海东青骏马便撒腿飞奔。
苏尼特骑着一匹花马跟上来,与巴鲁特并驾而驰,说:“巴鲁特弋哥,像难道真的要与摔跤之王柯尔特在摔跤场上一决雌雄?”
巴鲁特放慢海东青奔驰的速度,说:“我别无选择。”
苏尼特说:“但是,你擅长的是骑术和刀法。以你的短处攻击柯尔特的长处。无异于以卵击石哪!”
巴鲁特说:“鹞子再凶猛,怎么是兀鹰的对手!”
他用这旬草原的谚语来说明他必胜柯尔特的信心。
二人策马回到广场上时,进行的节目是套马。套马是放出数烈马,解开缰绳,任其自由奔跑,然后,有草原的健儿,骑着骏马,拿着马套,将烈马一匹一匹制服。
这个节目自然也很精彩,很刺激。
广场上牧人们的欢呼大叫声一浪高于一浪。
巴鲁特却兴味索然。
他十分焦躁。
他唯一等待的是摔跤大会的进行,等待着与邑林在摔跤场上一分胜负。套马之后的节目是精彩的民族歌舞。
美丽的蒙古族少女,以其优美的身段与清甜的嗓音,为草原增添了多少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