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拙之所以愿意跟随白衣散修前来,自然不是贸贸然。
自打半个月前他决定前来伏幽山脉,以图能寻到一株百年以上的灵草后,便再没有在时间上有丝毫的懈怠。
每日入山,由山道转入伏幽山脉的山林草谷中搜寻灵草时,几乎走一步停三步,细细寻觅,而且仗着御风之术,比练气修士自然要略微深入一些。
不过他心下仍然是十分忌惮,不敢离山道太远。
伏幽山脉有一种独有之物,修士称作‘鬼雾’,最让修士畏惧。修士若是被此物缠绕吞没,定是一滩血水和一具光秃秃的骨头架子的下场。不过鬼雾并非仅仅是指一团鬼气,此物除了状似黑雾,鬼气萦绕外,凡是遇到修士,便会紧追不舍,而且修士想要耍手段隐藏躲闪也都是无济于事,即便是使用‘匿形符’这种珍贵的符箓,鬼雾也依然可以发现踪迹,如果是一团鬼雾遇到一群修士,它还会分散为多片鬼雾,分别追击,真是不要你命不罢休。
鬼雾是让来伏幽山脉寻找灵草的修士们最为忌惮的东西,即便是会御风之术的凝丹散修,只要碰到,也很难有生还的几率,因为此物的飞行速度也让绝大部分修士万念俱灰的。
不过,这鬼雾从来不去没有鬼气之处,所以被敬天宗把持住的那条没有鬼气的山道才显得尤为重要。
因为没有鬼气,这条山道两旁的山峰谷地都是鬼雾极少出没的地方,较为安全。
可惜这也意味着修士会出没很多,一经修士长时间的搜寻,想要再找到好的灵草,那自然是千难万难,所以近半个月来,即便郑拙是在开启异目搜寻灵草,也不过是收获了几株几十年年份的灵草,甚至都不如玲珑雪莲。
唯一的办法就是走向山道两旁的深处,那里肯定会有高年份灵草的几率,只不过伴随着的,也是鬼雾出没几率的大大增加。
因此,郑拙蓦然得知还有一条全新的没有鬼气的入山之路,虽然心有警惕,但怎么也要前来一探再另作打算的。
郑拙听白衣散修描述完这异兽,不由得大皱眉头,他踏入修仙界以来,还不曾与妖兽这类搏杀过,如今又不是非同寻常的‘异兽’,纵然似乎这异兽的手段不算不能应付,但心里仍有些不放心。
又忽听那白衣散修说出‘诸位道友若是觉得其中凶险难以担当,不妨现在就离开’这等言语,便左眉一挑,静候其余凝丹修士的反应。
白衣散修所言无非是甄选出敢于冒险的‘同道’,让投机之辈离开。不过他这话却没有直接点破,可众人又不是懵懂少年,岂会不知。
但话不难听,却也难叫别人知难而退。
那壮汉却当即面露笑色,附和白衣散修道:“祝道友说的不错,如果有人心存投机或者无力应付,还是现在就离开的好,要是浑水摸鱼不成,祸害到旁人可就不好了。”
这壮汉虽是一脸无害的融融笑意,但其言语却是重在‘浑水摸鱼’四字上,显然是对那些投机之辈十分厌恶的。
“项某平生三大恨,一恨仗势欺人,二恨无情无义,最恨投机取巧!”壮汉果然面色一冷,语气不善的继续说道:“若是让我发现到时候,有哪一位道友只出人出不了力的话,可别怪项某的法宝不留情面。”
他这番言语不仅相较白衣散修难听许多,也狠戾了几分。
他话音一落,立即听见有人重重冷哼了一声。
郑拙目光投去,只见一个身形削瘦的中年男子大为不满道:“道友所言何意?”
那壮汉也立即看去,目光轻蔑的扫过这人,道:“怎地?这位道友难道听不懂‘不留情面’这四个字的意思?”
这中年男子面色不善的又是一声冷哼,却是再没有开口,而是一甩袖袍,竟是直接转身离开了。
此人一走,立即又连带着两名修士也接连离开了。
其实这三人是不是投机取巧之辈尚不好说,不过是他们原本就对水路中的‘异兽’心中大存顾虑,加上蓦然被壮汉这番恶言恶语相激,倒也立即生了离去之意,索性直接走了。
转眼跟随前来的七人就剩下了四人,壮汉,郑拙,还有一男一女。
郑拙不由得暗自重新打量起了这位外表粗犷的壮汉起来,此人以‘三大恨’之名口出讥讽之言,做这恶人,若他是无意为之,那就是平白当枪戳了众人一顿,是个不足为虑的蠢人。但如果是他明知而为之,那此人就绝非泛泛之辈,至少在心智和武力这两方面,有一项是了得的。
至于壮汉口中的三大恨,在郑拙看来十之八九也是其胡诌出来的。而且这三大恨,郑拙只赞同两个半,前两恨上,郑拙没有异议,但在‘投机取巧’这一恨上,只要不违背情与义,倒是可以为之甚至必须为之的,是故只能算半个。
这一点郑拙现在认得很清楚,拿他修炼真阳三返功和服用灵髓为论,这两者只要有一个他不选,他就不可能及时踏入凝丹期,碰到夺山的金石道人只能望而兴叹。至于真阳三返功遗留下来的凶险的‘真阳劫’,原先他还曾后悔过,但经过和金石道人的生死一搏后,这也只能算是投机取巧必须承受的风险了。
另外还留下来的两名修士看向壮汉的眼神自然不复平静,都暗自将他归到了轻易不得结交并需要多多注意这一类上。
此时白衣散修终于再度开口了,他看着壮汉已经替他唱完了一番恶人,自然不再这上面多提,转而直接说道:“既然如此,留下来的几位道友就介绍一下自己吧。”
壮汉先道:“在下擎月山项晋。”
另外的两名修士中的男子道:“在下徐怀谷。”又一指身旁的女子道:“这是我的师妹王灵萍。”
最后轮到郑拙也淡淡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没有多言来历背景。
不过郑拙一说完,那项晋却大有深意的盯着郑拙的脸面道:“郑道友年纪轻轻,若不是此刻御风立在半空中,真是叫我难以相信你是凝丹修士的。”
郑拙眉头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心想没有必要解释,索性没有开口。
但是项晋此话一出,那一对师兄妹立即目光闪烁的打量过来,郑拙原本站的比较偏远,二人并没有注意,此时将郑拙的脸面身形细细打量一番后,不由得也对郑拙的年轻大感意外了。
白衣散修则早先就已经细细将众人都打量过,不过被项晋一提,对于郑拙的年轻还是忍不住又略微好奇了一番,只不过没有如同那对师兄妹般直接的面露吃惊之色。
项晋对于郑拙的沉默也没有在意,只是轻笑一声后,转而又冲那白衣散修道:“道友恐怕也不是什么‘来希山’的修士吧。”
白衣散修点头道:“那来希山只是祝某随口所说的,不过祝某的名字倒没有胡说,正是‘祝飞白’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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