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周刊》较有影响力的专题中,“砸烂电视”、“弱智的中国电视”算是一类。其中拙文《砸烂电视的十个理由》曾调侃:废话假话把你当垃圾筒,煽情剧把你的情感当拉面……势必“砸烂电视”而后快。
幸亏有了互联网。人们可以在网络上选电视节目,不爽了可以看美剧或个人电视台。林白的《麻辣书生》就是“一个人的电视台”,已做到了第258期。作为“脱口秀”,该视频节目淡定中透着犀利,还贴近网民,令传统电视人汗颜。
一台DV,一部电脑,你就可以指点江山了。虽然不专业,但拳拳到肉。个人视频借助互联网,冲破电视台垄断的高墙。
微博调查:“视频加互联网瓦解电视台,同意否?”网友回:“事实已然如此了。”“除了年龄大点儿的人,现在还有几个人看电视呀!”
如今电视开机率越来越低,互联网给人选台的便利和机会。而电视台也步纸媒之后,越来越成为网络的供应商和互动伙伴。电视台越来越沦为一个个APP(第三方应用程序),视频网站越来越像电视超市。在海量视频中,节目组只是内容提供商之一。电视机只是终端之一,电视台只是内容提供商之一,而且是最笨重的之一。电视这个APP都被优酷们赚走了钱,徒留个知名度。
现行的电视体制在艰难地转身。不少电视节目华丽转身,博得一票掌声,各领风骚一两年。哪像互联网的草根制造,每天都玩新花样,不断淘汰,不断新生。
现在可以说,无需“破烂电视”,它只是个终端,客厅必备但长期闲置的摆设。
回想30多年来,电视都对你干了什么?电视被朝鲜前领导人称为“傻瓜盒子”,不无道理。遥控器只有选择键,人们还需要不选择键和删除键。拜互联网所赐,现在有了。
“只看不评”已然不是收视习惯,不过瘾,因为人人都是评论员。我参与的《财经郎眼》时评节目在网上的影响力是电视上的数倍以上。人们看毕往往会在网上疯狂吐槽,点击量过百万,吐槽帖数十页。
用手机或PAD看电视成为新收视习惯。当然,视频在改变收视生态的同时也在改变阅读趣味。胡戈开启了个人视频时代。恶搞和低俗只是武器,解构高大全和一本正经的武器。在众话语山头上博得一席之地才是最终目的。网易专门推出为个人服务的年度盘点软件,只上传图片和视频,加上麻辣文字,选择背景音乐,就会定制个人版的年度大盘点以供好友欣赏。不必人人都看白岩松了。
个人电视台和视频不是瓦解电视,而是瓦解了电视人装腔作势的话语权和说话方式。
“砸烂电视”的批判让电视人“说人话”、“讲真话”。而公共知识分子的大批进入银屏则极大拓展了公共舆论空间。
视频还瓦解不了电视,频道还是垄断资源,电视台还是名利场。但视频加互联网在削平话语权金字塔。一切都在改变,无可否认,众鸟齐鸣比一鸟压音要好。
包括“砸烂电视”在内对中国电视的批评,是让电视人要“说人话”,还要说真话。视频瓦解的是神圣感、伪崇高,同时唱出的是万众民声。白岩松之所以是白岩松,在于他实现了一个知道分子的转型,以个性话语、百姓视角点评纷杂时事。《新周刊》曾揭示“只有节目没有台”现象。电视台沦为播出机构,是电视人的没出息。制播分离更令电视台自身创造力低下与人员退化。
如今个人电视台更是一条条鲶鱼,字幕组、公开课、“视频知道分子”、视频短片让人们注意力碎片化、兴趣分众化的同时,正令传统电视人提起精神,迎接挑战。
电视人干脆创建个人视频品牌,如吴晓莉的《莉视频》,杨锦麟的“60创业”,小字辈们更应奋进。
“@传媒老王”说,如果放松管制,会有个人电视品牌化的可能,并成为有营利模式产业。传媒老王在卫视节目中主持读报节目。他感慨终于明白一个道理,为什么多个世纪以前有人认字也不读书,要雇人念书听,而现在为什么有人不看报但愿意看电视读报。从过去的专业评报到今天为大众读报,老王实现了一次跨越。
当然,互联网时代仍然遵循20/80法则,注意力永远属于意见领袖们,他们拿走了80%的注意力和点击量,只是要符合粉丝的口味。“我做什么、你吃什么”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
视频瓦解电视言之过早,其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如果说“砸烂电视”的批判让电视人“说人话”、“讲真话”,那么公共知识分子的大批进入银屏则极大拓展了公共舆论空间。
诚如易中天所言,孔子如果生在这个时代,他也会选择走向电视的。一个摄像头,就可以子曰诗云了。
知识分子、意见领袖将越来越走上电视或视频。这是好事。在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不能只有“转椅”和“灭灯”节目。时代在剧变,事件在发生,需要更多有价值的观点—观点要远远重要过娱乐。
人们将走向传统的知识分子称作“知道分子”,走进电视和视频的可称“口水知道分子”。口水没什么不好,口水可以松动坚硬的体制,口水可以拓宽舆论空间。先有口水后有行动。口水还可以是黏合剂,连接不同利益群体—学会吵架是网络民主的前提。
浙江卫视有档口水节目《新闻深呼吸》,主持人舒中胜用了网民的口气与话语评说当日新闻,成为当地睡前必看节目。从社会角度看,“舒口水”是超级黏合剂,连接着官民两个话语场。如此,善莫大焉。
富人、穷人和官人:“丰裕社会”离我们有多远?
富人与穷人、官人三者关系纠缠了几千年。当前摆在富人面前的选择题是,坚持下去还是一走了之,这是个问题。
早在20世纪60年代,学者加尔布雷斯(Galbraith)就提出了“丰裕社会”的概念,期待人人都能成为富人,并且指出效率与社会公正是一对平衡力量。富人、穷人与官人混杂的中国社会里,富得像个人样,很难吗?
我的手机通讯录中还是有不少“富人”的,他们是朋友、同学、过去同事和采访对象。他们只要被贴上“富人”就好像变成另外一种人,遭人憎恨。我知道这叫传媒的标签论。通讯录里这些人没什么遭人憎恨的,有些还一如既往的和善。
标签论如此盛行,一说“官员”,马上就跟腐化相连,一说“穷人”,马上就跟弱势相连。我知道这是极度两极分化的形势所逼。“富人”中当然有为富不仁者,但富人和富人还是不同的,比如有追求的企业家是不能和郭美美的干爹划在一类的。
我们能说“60%的富人为富不仁”或“60%的官员搞权钱交易”吗?肯定有人不同意。本文为方便起见,虽然用“富人”这个标签,但不泛指所有富人都怎么怎么样。
我不是在为富人辩护,也不是在教富人使诈。
当下在中国做富人其实很麻烦。他们远不像奢侈品杂志描绘的那样潇洒。大连实德的老板被抓之后,大连万达集团董事长王健林辩解说:“我们只跟有追求的官员打交道。”企业家论坛上专家们规诫说,不要跟权力打交道。但在中国商既戒不了官,官也戒不了商。跟不跟权力绑在一起是项必选题,跟谁绑在一起则是项选择题,答错了你会摊上事。
王石主张“不行贿”,可房地产开发那100多个代表权力的图章怎么敲呢?
冯仑将民企老板归结为三条:蹲着挣钱;选择跟谁干;要有价值观—站着挣钱早把你灭了;跟谁干不能选错,有国母和妓女的区别;最后一条,我理解为即便沦落青楼,也须怀处子之心。
每当社会气氛干燥,富人就被架到火上烤。过去影视剧的主题是永远不要同情富人。现在只要一发生宝马撞人就点燃仇富之火。富人成社会不公的泄气筒,或官员的“尿壶”(任志强语)。
嫉妒是平等和民主的前提。过去大家都是一伙的,你怎么就发了呢,且发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社会不公或原罪,难免成为这种发迹可耻的印记。
但也有富人逆袭的,逆袭成了高富帅。比如高房价让万民狂啐可恶地产商,可任志强、潘石屹“伉俪”愣是一唱一和借微博逆袭了—政府拿走了房价的六七成却将屎盆子往地产商头上扣,成为“真相帝”。
过去30年的迅猛发展是中国人选择拥抱市场经济的结果。但市场经济不是万能的,带来了两极分化。富人难免成为舆论的靶心。
平心而论,多数富人并不容易。第一代富人喝粥吃咸菜靠奋斗出来的不在少数。至于他们的子女富二代炫富那是一代人教育出了问题:大家没富过,都不懂财富怎么传承。
最近有小老板向延参法师抱怨做生意为什么这么累,大师用新形势开导了他。是啊,马云退了。张朝阳也多次表示“太累了,真的是太累了”。李彦宏开车到家曾累得无法走进门,直接在车上睡了。
富人必须处理好三种关系:官商关系、贫富关系和商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