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墨眉头一皱，突然闷哼一声，薄唇抿了抿，嘴角边又渗出一缕鲜血。
“子墨！”林夕寒再由不得他不肯，连点他几处穴道，将他扶至一边。自己替过他的位置，以真气护住梦蝶心脉。
“王爷不可如此！”淳于谦也急道，“请先凝神敛气，将体内真气纳入经脉。”
凌子墨却不管不顾，一手扯住了他：“不可能的！她近来状况一直很好，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淳于谦皱眉道：“王爷可知王妃是何因出血？”
凌子墨怔了怔，答道：“是……月事？”此言一出，林夕寒也怔住了。
“不错！离血之症到了后期，女子便会有月事淋漓不尽之征。寻常人不过五六日，但患此症者却可能长达十数日或更长，最终出血不止而亡……”
紫画这时已经取了药来，因梦蝶此时无法下咽，只能将药丸调在水里。凌子墨看向她：“王妃可有此症？”
紫画仔细想想，摇头道：“并没有啊！上一次来月事，也不过五六日罢了。这一次，已经四天，应该快要结束了才对……”
“这就奇怪了！”淳于谦疑惑道，“若按此推论，之前的确控制得很好，怎么会突然恶化呢？王妃近来服用过特殊药物吗？”
紫画回道：“并没有服过什么特殊药物，只是照着先生之前的方子用药而已。”
“食物呢？”
“也没有。一直是些寻常饭菜，而且都是我和初春亲手做的。”
“食材又从何而来？”淳于谦继续追问。
“青菜是园中自种的，只有肉食和米粮是从王府膳房领的。”
“先生莫非怀疑有人下毒？”林夕寒沉吟问道。
“也不一定是毒。”淳于谦解释，“王妃目前体质与常人不同，有些食物虽然不含毒质，正常人吃了并无任何不妥，王妃若服用了，却可能加重病情。”
凌子墨沉声道：“夕寒和紫画去厨房看看，我来喂药。”
林夕寒略一点头，与紫画、淳于谦一同出去了。
初春一直立在一旁，双眼哭得通红，却仍然痴痴傻傻地不作一言。
凌子墨利剑般的目光扫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他随手抹去唇边的血迹，站起身来，微微一晃，却又稳住。深吸一口气，端着紫画调开的药液来到床旁，一手将梦蝶扶起。
他自己先喝了一口，接着低下头去，以口相渡，将药喂她服下。
这药确有奇效，喂将下去不过片刻，梦蝶的气息便不再微弱得若有若无。凌子墨摸摸她脉搏，也不再那么散漫无力了，心下终于渐渐安定。
未几，林夕寒三人回来。凌子墨一看其脸色已知必无所获。
果然，林夕寒向他摇摇头，表示没有异常。
淳于谦也道：“王爷，老朽适才已经看过，王妃所用的食物并没有什么不妥。”
“那又是什么原因？”
淳于谦眉头紧锁，沉吟不语。
林夕寒打断他的思索：“这原因暂不忙追究，先生且再看看梦蝶。”
淳于谦再次摸了摸梦蝶的手腕，点点头，“这血蟾蜍果然是非凡之品。”
“已经没事了么？”林夕寒迫不及待地问。
“目前应该暂无大碍了。”
林夕寒轻轻地舒了口气。
凌子墨却抚了抚梦蝶的脸颊，问道：“她何时能醒？”
“这……却不好说。”淳于谦犹豫道。
凌子墨皱眉，不悦道：“这是什么意思？”
连林夕寒也再次紧张起来：“先生，你不是说她已经无碍吗？”
“虽然无碍，但毕竟失血过多，也许数日能醒，也许，也许……”淳于谦说到这里已经不知怎么继续下去。
“也许……一直不能醒转？”林夕寒小心而不敢置信地问，声音里竟有一丝颤抖。
淳于谦看他一眼，不再说话。
顿时，屋里变得像死一般寂静。
没有人敢再开口，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凌子墨。只见他怔了怔，便转头凝视梦蝶。
她的脸色虽然苍白，神情却十分平静，只像是睡熟了一般。长长的睫毛微微翘着，仿佛随时都会睁开，然后流露出那泉水一般的清澈目光。
凌子墨理了理她披散的长发，又将被子拉高了些，轻柔地道：“不会的。她会醒来的，我知道！她还等着我带她去游山玩水呢……”
林夕寒生怕他再受刺激，只得求助似的看向淳于谦。淳于谦便又开口道：“这也只是一种可能而已。老朽再开一付方子，一日分数次喂服，好好调理，会醒过来的。”
“那么请先生快去开方吧！”林夕寒忙道。
这时紫画又禀道：“王爷，小姐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要不要再搬回去？”
凌子墨点点头，仍然只凝视着梦蝶：“当然搬回去，她最喜欢窗外的柳树了。”说着，连人带被，将她抱起，动作轻柔，像是生怕吵醒了她，当先走了出去。
众人只好跟着他出去。
梦蝶身上衣物已经换下，倒是凌子墨身上仍然血迹斑斑，但没人敢劝他去换衣服。他抱着梦蝶回到房中，轻轻放在已经收拾干净的床铺上，随即在床头怔怔坐着。
此时天色已亮，屋外鸟儿啁啾，初升的太阳却照不进这间屋子。
“子墨，这里有我，你去歇一会儿。”林夕寒劝道。
凌子墨摇头不语。
林夕寒想故伎重施，伸手要去搭他肩膀，凌子墨却出手如电，反手扣住了他脉门。林夕寒一怔，只听凌子墨咬牙切齿地道：“夕寒，不要逼我！”
“好，好！我不逼你！”林夕寒突然运劲甩开他的手，大声道，“但是你看看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你这样子她就会醒来么？再这么下去，她还没醒过来你已经倒下去了！她已经为你操了多少心，等她醒来时，若见到你这副模样，又该有多么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