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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迷惘

和安珀分别后,明溪脑袋迷糊地走回宿舍,一进门,看到只剩下沙砾一人在收拾行李了。

明溪随口问“沙砾,你不是说中午要赶飞机去旅游的嘛,怎么现在还不走?”

沙砾不在意地说“我决定回家了!”

明溪“哦”了一声,又有些精神恍惚地想转身进卫生间准备洗漱睡觉。

沙砾一把拉过明溪,把一件花裙子递到她面前问“这条裙子怎么样?给我妈穿的”。

明溪接过来展开看看,说“给你妈穿会不会太花哨了?”

沙砾一把夺过裙子,折了折,塞进行李包里,说“她就是喜欢花哨的!”

明溪又“哦”了一声,进卫生间去了。

躺在床上,听着沙砾洗漱传来的水流声,明溪脑袋里一直都是安珀的吻,那么热烈,那么让她招架不住,他们会不会有点冲动了?

“叮”的一声,随着沙砾把灯开关按下,宿舍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沙砾摸摸索索地爬上明溪的床,说“小溪,咱们今晚一起睡好不好?”

明溪边答应边往里挪,给沙砾腾位置。

两个女孩躲在被子里,一个挠一个的痒痒,闹得床咯吱咯吱乱响。

明溪受不了痒,最先投降。

两人静静地躺着,过了好一会,沙砾开口说话了“其实这次,我是要带一个人一起回去!”

明溪在黑暗中嘴惊奇地圆成一个“O”型。

沙砾接着说“呵呵,别惊讶,我是从市场租了一个带回去在我妈面前炫耀的,告诉她,我有男人了。她这么多年,连个男人都找不到!”

明溪知道沙砾是嘴硬,也不反驳,让她继续说下去。

“她真的很俗不可耐,穿个菜市场地摊上几块钱的凉鞋,还每个脚趾甲都涂满大红色。特别是手上那个大金戒指,连暴发户都比她有品味。能有哪个男人会看得上她呢,那些男人都只是玩玩她而已,况且还有我这么个拖油瓶。”

“小溪,你不知道,我上学期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错事,本来是想惩罚她的,结果却惩罚到了我自己。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会努力活得好好的。”

“你跟安珀也要好好的,我们大家都要好好的……”这傻丫头,说着说着话就睡着了。

明溪在一片漆黑中摸索着用手指给沙砾抹去了眼角滚落下来的泪滴,她在心里轻轻地对沙砾说“亲爱的,睡吧,像你说的那样,一切都会好的!”

暑假在家真是太无聊了,白天的温度和湿度高得让人好像是在大蒸笼里一样,四周都是腾腾的热气,整个人总是晕乎乎的,老觉得睡不够。

到了晚上,凉风习习,人精神多了,明溪就通宵达旦地上网,白天再可劲地睡,日子过得黑白颠倒。

几天以后,明溪发现了一个严重问题,那就是从回到家的那一天起,她就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安珀。

这种思念像小虫子一样咬噬着明溪,让她浑身难受地痒痒,总会莫名叹气。某天吃晚饭时,明溪端着饭碗,拿着筷子,紧紧盯着盘子里的一根根豆芽,一言不发,好像这豆芽跟她有仇似的。搞得明成刚和淑媛摸不着头脑,这丫头是怎么了,不好好吃饭,是不是天气太热厌食了,明天给她做清淡点的吧!

晚上十点左右,跟安珀聊天互道了晚安之后,明溪总会一遍一遍浏览两人的聊天记录,看到甜蜜部分,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后又是陷入乱想中。

对于和安珀的未来,明溪既满怀希望,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和迷惘,总之,她对他们不自信。

在失眠的夜里,在看到美丽的黄昏时,明溪不知道该跟谁分享她的喜悦和焦躁。在父母和安珀面前,总是一副乖巧的样子,明明最难过的是她,笑得最开心的也是她,这种孤独感随着时光的增加而增加。

一个很早的早晨,明溪难得地醒了,躺在床上静默地感受黑到白的渐变,然后阳光慢慢在这颜色的渐变中又调进一些金黄。

明溪躺不住了,下床换好衣服,就走向家门外。街道已经沐浴在阳光下了,远处的青山还朦胧在一片雾霭中,做生意的人家陆续卸下门板,老街坊们跟明溪问早,明溪也一一回他们。

不自觉地走上那座被小镇上世代人的脚步磨得圆滑的石板桥,沿着杨柳依依的河堤,明溪似乎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让她向前,于是便这样执着于自己的心念,坚定走着。

房屋渐渐稀落,景色也越来越荒芜,不过河堤上的柳树依然葱郁,明溪知道她离镇子越来越远了,但还是继续向前,好像要寻找什么。

终于,眼前是一座青山,有一条蜿蜒的小路可以上山,看得出来很少有人走,小路隐没在杂乱的荒草中。

明溪看着眼前的景象,深吸一口气,随手扒开妨碍的杂草,一步一步走上山,山势比较平缓,所以也不费多大力气。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明溪看到眼前一座落败的古庙,半隐半藏于密林之中,散发出静谧祥和的气息。

明溪回头看了看身后房屋纵横的小镇,那么遥远,只能依稀分辨。

屏住呼吸,整整仪容,明溪伸手推开了那扇落满灰尘,红漆剥落的大门。“吱呀”一声,庙里景象缓缓呈现于眼前,庙堂中央是一座悲悯人世的大佛,俯看着突然来访的客人,也好像是在静观人间红尘。

明溪边抬眼看着大佛,边提脚跨进门槛,弯腰对佛像拜了三拜,祈求佛祖原谅她的无心打扰。

大佛眼睑半闭,露出同情、谅解的神情。那是熟悉人类一切罪恶和愁苦,千百年来以若即若离的眼光俯视愁苦世界的神情。佛像脸上有同情,眼里有智慧,安详中自有一股勇气,仿佛在告诉明溪“一切众生轮回生死,不离爱欲,因为有情有爱,才使我们一直于轮回中流转,而无法解脱。一切只需要顺其自然就好,尽人事,顺天意,不要给自己徒增无谓的烦扰!”

明溪似懂非懂,但还是感谢大佛给她心灵所带来的暂时宁静。拜别大佛,走在回镇子的路上,明溪虽不至于彻底顿悟,但心情确实轻松了不少,是的啊,为什么要给自己徒增烦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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