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小时一到,余达利就从警局出来了。阿利早就在警局门外候着了,一起来的还有良刀。
看见良刀时,余达利皱起了眉毛。他看着阿利,阿利凑到他身边低声说:“我一出门就碰到了他,什么都没说就跟着我来了。”
虽然不明白良刀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是转头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另一副表情。
“我就跟坚哥说人不是你杀的,这些警察每天都不知道在干什么,放着凶手不抓,专门骚扰我们这种良民。”良刀坐在车里,他招手示意余达利过去。
犹豫了一下,余达利还是坐进了良刀的车里。
车里只有良刀一人,他眼角夹着一丝冷笑。等余达利坐下后他身边的跟随随手把门关上。顿时逼仄的空间中只剩余达利和良刀两人。
“只不过从进了趟警局,怎么好意思让良刀哥你亲自来接呢!”余达利说的客气,双眼紧盯着良刀的动静。
良刀笑笑,也不接话,从车后座拿出一个牛皮纸袋,“肥冲死了,我想他有些东西是你想要的,就拿了过来。”他摇摇手中的纸袋,“放心,我没看。”
余达利灵光一闪,双眼如利刃一般直射向良刀,看的他微微一颤。良刀将东西放在余达利的座位边上,朝他努努嘴,示意他看。余达利拿起纸袋,嘶的撕出一个大口子。袋子里装的是一厚叠照片。
目光刚刚一触及照片,余达利的瞳孔猛地收缩起来,他紧抿着嘴角,额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双手紧紧的握着,照片被捏的变形。
良刀看他悠悠看他一眼,嘴角含着一丝不能轻易察觉的笑,说:“summer被肥冲抓去之后,我才收到风,可是还是晚了一步。现在他死了,这些东西怕会落到别人手里,我就叫手下的人找了来。现在交给你。”
余达利沉默着望着手中的照片,胸口起伏十分明显。良久,他才开口,“这件事多谢你了。可是你这样做,肯定不是做善事。有话就直接说吧,没必要拐弯抹角的。”
“好!”良刀赞了一声,收敛容色,正色道:“肥冲死了,他的位置必定要有人接手,与其让陈正基来干,不如交给熟悉的人。直接说吧,肥冲的这个肥差盯着的人多,我也是。”
啪的一声,余达利手中的香烟被点燃,他缓缓的吸了一口,又慢慢的将烟雾吐出来。歪着头眯着眼看良刀,语气里带着丝嘲讽,“你凭什么跟我谈这个,既然都知道这是个肥差,那么我一个人吞了不是更好。为什么要跟你合作,有什么好处?”他又扬了扬手中的纸袋,“就凭这个,你就想吃掉一块我快到嘴的肥肉?”他冷笑了一声。
良刀也不急,慢条斯理的说:“我当然不是想用照片威胁你,这照片是我从肥冲那里找来的,说给你,就只是给你。”他顿了顿,“肥冲在泰国那边的人脉是我介绍的,如果你想,我还有更多的路子。缅甸、越南、新加坡······只要你愿意,整个东南亚都会是我们的。”
香烟慢慢燃尽,一大截烟灰终于承受不住,从手指间跌落下来。余达利恢复了以往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说:“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毕竟我们都是长兴的人,凡事都要听坚哥的。”他说完伸手拉开车门,转身关门的瞬间他俯身进车里,“坚哥才是关键的一票,他不同意,别说东南亚,就连香港我们都不用妄想了。”
车门被关上,良刀嘴角含着一抹了然的笑容,他望着余达利的背影,慢慢收了笑容。
他的意思良刀肯定能明白,香港有百分之三十的货都在韩坚手里,如果只是单纯的要做生意赚钱,长兴无疑是个强大的靠山,有了长兴香港其他的人要想动他们,都要三思而后行。可要是想自己将生意干大,韩坚却成了绊脚石。
“开车。”
黑色的车子发动起来,驶过余达利的身边。他冷冷的盯着扬长而去的车子,淡淡的对阿天说:“去医院。”
“利哥,良刀他······”阿天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余达利,担心的欲言又止。
“summer要出院了吧,去医院之前去趟铜锣湾。”余达利闭目养神,不解答阿天的疑问。“夜总会这两天怎么样了?”
“警察那天来了之后就熄灯了。”
“算了,这段时间我也会很忙,熄了就熄了。”余达利点上了一根烟,靠在椅背上。“summer这两天怎么样?精神有没有好点?我的事没有跟她说吧。”
阿天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不说话。余达利感觉不对劲,看向阿天的眼神都变的凌厉起来。
“我,我那天不小心、说了······但是嫂子的精神不错,我那天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可以出门了。”他从后视镜里观察着余达利的表情。
余达利的眼底铺满了冰霜,他紧抿的嘴角似是要结出一层冰棱。看的阿天浑身一抖,专心开车不再说话。
医院里,李夏已经收拾妥当,乔睿去帮她办手续出院。她坐在窗边,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暖暖的很舒服。转眼已经入冬了,饶是在香港也有些微凉。不过香港人好像很畏冷,刚刚入冬就有人穿上了毛衣甚至羽绒服。对于自小在北京长大的李夏这种气温刚刚好很舒服,不用穿厚重的衣服,不用将自己包裹成粽子。记得初入公司时,同事joy就很羡慕她不怕冷。
手里握着一条丝巾,是去年入冬的时候余达利给她买的。爱马仕的,嫩黄色,很柔软很舒服,但是李夏很少戴,她不喜欢这个颜色,可是那时两个人在一起才几个月,她也没说什么,欢欢喜喜的收下了。现在,看着这个她倒是想笑出来。那么喜欢,却连自己的喜好都不清楚。
这几天李夏想了很多,她有些怕了。从前陪着余达利无论去哪她都不怕,因为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余达利能给她她想要的。可是这几天,乔睿的无微不至悉心照料却让李夏迷糊了,她觉得这些似乎更加吸引她。安定的生活、需要时就会出现、不用再担心他是不是遇到危险了回不来了······这似乎是李夏想要的,她想,之前她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可是······李夏摇摇头,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对她和余达利失去信心,怎么会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但是,这并不是在怀疑感情啊,这只是·····李夏想不到词语来形容。抬头正见乔睿向病房走来,她突然想到“面若傅粉,玉树临风”这八个字,或者还可以加上“温润如玉”这四个字。心情忽然很好,刚刚纠结的心情瞬间消失不见。
乔睿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外面套了一件米色的风衣,看起来十分柔顺。“都办好了。刚刚接到阿天的电话,他们马上就到。”乔睿的表情淡淡的。
不知怎么的,竟然没有那么的高兴,甚至还有些失望。李夏捏紧了手中的丝巾,扯出一个微笑,“哦,知道了。”
不能这样,不可以这样。她在心里喊着,现在是在干嘛?李夏突然意识到什么,她这样算出轨吗?余达利来接她这就意味着他没事了,现在她不是应该高兴的吗?想到这,李夏整理了自己的表情,显得很高兴。
只是这表情落在乔睿的眼里是那么的刺心。有那么一瞬间他很希望余达利就是凶手,这样警察就可以把他抓起来,那么李夏······乔睿抑制住自己心里的邪恶,只是静静的站在李夏身边。
“小夏。”余达利拎着一盒蛋挞出现在病房门口。
看到余达利的时候李夏深吸了一口气,她管不住自己脚,待自己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在他的怀里了。李夏将余达利上下打量了一遍,放下心来了。嘴里喃喃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傻丫头。”余达利搂着她,吻了吻她的头顶。
幸好。李夏暗自庆幸着,原来她还是会担心他的,她心里还是有他的。