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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二幕二节。枪支塑形师

说实话那天晚上开始冯音对这些同龄人很失望,说是憎恨也不夸张。你有试过被人夺走光的感觉吗?在黑夜中睁大眼看着漆黑静谧的湖面,造物主看她实在太可怜才派下来一个蹩脚的天使悄然投下一束光,湖在瞬间波光潋滟,波纹将光晕切割成细块浮状体。随后乌云聚拢过来,硬生生地把天使给挡了回去。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对自己提起兴趣还愿意和自己当朋友的人,成为了朋友之后却立刻接收到了无言的警告。自己当天晚上就发起了烧,打了两天点滴。脑袋昏昏沉沉的一点儿也不舒服,还不都是这群混蛋害的。

所幸冯音在这最后的关头还是忍住了眼泪。到现在想起来仍有后怕,她毫无理由地担心着,要是当时的自己没有忍住眼泪,那是怎样的一副闹剧。那些亲切友善的同学大概会大声笑起来,朝着自己比中指,甚至大声嚷嚷让自己滚蛋吧。他们这些混蛋除了这些还能做到什么?

直到离开校门,冯音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她头也不回地坐上父亲的车子,随着一阵烟尘弥漫后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谁都没有感到一点点不舍。这样算是HappyEnd吗?冯音在心里问自己,又兀自耸耸肩,牢牢地套上耳机,把自己封锁起来。住在她心里的黑色的野兽大声地嘲笑她说:“哈哈小混蛋世界上哪有人会在乎你,大家都讨厌你哟,巴不得你滚远一点哟。”好奇怪,这种声音无论耳机的音量调到多大都盖不住呢。

裘洛逸担心地摸着自己的钱包,声音渐渐地颤抖起来:“你现在能把逃跑的落脚点放我这儿吗?我们这儿各种意义上缺人缺的厉害啊。”冯音再次闭上嘴巴,认真地想了半天。确认自己的答案没有任何问题以后,很厚道地干脆地挂上了电话。按下回拨键,这个行为让裘洛逸十分满意,于是放心地接了电话,翘起二郎腿准备大讲一通以补回自己损失的电话费。

刚拿起听筒,就听到冯音再简洁不过的回答:“大概。缺人的话祖国大陆上到处都是啊,要搭长城的话就说‘为了我们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保准引来一堆来自五湖四海的无业兄弟姐妹。”裘洛逸听了,确定了冯音现在打算开口讲话了,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语调也高了半分:“勇敢的骚年快来我们祖国大陆的异能者城市吧,听冯阿姨说你前不久已经确定开发了异能。现在请家庭教师的费用很贵,你偶尔也要跟我们这群平民一起上上课吧。”

冯音犹豫了,她确实知道这个时候还请家庭教师是很浪费。但是她只要一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情,她就觉得学校是个她一辈子都不想再进去的可怕的地方。一想起学校,她就想起来自那些亲切友善的同学的不怀好意的笑。他们就能那么轻易地决定把自己锁在教室里面,心里还因此感到很愉快。那凉风嗖嗖地刮过的晚上,冰冷的墙角,事后还像没事人似的跟身旁的人嬉笑打闹……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医院里无处不弥漫着那令人心悸的消毒水的气味。现在想起来,她的胃就不自觉地疼起来。抬起沉重的眼皮,点滴一点点地无力地落下。那种感觉并不美妙,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能忘记那些对着他们重展笑颜的……确定不是被车撞了失忆或是太粗神经?

冯音很难理解裘洛逸为什么要提这件事,轻轻松松地提出“上学”这个字眼。以及她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种想法的呢?但自己与裘洛逸确实没什么过节,应该说是连接触都不多,毕竟当时她没做错什么。再说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去也没什么关系。想到这里,冯音便对着电话“嗯”了一声。耳机的连接线一圈一圈地套在食指上,痕迹在上面越发清晰,痛感渐渐显现出来。她是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只是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一个怪癖。让自己有些“活着”的感觉。

这声“嗯”令裘洛逸感到无比惊喜,她本来没有什么把握她会答应的。毕竟当时发生了那种事情。但对方好歹是答应了,真是万幸。她想起从前的冯音,忍不住“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了。

“喂那位套着白色耳机不知该说忧桑还是爱装的小姐!”在教学楼三层的走廊上,裘洛逸没头没脑地这么一喊,大家的眼光全都聚集在冯音的身上。毕竟在小学生里面在学校还用头戴式耳机的是极少数,冯音慢悠悠地转过头来,一阵风吹过,吹起两人梳得高高的马尾辫。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冯音也只是转头过去看了她一眼而已,什么都没有说。裘洛逸一个箭步冲上去,试图按住她的肩膀。冯音却整个身子娴熟地往下收缩,向后滚了几十公分后起身跑掉了。她那像是要上战场一般认真的表情让裘洛逸至今想起来都不仅嗤笑出声。

“等等……你在说异能者城市?诶在祖国大陆已经有异能者城市了么。我看看……是元素虹城?还是炼金琰城?”冯音打开google的界面,在上面搜异能者城市的列表,果然翻到了祖国大陆上刚开放的异能者城市列表。越是排在国家范围的列表顶端,就越是接近首都换言之科技最先进的地方。日本当然也有几座异能者城市对冯音发出了邀请涵,不过冯音都嫌麻烦所以没有过去,异能者城市住民的福利相当不错,被守城者看中的能力脱颖而出的还能享受被权力者动用重金养起来的感觉。

裘洛逸的声音低了下去,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往下翻,源乡宿城。在异能者城市里最多能排到中游,不愿意来的话……嘛毕竟还是首都条件比较好呢。”她说着还嘿嘿地笑起来,冯音沉默着考虑了一下,淡淡地应了一声:“好。”一瞬间裘洛逸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准备一下应该过两天就会到了,机场之类的还是应该有的吧。我不认识路所以你还是来接我吧。”冯音一边说着一边滚动着滑鼠,由于源乡宿城的名气远远赶不上元素虹城和炼金琰城,所以宿城的资料还不完全。在裘洛逸搜索宿城北半区的地图的空隙,冯音已经在宿城内部论坛上注册了一个ID为格洛克音的账号,潜进去看看八卦内幕。这是她的习惯,因为一般城市的官方简介总不会把什么东西都照搬上去,总有些负面的内容要隐藏在背后。

“啊是有一个呢在北半区中心。”确认之后裘洛逸发话了,迎来的是冯音敷衍似的“嗯”,看她似乎在忙着,裘洛逸便识相地挂上了电话。随后她打了一个电话给同学兼同事的延池,安排了各项迎接新人的准备工作,却被延池吐槽说只要不像裘洛逸那样对零食有超高的攻击力学生会都能轻松搞定。

“诶明明在选会长上输给了我,还真敢拽呢。小心我让弦弦给你穿上女装绑在树上用皮鞭抽哦。弦弦的S属性一爆发的话谁都对他没办法。”说着裘洛逸已经开始咽口水舔嘴唇,开始想象失足少年穿着制服短裙一副娇羞的表情走在学校里的样子。学生会全员的口径都统一说副会长延池是最适合素颜穿女装的骚年没有之一,就穿女装的引鼻血度这一点来说在大家的脑补里延池的女装模样连化好妆的刁弦都会黯然失色。

“还请手下留情呢会长大人。”延池一边敲击着键盘一边苦笑着回应,在学生会内部搞“最适合女装的骚年”排名的时候他以为学生会的大家把会第一时间自己排除在外,在他心目中刁弦的女装cosplay是众多少女都只能望其项背的传说。但是结果一出来却吓了他一跳,在多选而且只有校服照片的情况下他居然稳稳地压了附上了女装cosplay照片的刁弦一头,天知道学生会里的人脑洞到底有多大。在那之后刁弦的背后碎碎念术式发动烦了他一个星期,真是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啊池我挂电话了,再不挂我这个会长就没办法保住你的生命安全了。”

裘洛逸按下了结束通话键后,手机又回到了纪田正臣图案的桌面,透过身前梳妆台上的镜子,果不其然发现了一个躲在墙角偷听电话内容的熟悉身影。这准错不了,这个人掉进粪坑里她也能立即认得出来——裘小飘。是裘洛逸如假包换的妹妹兼助手,并且是个重度百合少女。她对着镜子中映照着的人影勾勾手指,身后的妹妹会意地立刻黏了上来,有如人民群众的好伙伴五零二胶水大哥似的忠实地黏着。踢都踢不走。裘洛逸微微叹了口气:“怎么了飘你到底拿了啥会员神奇道具啊,想踢你都踢不走啊喂!”

裘小飘撅了撅嘴巴,脑袋上的马尾飞扬起来,一阵浓浓的洗发水味道扑鼻而来,裘洛逸吸了吸鼻子,鼻涕吸回去的有些恶心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了一阵。并且听到母上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近饮水机那个方向的脚步声。裘小飘习惯性地从梳妆台的纸巾盒中抽出两张放在她面前,还一边在嘴里嘟囔着:“姐姐大人刚才连续跟两个偷腥猫讲电话了对吧?第一个偷腥猫还在挂电话了以后又打来了对吧?第二个偷腥猫我没猜错的话就是变态延池……明天回学校一定要杀了他把脑袋挂在旗杆上!”

裘洛逸听着听着冷汗已经冒了出来:“等等啊池的脑袋要是挂在旗杆上的话会变成很不得了的事情。”然而裘小飘已经没有再听下去的意思。马上回到房间里拿出稻草人(内附蟹籽)抽出母上的绣花针一举cos大清小黑屋里的嬷嬷,怨念了起来。

当这种可怕的怨念之数值升级到了巅峰,即使千里之外的冯音,也能异常准确地感觉到一股来自homo之神附体的生物的可怕怨念造成的寒意。但她缩了缩脖子,大脑高速运转依然无解摊手。一下子便毫不介意地忘记了这一细节。

但值得一提的事是,有一天冯音戏剧性地收到一条发送地址是裘洛逸的手机号码,却出自裘小飘之手的短信,是这样写的:

『你好,偷腥猫,如果世界上有一种能消灭你这种害虫的农药,我一定把它喷洒到世界各地。让我象征正义的使者马猴烧酒裘小飘一举净化你吧!』

照冯音小姐的性格,当然是毫不介意地把这条有名的机械白痴少女裘小飘想了一个晚上,打字也打了一个晚上的夹杂的各种neta及美好台词的短信扔进了垃圾站,还一边扶额说:“裘洛逸家里没有什么精神病史吧。”

于是冯音小姐假期的旅游计划从去秋叶原呆一个月变成了到祖国大陆上刚刚开放的“异能者城市”之一——源乡宿城,换言之便是裘洛逸所在的城市里,附带着还要到她所在的学校宿城北高中去。这是个方位偏东南的城市,据说环境相当不错科技也很发达,是为已经开发异能的人量身订造的城市。每个能进到那里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受到了极好的待遇,让普通人无比羡慕。虽然国家对源乡宿城的投入远远没有元素虹城和炼金琰城高,但是比起外界的培养条件来说还是会好些。

她的确是前不久才确定的异能,除了在日本第一次被异能者城市邀请的时候做测试的时候使用了一次以外,就只有小时候遇到抢劫的歹徒的时候用过一次,那异能的评定等级相当高,竟然达到了七星四。异能研究者们把拥有这种异能的人命名为“塑形师”。塑形师这个异能非常特殊,塑形的材料一般不限,制造出来的东西确是特定的一种——是能让异能使用者最有安全感的东西。理论推测上来说,塑形师等级一旦上升到八星五以上,把一只蚂蚁变成普通规格的人造卫星的可能也不是没有,可以说是“创造神”之类的存在。由于人生下来对什么有安全感也是因人而异的,所以塑形师创造出来的东西可能是糖果可能是布丁,当然也有可能是手枪大炮。冯音属于后者。

“真不知道到底是受到过什么样的家庭教育,塑形师才能因为手持枪支而有安全感呢。”这是检测的时候专家苦笑着说出来的话,冯音闹不清那个专家到底是在羡慕着她还是在可怜她。这也难怪,因为塑形师这类异能本来就非常稀有,各种方面的数据都还不完全,专门研究这个异能的专家都因为找不到实验对象急疯了。那个时候专家们在征得冯音同意的情况下把她的父母和弟弟都从大洋彼岸用专机搬了过来,把冯音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做了详细记录。弟弟冯律漫不经心的回答让冯音想起当年人们对待别人问自己的私人情况问得过于详细的时候的态度,都是脱口而出一句:“你查户口啊问这么多。”不由得扑哧的一下笑了出来。

冯音的成长经历暂且不论,身为塑形师冯音的主要表现是要是皮肤触碰到一点点金属,那金属就会摇身一变成为枪支大炮。专家就暂时把它定名为“枪支塑形师”,真是个又土的掉渣又容易明白的名字。托这个异能的福冯音都只能穿着衣袖略长的衣服上街,因为总不能因为碰到金属制门把手就端起枪来吓到别人。虽然这么说起来挺不负责任的感觉,不过冯音成为家里蹲请家庭教师也是以这个当做正当理由。

发现自己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的那天真是让人想忘也忘不掉。枪支塑形师这种异能并不合冯音的胃口。刚开始对这个异能羡慕的要死的冯律都吐槽她说比起这种听起来很牛逼很危险的异能,也许姐姐更喜欢“变成空气”一类的异能。因为冯音非常憧憬没有人声,最多只有一点点勉强能听清的轻音乐的那种安静感。但是异能这种事情就跟父母一样,投胎的时候一瞎眼的话只好期待下辈子了,况且还有下辈子当个正常人没有任何异能存在的可能。

说回正题,枪支塑形师在自保方面来说是个非常不错的异能,这个特点在冯音小时候遭遇的歹徒抢劫的事件中就能体现出来。而且影响力达到差点让她成为众人皆知的最年轻的杀人犯的地步。那还是冯音还很小,冯律连好好走路都做不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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