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佘吉下了飞机，就上了小师妹夏愚思的车。
“师兄，师兄，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啊。”
“美利坚蛮夷之地，哪里有什么好吃的啊。师兄回来了，又可以给你做私房菜了。”
“你上回送的火腿我爹爹很喜欢呢。”
“啊，关键是食材要好，普通的食材那和菜市场有什么区别。”
“还能不能再弄到一些啊。我爹爹请了一位贵客吃过你送的火腿，那位贵客说是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独特口感的火腿……能再给我弄一根吗？”
“哎呀，这可是要看机缘……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这件事情就包在师兄的身上了，既然是师妹要的，那么就算是上天入地，师兄也要给你找到一根最好的火腿……不过，可是要有耐心哦。”
“我知道啦，师傅不是经常说，耐心是人生的第一美德么。”
“乖！”
坐在驾驶座上的罗大队表示自己简直是被闪瞎了狗眼：本来以他堂堂的县刑警大队队长的身份，沦落到一驾驶员就已经是虎落平阳了。但谁能想到这只是个刚刚开始呢。麦教授的这两位高足，一上车就开始打情骂俏，简直是有伤风化。罗大队心里暗想，这位夏小姐家里也算是有一些背景的，在旧县这个破地方也算得上是上等的人家，怎么就一点儿知书达理的气质都看不出来呢？哪里像是民国教授的门生……
在车上夏愚思把案情简单地同佘吉介绍了一下之后，他便微闭双目，似乎打起了盹儿。
罗大队心想：这假洋鬼子到底靠不靠谱？省厅里也有吃过洋墨水的留德的、留美的博士，但是听风评，似乎并不比土博士强多少，甚至也未必比公安大学的硕士、本科毕业生更好。毕竟有些洋玩意儿还是不够接地气啊！
但是车刚上得了高速，佘吉便对夏愚思道：“你说凶手作案的动机是因为仇恨？”
“当然啦，剥皮啊，难道不是只有深仇大恨的才会这样去做吗？”
“那些妓女也与他有深仇大恨？”
“可能是被妓女嘲笑过，或者被她们传染过病毒之类导致仇恨的因素存在呀。”
“不不不，整个案子，你的方向错了。”佘吉的眼中闪过智慧的光芒：“二十年前的那一起案件，是因为仇恨+——这点是说得过去的。但是二十年后重新开始的这一系列案件，再说是因为仇恨，就是谬以千里了。”
“而且，从你之前用伊妹儿传给我的资料上面可以很轻易地看出来——凶手的作案非常有规律，每次发现尸体都是在周末。并且，你注意到这些女孩都有一个特质了没有？”
“什么？”
“她们的长相，都是非常典型的江南女孩，头发的长度，嘴唇的外形都有几分相似，你有笔没有？”
夏愚思从坤包里摸出来一枝眉笔，又递给他一本皮面笔记本。佘吉嗅了一下眉笔上的芳香之后开始在笔记本上作画：“如果我们把这些姑娘的面部特点归纳一下的话，那么就该是这样……”
佘吉把笔记本递给夏愚思：“与最新的受害人有多少重合？”
“至少90%以上。”夏愚思惊叫了起来：“我的天哪……这简直就是……魔术。”
佘吉很不满意地道：“外行话……这是科学。”
“好吧，那么师兄你还能知道什么呢？”
佘吉望向罗大队长：“最后一名死者的身份信息调查清楚了吗？”
汪可盈，19岁，徽州城市学院环境与城市系的大二学生。家住吴兴郡，十月二十四日，周五的晚上她的叔叔开车送她去火车站，并把她送上了车，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学校已经报了失踪人口，两浙省警方也向白完省警方发了协查通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通告江东警方。
“因为旧县呈楔形插入到两浙省和白完省之间，那一班列车只在旧县停了五分钟。更何况监控摄像头拍到了汪可盈从徽州站出站的镜头，虽然模糊，但是足以把警方的注意力转移到白完省去了……”
“谁能想到凶手竟然会杀了个回马枪，又回到旧县来作案呢。”夏愚思好生懊恼：这旧县地理位置极为特殊，东边是两浙省的吴兴郡，西边是白完省的宣城郡与徽州，唯有北边一条山谷与阩州本土相连。这样的特殊地理环境，恰好为这个凶残的剥皮客所利用，他从外省掠夺那些无辜的受害者，在旧县进行犯罪活动，使得警方一时难以查明尸源，增加了破案的难度。
“看来，这个案子有必要上报公安部，组织一个由江东、白完和两浙三省警方联合组成的专案组统一协调，才能将犯罪分子早日抓获归案。”
不过，佘吉博士关于凶手因为爱而犯罪的论断并没有得到专案组的支持，这个集中了三省警届经营的专案组仍然认为凶手对于被害人所代表的群体具有某种仇恨，并在这种仇恨情绪的支配下做出了一系列的罪恶。
随着公安部技术侦查力量的介入，终于在最新的两具尸体表面，又发现了一些新的物证。
“各位请看，这是凶手剥皮的残余痕迹，用高倍显微镜放大之后，我们从肌肉组织上提取了一些混杂的异物，根据江东省公安技术鉴定中心微量痕迹鉴定研究室的鉴定报告，这是一种草绳的残余。”
“江东农村，曾经广泛的使用过草绳作为捆绑、系带的工具，但随着塑料制品的推广，现在应用草绳的人已经比较少，制作、销售的人更少。为此，我们派出多个侦查员，深入到旧县的几个中心集镇去多方打听，终于采购到了十六种不同的草绳。经过专门比对，尸体上残留的草绳所用的稻草与安家集镇上两家贩卖草绳的商贩所使用的稻草系同一类。”
“虽然目前还难以直接找到凶手，但是专案组认为，目前可以将侦查力量主要集中到安家集一带，重点排查安家集镇及其周边的村庄的屠户、厨师、卫生院、接受过外科训练的人以及其他可能具有解剖学相关知识的人，都是摸牌对象。”
省里来的大领导在台上唾沫星子横飞，坐在下面的罗大队也只能如同小学生一样乖乖的记笔记——别抱怨，前面的警监和警督都做了一堆，他这个小小的三级警督能够敬陪末坐也已经是够给东道主面子了。
至于钱澧，这位一级警司，现在的光荣使命就是端着暖水瓶，随时准备给领导添水。
朝廷办事，有一件好处就是集中力量干大事，毕竟公安部都出动了好几位专家、领导，三个省的精英又都齐聚一堂，扑在小小的安家集镇，旧县的治安这几天都显得格外好。而夏愚思也终于是有空来宴请自己的大师兄。
“那些专家真是狗屁。”夏愚思很为自己的师兄愤愤不平：“他们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专家。”
“放心吧，他们如果说还有什么优点的话，那就是会及时回头来找正确的人去做正确的事情。”佘吉捧着茶杯，在江南的水乡，十一月的中旬其实魔法攻击已经开始了。
“这里的菜没有市里面的好，你可不要挑剔哟。”
“总比魔都的要好。”佘吉含笑道：“下次来市里我请你吃师兄亲自下厨做的红烧肉。”
“咦，太油腻了，我要吃能减肥的。”
“好的，那就请你吃不油腻的红烧肉。”
“哎呀，师兄你真是食肉动物。”
“呵呵，我进化了数千万年爬到食物链的顶端可不是为了来当一个食草动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